疼的话就咬孤。上官鹤将我搂在怀中,指尖轻抚过我渗血的唇瓣。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暴戾成性,却不知他每夜为我试药剜心取血。
直到那日我撞见他密室满墙的画像——每张皆是我的睡颜,眼底翻涌着病态的占有欲。
我颤抖着向后退,
却撞进他滚烫胸膛:既然发现了… 他咬住我后颈的蛊印轻笑:那就乖乖让孤关一辈子。
1 暗室囚画暮色如同泼翻的砚台,浓稠得化不开,沉沉压在东宫寝殿的飞檐之上。
殿内却暖得让人心生倦意,兽金炉里吞吐着清甜的鹅梨帐中香,一丝丝,
缠绕着灯烛细微的噼啪声。我陷在层层叠叠的锦被里,腕间刚换过药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带着某种研磨过的草药特有的清苦气。上官鹤就斜倚在榻边,
玄色常服的衣摆流水般逶迤在地,金线暗绣的螭纹在烛火下偶尔一闪,沉静却迫人。
他指尖微凉,正一点点,极耐心地拭去我唇上因忍痛而咬出的血痕。“疼的话就咬孤。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擦过耳廓,像某种名贵的丝绸裹住了心跳。
那双总是蕴着无尽深沉和些许阴鸷的凤眸,此刻只盛着我的倒影,专注得让人心慌。
指腹抚过下唇的触感,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下意识地摇头,
想避开这过于亲昵也过于危险的触碰。世人皆道太子殿下上官鹤暴戾无常,喜怒无形,
可这连月来,我缠绵病榻,是他遍寻天下奇药,是他每夜…每夜屏退左右,亲自试药,
那偶尔瞥见他腕间新添的浅淡刀痕,总让我心头莫名一紧,堵得慌。“殿下…”声音出口,
才觉沙哑得厉害。他却不允我退缩,手臂环过,轻易便将我更深地拥进怀里。
青年的胸膛韧实温热,隔着一层衣料,心跳沉稳有力,一声声,敲在耳膜上。
清冽的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独有的、若有似无的血气与药味,蛮横地侵占了所有呼吸。“嘘,
”他的唇几乎贴在我的鬓角,“一点小伤,很快就不疼了。孤在。”那份不容置疑的呵护,
甜得发腻,又沉得令人窒息。我眼皮渐渐发沉,在他一下下轻拍背脊的安抚中,
意识再次被拖入混沌的黑暗。只是这一次,睡得并不安稳,总觉被一道滚烫的视线锁着,
寸寸舔舐,无处遁形。夜半渴醒,身侧空荡,只余一片冰凉。心口莫名一空,怔忡片刻。
守夜的宫娥靠在屏风外,一点脑袋一点一点,并未察觉。鬼使神差地,
我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披了件外袍,悄无声息地走出寝殿。东宫深处,
有一条从未踏足的回廊,此刻尽头一扇暗门,竟虚掩着,
泄出一点摇曳的、不同于寻常灯烛的昏黄光线。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安攫住心脏,推开门时,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一种陈旧的墨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凝固的偏执,扑面而来。然后,
我看见了。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烛台高擎,四壁——是画。密密麻麻,一幅接着一幅,
填满了每一寸墙壁。画上全是我。或侧卧,或蜷缩,眉眼安宁,唇瓣微启,
无一例外沉在深甜的睡梦里。墨笔工细,染彩精心,连最细微的发丝流转,
睫毛投下的浅浅阴影,腮边那一点极淡的痣,都被描绘得纤毫毕现。
巨大的惊悚感瞬间攫紧喉咙。这不是寻常的画作。那笔触里浸透的,
是几乎要破纸而出的贪婪注视,是日夜不休的囚禁般的临摹,
是…一种令人头皮炸开的、疯狂而病态的占有。从最初的惊鸿一瞥,
到后来我病中昏沉的模样,时间在墙壁上无声流淌,而画中人的睡颜,
被无数个夜晚那双幽深的眼睛反复描摹、吞噬。越到后来,那画技愈发精湛,
可画幅间弥漫的情绪却愈发浓稠、黏腻,几乎令人窒息。眼底翻涌的,
是足以将人溺毙的偏执深渊。我踉跄着向后退,脊背猛地撞上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龙涎香气瞬间裹挟而来,却再无半分暖意,只余冰彻骨髓的寒意。
一双手臂如铁钳般自身后缠了上来,将我死死锁进怀里。温热的唇贴上耳垂,气息滚烫,
声音却轻柔得宛如情人低语,带着一丝被撞破秘密后反而彻底释放的、扭曲的愉悦和喟叹。
“既然发现了…”后颈猛地一痛!
他竟张口咬住了那处自幼便跟着我的、淡红色的月牙状蛊印,齿尖研磨,
带来一阵战栗的刺痛和诡异的酥麻。他低哑的轻笑震动着胸腔,
也震碎了我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那就乖乖让孤关一辈子。
”2 金笼锁心那声低哑的轻笑,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廓,瞬间冰封了四肢百骸。
我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般想挣脱,可那环在腰间的臂膀纹丝不动,甚至收得更紧,
勒得我几乎喘不上气。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脊背,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隔着薄薄的寝衣,传来滚烫到骇人的温度。“殿…殿下…”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恐惧的寒霜,“放开我…”“放开?
”上官鹤的唇仍贴在我后颈的蛊印上,说话时细微的震动混合着湿热的吐息,
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
齿尖不轻不重地又碾磨了一下那脆弱的印记,引得我痛呼一声,软了腿脚。“一汀还以为,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字字砸得人心头发沉,“撞破了孤的秘密,还能像从前一样,
撒娇耍赖就能蒙混过去?”他的手臂箍着我,半强迫地让我转过身,直面他。
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那双凤眸里平日里刻意压制的深沉此刻全然溃堤,
翻涌着漆黑粘稠的、几乎要将人吞噬殆尽的欲念和偏执。唇角勾着一丝弧度,
却无端令人胆寒。“不是想知道孤每晚试什么药?不是总好奇为何你病愈后,
孤却从不让你离开东宫半步?”他抬手,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我的脸颊,
那触感如同毒蛇游移,“现在,一汀可明白了?”我浑身抖得厉害,拼命向后缩,
却被身后的墙壁和他困死在方寸之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视线里他扭曲的笑容模糊成一片骇人的影。“为什么…殿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他低笑,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灼热的呼吸交缠,
“因为从孤第一眼在御花园见到你,就知道,你合该是孤的。”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唇,
力道带着某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你的命是孤用血和药吊回来的,
你的安宁睡颜是孤一笔笔刻进心里的。一汀,你早已从里到外,都打上了孤的印记。
”他的目光落在我后颈,那里被咬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发烫,
“这蛊印…倒是省了孤不少事。”巨大的绝望和认知淹没了我。那些夜半模糊感知到的视线,
那些无微不至却令人隐隐不安的掌控,那些宫人敬畏又怜悯的眼神…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不是呵护,是圈养。不是爱重,是病态的囚禁。“疯子…”极致的恐惧压垮了神经,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上官鹤眸色骤然一沉,周身温和的假象瞬间剥落,
露出内里阴鸷冰冷的本质。他猛地捏住我的下颌,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疯子?
”他重复着,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对,孤就是疯了。”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
毫不理会我微弱的挣扎和惊呼,大步流星地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画室。
厚重的暗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满墙扭曲的注视,
却隔绝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更加令人绝望的禁锢气息。他没有回温暖的寝殿,
而是径直走向寝殿侧后方一间从未开启过的偏殿。门被踹开,里面陈设一应俱全,
甚至更为精致奢华,锦幔云纱,暖玉铺地,熏香袅袅。唯独——那扇原本应有的雕花窗棂,
被厚重的玄铁板严丝合缝地封死,只留下几道狭长的缝隙透气渗光。
如同一只华美的金丝雀笼。他将我扔进铺着柔软裘皮的床榻里,阴影随即笼罩下来。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实质,
一寸寸刮过我的皮肤,“没有孤的允许,不准踏出半步。”我蜷缩起来,眼泪终于决堤,
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唇无声地流泪,肩膀剧烈地耸动。他似乎被我的眼泪取悦了,
周身骇人的气压缓和了些许。他俯身,指尖拭去我颊边的泪,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哭什么?”他嗓音低哑,“孤会陪着你。日日夜夜,
时时刻刻。”“你只能是孤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