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倚在罗马柱旁，指尖摩挲着无名指上临时借来的银戒托——本该镶嵌着5.2克拉帕帕拉恰蓝宝石的戒圈，此刻正躺在顾氏珠宝的保险库里进行最后的激光微雕。

而她的设计图上，双星缠绕的戒臂纹路在暴雨声中愈发清晰，仿佛能刺破掌心肌肤。

"顾总说婚戒要亲手交给你。

"林绾绾的声音裹着酩悦香槟的气泡从背后漫来，沈星晚转身时，正撞见那枚她亲手设计的铂金戒圈卡在对方纤细的指节上。

戒托内壁镌刻的"S&C"字母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光，像两把交错的解剖刀。

顾承舟的银灰色袖扣擦过林绾绾的皓腕，袖口处沾染的松烟墨香与他今晨出门前用的雪松香水混作一团。

"抢婚的话，顾总会选谁？"林绾绾扬起戴着钻戒的左手，梵克雅宝的铃兰耳坠在颈侧摇晃。

她身后是沈星晚亲手布置的星空主题甜品台，翻糖蛋糕上用金箔绘制的猎户座正在融化。

雨幕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泪痕。

沈星晚盯着顾承舟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七年前初遇那夜。

他在美院画室用钛金刻刀为她修改胸针设计稿时，睫毛也是这样在台灯下投出沉默的阴翳，刀刃划过白纸的沙沙声与此刻雨打玻璃的节奏微妙重叠。

"戒指尺寸错了。

"她听见自己说。

宴会厅的暖风系统发出嗡鸣，顾承舟终于抬眼，瞳孔里映着沈星晚锁骨间摇晃的星月项链——那是她获得戴比尔斯设计大奖时的作品。

他张口要说些什么，林绾绾却突然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香槟泼洒在沈星晚的Valentino高定礼服上，晕开一片冰凉的银河。

当激光切割机在工作室发出尖锐蜂鸣时，沈星晚才意识到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监控屏上，原本缠绕双星的戒圈正被高温熔成扭曲的金属丝，如同她被剖开胸腔后暴晒在雨夜里的心脏。

电脑弹出顾氏珠宝的股价推送，她设计的"星轨"系列让市值飙升12%的新闻标题在红光中明灭不定。

第二章 灰烬里的诊疗单火焰吞噬最后一张设计稿时，沈星晚正用手术镊夹起烧焦的纸屑。

那些曾让顾氏登上《Jewellery News》封面的草图蜷缩成灰黑色蝴蝶，落在泛黄的诊疗通知单上。

"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每周三诊疗"的字样被火星燎出焦痕，烫金logo在灰烬里显露出"述白心理诊所"的轮廓。

"你要用废墟埋葬自己？"唐棠踹开工作室的防爆门时带进北风，松节油与佛手柑的气息瞬间冲散焦糊味。

散打冠军的指节抵住她颤抖的腕脉，虎口处的老茧硌在当年车祸留下的疤痕上。

"看看窗外！"唐棠扯开遮光帘，江对岸环球金融中心63层的霓虹刺破雨幕，某扇落地窗后隐约可见整齐排列的沙盘模型，像座被程述白用标尺丈量过的微型城市。

沈星晚的视线掠过唐棠运动外套上的暗纹，认出是某地下拳场的标志。

碎纸机仍在吞吐七年来的设计手稿，突然卡进枚铂金袖扣——顾承舟今晨出门前遗落的，梵文刻字面沾着林绾绾的珊瑚色唇印。

"搬去江景公寓。

"唐棠将拳击绷带缠上她渗血的手指，力道精准得像给骨折部位打石膏，"那栋楼正对程医生的诊疗室。

"玻璃碎片在搬家箱里叮当作响，沈星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把顾承舟画室里的《星夜》临摹撕成了十二月的雪。

第三章 江雾里的窥视者搬家纸箱在4602室地板上铺成迷宫时，沈星晚才惊觉这间公寓的诡异。

浴室镜面正对程述白诊疗室的档案柜，双层玻璃后，牛皮纸档案侧封上的烫金字反着冷光：2016年度珠宝设计新锐奖入围作品。

那是她遗失在毕业展的《银河裂隙》系列手稿。

"这是监视还是救赎？"她将脸埋进盛满冰水的琉璃台盆，直到耳鸣盖过程述白与患者交谈的碎语。

水珠顺着脊椎滑进Chanel套装的后领，恍惚间仿佛回到被顾承舟退稿的雨夜。

抬头时，镜中倒映的档案柜突然亮起阅读灯，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骨瓷杯压住页泛黄图纸，杯底反光的刻痕刺进瞳孔——SSW 2016.3.21，正是她在地铁站弄丢设计稿的日子。

"下周团建去惊魂密室。

"唐棠的拳头砸在岩板餐桌上，震得搬家箱里的水晶镇纸叮咚作响，"程医生也去。

"冬日江雾漫过窗棂，沈星晚看见程述白将什么银色物件锁进抽屉，链条声像极了她为某位瑞士钟表商设计的怀表链节。

暗潮在暖气管中汩汩流动。

当程述白拉开百叶窗的刹那，沈星晚猛然意识到，他诊疗台摆放的沙盘模型——用微型埃菲尔铁塔围成心形囚牢的造景，竟与她设计的那枚问题婚戒如出一辙。

第四章 沙盘上的星轨诊疗室首遇程述白的诊疗室飘着苦艾焚烧后的气息。

沈星晚陷在普鲁士蓝天鹅绒沙发里，看着沙盘上那座用微型埃菲尔铁塔围成的囚牢。

第三十六粒白沙从她指缝坠落时，程述白忽然用镊子夹起沙盘角落的陨石模型："沈小姐似乎对残缺美情有独钟？"落地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细雪，江轮鸣笛声里，沈星晚看见他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怀表链正在反光。

那是她五年前为苏富比春拍设计的孤品，链节暗藏十二星座暗纹，此刻却缠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腕上。

"这是您第七次修改沙盘地形。

"程述白点燃柏木香薰，火苗在他镜片上跳成金丝雀，"每次都会在西北角留出裂缝。

"他忽然俯身逼近，松针气息混着X光片般的视线穿透她的锁骨，"就像您总在婚戒内侧雕刻裂痕。

"诊疗仪突然发出蜂鸣，沈星晚的指甲掐进沙发缝。

程述白转身打开保险柜的刹那，她瞥见最上层抽屉里泛黄的设计稿——她以为永远遗失的《银河裂隙》初稿，正躺在他用红绸包裹的檀木盒里。

第五章 黑暗中的怀表链密室逃脱惊魂密室的换气系统喷出雪松味冷雾时，唐棠正用瑞士军刀划开通风管道。

"程医生怕黑？"她戏谑的声音在铁壁上撞出回音，沈星晚却听见身后传来怀表齿轮转动的细响。

程述白将鎏金表链缠上她手腕："建议沈小姐监测真实心率。

"血腥红光骤然亮起，电子屏显示倒计时23分17秒。

林绾绾的香水味突然从通风口渗入，沈星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年前订婚宴推迟那夜的雨声在耳膜复苏。

程述白突然用怀表盖反射激光束，照亮墙缝里泛黄的票据——2019年3月15日，林绾绾飞往苏黎世的头等舱存根。

"当心！"唐棠的吼声与钢刀破空声同时炸响。

程述白扯着表链将沈星晚拽进暗格，她的后背紧贴他胸膛，听见两种心跳在逼仄空间里交织成莫尔斯电码。

暗门开启时月光倾泻而入，程述白左手虎口的烫伤疤痕正巧盖住她腕间的旧伤痕。

第六章 咖啡杯底的时光胶囊江雾在程述白的骨瓷杯沿凝成珠链时，沈星晚终于看清杯底那串刻痕。

SSW 2016.3.21——正是她在地铁站弄丢设计稿的黄昏。

诊疗仪打印出的脑电图纸带突然卡住，程述白用手术剪裁下一截波形图："沈小姐那天的监控录像，需要看吗？"投影仪在纱帘上投出七年前的画面：穿驼色大衣的少女在安检机遗落牛皮纸袋，五分钟后，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医生弯腰拾起。

沈星晚的呼吸凝在喉间，画面里的程述白竟对着监控镜头举起设计稿，唇形分明在说："我会等到你真正看见。

"暖气管突然爆裂，蒸汽弥漫中程述白摘掉眼镜。

沈星晚惊觉他左眼虹膜有道裂痕般的灰翳，与《银河裂隙》手稿上的笔触惊人相似。

碎纸机不知何时开始自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