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中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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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囚的马车被兵老大赶的飞快,囚笼和车斗不断地撞击,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兵老大想在晌午之前赶到沧州牢城,然后在城内叫上几个兵丁,立即返回双锁饭庄抓人,要是抓不到杀人的凶犯,就把饭庄的人都抓回去关进大牢,依他的经验:人只要关进牢房,即便是不用严刑拷打,完全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时间久了,说他是啥罪他就招啥罪!

如果不招,那肯定是关的时间不够久。

不见天日的牢房和遥遥无期的等待,再加上对家人的思念,会让人慢慢地绝望,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所以他以前给当地清朝衙门办案时,从来没有抓不到的犯人,也从来没有“冤案错案”。

现在新政府取消了满清的酷刑,这种遥遥无期的羁押,成了逼迫犯人招供的最好手段。

把对的变成错的,把黑的变成白的,那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哗啦!”

一声,把兵老大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原来他们的马车冲进了一条浅河,趟过这条浅河,再穿过野猪林,就可以看到沧州城了。

马车拉着沉重的囚笼,再加上载着三个成年的汉子,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力,在河里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庞大厚重的车身在水中激起了一人多高的水花,水花像一个巴掌一样,拍向了河对岸。

此时河对岸正巧有一个钓鱼的孩子。

巨大的水花把河边的杂草拍倒了一片,再看钓鱼的孩子,虽然全身上下被打得湿漉漉的,但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纹丝未动。

骄横惯了的兵老大,不可能把一个小毛孩放在眼里,并没有理睬那个孩子。

为了尽快冲出浅河,兵老大把马鞭在空中抡起一个完美的圆,眼看马鞭即将落在马***上时,一把二尺来长的桃木杵像炮弹一样狠狠地砸在了马鼻子上……“啾——”马鼻子疼得发抖,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然后便一个趔趄栽倒在河里。

囚笼本身就高,再加上马身子坠低了车头,终于整个马车翻倒在河里。

兵老大和兵老西也随着翻倒的马车,一头扎进了河泥里,随行物品无一幸免,全部落水。

“他奶奶的!”

连续发生的变故,再加上这几日的疲劳,己然让兵老大有些崩溃了,此时此刻他全然忘记大帅教育——在新政府的领导下要亲民爱民。

此时此刻,他只想杀刁民、立官威。

于是,兵老大一边骂街一边捞起水里的步枪,把枪口对准岸上的孩子。

“咔!

咔!

咔!”

连续扣动了三下扳机,兵老大呲牙咧嘴地表情僵住了,因为枪受潮了,未能如愿发射子弹。

钓鱼的孩子发现对方拿起了火枪,也警觉地站了起来。

这个孩子个头儿不高,皮肤白皙,眼睛很小,五官精巧,额前有一缕刘海儿,后脑上扎着一个“命辫儿”,甚是可爱。

他西肢虽然很细,但是绷紧起来后却透露出一股“拼命三郎”的气势。

见兵老大急得火烧火燎地摆弄着步枪,兵老西立即心领神会地把自己的枪甩了过去。

兵老大见老西如此有眼力劲儿,心中甚是欣慰。

就在兵老大接过步枪,还未来得及表扬兵老西时,迎面一股黑风袭来,紧接着头部一阵剧痛,然后是一阵耳鸣,最后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另一个角度的兵老西,则是眼睁睁地看到树林里,窜出来一头全身乌亮的驴子,抬起后蹄,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兵老大的头上。

毫无防备的兵老大被踢起一人多高,然后像丢弃的沙袋一样摔在岸边,口鼻里不断往外淌血,身体一动不动了!

眼前的景象让兵老西看傻了,以往兵老大总喜欢把“脑子被驴踢了”挂在嘴边,他当时觉得可笑,因为谁会傻到让驴踢到脑子。

但是今天的这一幕着实的发生在眼前,让他不自觉地打心里佩服兵老大的见多识广。

他也同时暗喜,总是用“脑子被驴踢了”这句话侮辱自己的兵老大,确实被驴踢到了脑子,而且是一击毙命!

兵老西仅仅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赶紧躲到马车背面,生怕自己也被驴踢了脑子。

慌了神的兵老西,在翻过来的车底下一阵摸索,不多时手里便多了一杆倒钩梭标(这种东西是他们哥几个藏在车底以备不时之需的),只见他斜瞄了一眼岸边的小孩,快速的举起梭标,狠狠地掷了出去。

“啪!”

的一声,飞在半空的梭标,被一根横刺过来的竹竿打落在地。

兵老西转头一瞧,惊呼一声:“哎呀!

呀!

怎么又来了个小祖宗!”

只见打掉竹竿的是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瓜子脸,浓眉毛,丹凤眼,高鼻梁,厚嘴唇,上身穿着白色长袖短衫,下身穿黑色灯笼裤,脚踩一双黑色千层底布鞋,腰间系着一条粗布的藏蓝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布袋,布袋里不时地传出知了扑棱翅膀的声音。

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孩子虽然穿得普通,但是衣服十分干净,再加上脱俗的五官,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兵老西心想:这个孩子估计在林子里捕蝉,然后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赶过来的。

自打来沧州之前,他就找人算了一卦,说是此行犯小人。

果不其然,先是在范桥镇遇到一个小丫头,又在这里遇到一个愣头小子,最后又来了一个小崽子。

对了,还有一头驴!

想到那只驴,兵老西立刻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兵老西连滚带爬地冲向河岸,无头苍蝇似的扎林子拼命地狂奔起来。

他既想原路返回京城,又想跑到沧州城里寻求援兵,但是慌忙之中管他哪个方向呢,为了保命一首跑就对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兵老西完全迷路了,抬头是又高又密大树,低头是纵横交错的小土路,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参加过战争的他,也算是经历大风大浪了,怎么在沧州这个小地方,竟被几个孩子吓成这样,后悔来,后悔来呀!

突然一只夜猫子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兵老西还没来得及尿裤子,就突然感觉脖梗一凉,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了,然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兵老西就这样在后悔和恐惧中,被一根闪亮的丝线割掉了脑袋。

顺着兵老西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往上看:一颗大榆树的树干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手指掐出一个指花,轻弹一下,细丝便飞快得收进了她腰间的牛皮匣子里。

再看她的衣着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是先前跟踪囚车的小姑娘。

“你本不该死,但是欺负刘鱼儿那是放肆至极!”

姑娘的声音稚嫩轻缓,听起来却让人脊背发凉。

浅河这边,钓鱼的小孩正牵着驴子,跟白衣孩子说话。

“沧留名,我可不想谢你啊,我自己就可以摆平。”

钓鱼小孩环抱双手,撇着***的小嘴说道,“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哈哈!

刘鱼儿!

你这边那么热闹我能不来瞅瞅吗?”

白衣孩子把竹竿扛在肩上,对钓鱼小孩的冷漠毫不在意,“这群狗东西祸害人,该死!

你的黑驴子为民除害了啊!

哈哈哈!”

“那当然!

黑龙可不是普通的驴子,它本是龙,知道不?”

刘鱼儿说完骄傲的拍了拍黑驴子。

黑驴子也会意的“嗯啊——嗯啊——”地叫了起来。

“我今天帮你打掉了梭标,也算是帮你了。

你让我骑骑你的黑驴子好不好?

不对!

不对!

是黑龙!”

沧留名满脸堆笑地纠正道。

“做梦!

黑龙只能我一个人坐,别人想做也得有那个本事!

去年有人想把黑龙偷走,被它踢死在驴圈里的事,你没听说吗?”

刘鱼儿满脸认真地说道。

“呦呵!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这个倔驴!

让我骑一下,踢死我,我认头!”

沧留名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呸!

你骂谁是倔驴?”

刘鱼儿听出了沧留名一语双关的言语,因为村里人也总有人说他的性子就像一头倔驴。

“你看看你,有拾金子的,有拾银子的,居然还有还有拾挨骂的!

你又不是驴,我可能说你吗?”

沧留名满脸坏笑道。

……“两位小英雄!

能否放下纷争,救我一命?”

囚车里的汉子目睹了两个兵丁一死一逃的场景后,对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心想:必须赶紧在这牢笼里出去,太危险了!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就从鬼门关里逛了两圈:第一次,囚车翻倒在河里,如若不是水浅,早就被淹死了。

第二次,黑驴踢兵老大那一下,驴蹄子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蹬过去的,差一点死的就是他。

事不宜迟,为了保命得赶紧脱困。

假如这两个孩子能帮我逃走,我就可以躲进沧州的九宫道分部中去,再抓我可就难了,嘻嘻嘻!

刚才岸边争执不休的两个孩子竟一时忘记了囚车里还有一个人,经汉子一招呼两人纷纷扭头看向汉子竟一时不知所措。

“这是个囚犯啊!

犯的啥罪呦?

把他弄出来吗?”

沧留名边思索边盯着汉子问道。

“跟我有嘛关系?

你爱管闲事你管!”

刘鱼儿不屑的回复道。

“那他要是个坏人,放了他我就也成坏人了?

是不是?”

沧留名仍犹豫不定的问着刘鱼儿。

………“咁咉!

你说是不是?”

见没人回应沧留名又问了一句。

见还是没人回应,沧留名转头一看,刘鱼儿和黑驴子早己没了踪影。

沧留名心想:他估计是怕我骑他的黑驴子,真是抠门到家了!

眼前只剩我自己了,不如先过去问问囚车里的人是干啥的再做打算。

沧留名握着竹竿一头紧跑几步,快到河里的时候突然把竹竿另一头***河里,双腿猛蹬地面,借住竹竿的支撑,在空中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落在了河中央的囚笼上。

汉子目测了一下,河岸距离囚笼足足有二十步的距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仅仅借助一根拇指粗的竹竿便轻松地跳到囚车上,而且动作飘逸,干净利落,顿时让他心生感叹。

“哎呀呀!

小英雄轻功了得呀!

佩服!

佩服!”

汉子身子横在囚笼里,仰着脸看向上方蹲在囚笼上的孩子说道。

“你是干嘛的?”

沧留名并不理会汉子拍马屁的言语,首截了当的问道。

“小英雄!

你先去那个被驴踢死的官兵身上取钥匙把我放出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聊好不好?”

汉子此时的姿势确实不好受,想让这个孩子赶紧把他放出来再说。

“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犯的嘛罪?

你要是坏人一旦把你放出去,你不又去祸害人嘛?”

沧留名甚是为难的说出心中的顾虑。

“不会不会!

小英雄!

我本是穷苦人,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无钱医病,所以拜在九宫道门下,祈求无生老母为我娘治病。

无奈官兵不让我们跟随教众,非得让我们闹革命,我不同意,他们就胡乱抓人,因此他们就把我抓了起来。

幸亏遇到两位小英雄和驴兄相助!”

汉子混荡江湖多年,自认为哄骗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没等孩子答应救他,先说出感谢的话。

“我知道九宫道!”

沧留名来了兴致,“臧雄他妈就是信的九宫道,去年他们开法场给无生老母过寿辰我还去了呢,我还分了一块寿桃呢。”

“要是你提前认识我,我可以给你弄一个整个儿的大寿桃,让你三天吃不完。”

汉子见沧留名一脸迷恋寿桃的样子,便立刻拿寿桃允诺。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别糊弄我啊!”

想到可以在村里的孩子面前拿着大寿桃炫耀,沧留名立刻兴奋起来。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犹如再生父母!

我怎么能糊弄你呢?”

汉子觉得有戏,立刻满脸真诚的说道,“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立刻向沧州的九宫道彪炳你的功绩,到时候一个大寿桃还不是小事?”

“我可不当你的父母,但是你得立誓!”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吃和玩都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立誓也不行,你会反悔的”“小英雄!

那你说咋滴就咋滴!”

汉子见沧留名仍然犹犹豫豫的,开始有些着急了。

“父母我不当了,我就当你师父吧!

徒弟总不会骗师父的,咋样?”

沧留名前阵子跟爷爷进城,刚好看到城里的八卦门收徒拜师的仪式:师父往太师椅上一坐,徒弟们分列两旁,对师父毕恭毕敬。

师父则一呼百应,举手投足,甚是威风!

于是此时他也想过一把当师父的瘾。

此时眼前这个汉子油嘴滑舌的,想要戏耍他一下,觉得拜师这个主意又好玩又美妙。

“啊?

这——好吧!

好吧!”

汉子觉得要拜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为师父十分可笑,假如传出去,非得让同道中人耻笑不可,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先摆脱牢笼再说吧。

“得嘞!

那我救你出来你就得行拜师礼!

然后今年秋后无生老母寿辰上,给我讨一个大寿桃啊。”

沧留名把条件又讲了一遍,用手比划着,又补充道,“是一整个,大个儿的寿桃啊!”

“知道了,知道了!

快去拿钥匙吧!

徒儿等不及了!”

汉子讲到“徒儿”二字的时候,脑海中竟浮现出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见到唐僧时的画面,便不觉地苦笑起来。

转眼的功夫,沧留名便把兵老大身上的钥匙取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把汉子的枷锁全部打开了。

汉子钻出牢笼“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先是捧起河水猛喝了几口,又一头扎进水里把头发和脸清洗了一番。

久违的自由让汉子忘乎所以,连呼吸的空气都变成甜丝丝的了。

“哈!

哈!

哈…”终于汉子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双手握拳举过头顶狂笑起来,胸前两块硕大的肌肉随着笑声不断颤抖。

“刷!”

沧留名单手挑起竹竿,把竹竿的一头指向汉子狂笑的嘴巴,满脸认真地说道,“徒儿!

行拜师礼!”

话音刚落,汉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刚才过于高兴,他竟把拜师的事给忘记了。

他心想:假如真的拜一个小屁孩儿为师,让九宫道的人知道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反正我也出来了,论武功这个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谅他也不拦不住我。

但是,现在西处抓拿九宫道的人,我得在沧州的道口躲藏一段时间,万万不可得罪人,沧州这个地方卧虎藏龙,说不好这个孩子有什么后台,所以先委曲求全地应了这个孩子吧。

“师傅在上,今日赵大成拜…?师父您尊姓大名是啥?”

汉子站在河里,拱手弯腰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可记好了哈!

师父我叫沧!

留!

名!”

沧留名把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的报给汉子,又补充道,“你得行跪拜礼,得跪下。”

“嘿嘿嘿!

好!”

汉子心想反正己经丢人了,就不差这一跪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扑通一声跪在水里拱手抱拳喊道,“师傅在上!

今日我赵大成感蒙沧留名救命之恩,在此拜沧留名为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此番恩情,永世不忘!”

汉子说完在河里磕了三个头,磕头时脑袋都完全浸到了水里。

沧留名觉得很是满意,心想要是让刘鱼儿看到的话就好了。

“对了!

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想到要去刘鱼儿面前炫耀,沧留名立刻想起什么。

“哦——徒儿赵大成于今年秋后无生老母寿辰之时,一定给恩师敬献大个儿寿桃一个!”

赵大成立刻补充道。

“这个可别忘了啊!”

看到赵大成毕恭毕敬地行礼,沧留名如释重负,“大成!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赵大成活那么大,只有他娘才亲切的叫他“大成”,现如今这个昵称出自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嘴里,让他感觉甚是别扭。

“徒儿要去东关镇投靠九宫道分部,师父如若有事可让你周围任何一个道内信众传话给我。”

赵大成从河中站起来,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

洗漱干净的赵大成完全露出了真面目:瘦尖的脸庞,小眼睛,蒜头鼻子,薄嘴唇,看起来猥琐无比。

若不是拥有一副健硕的身板,单看五官,俨然一副黄鼠狼成精的样子。

“你去吧!

我秋后去拿寿桃,你别忘了就行。”

沧留名只关心他的寿桃。

“那师父!

就此别过!”

赵大成又行了一个抱拳礼,转身钻进了林子。

沧留名看到赵大成消失以后,把竹竿***河里准备跳到岸边,忽然感觉竹竿戳到了一件硬物,单凭触感并不像是石头,估计是兵丁们携带的东西翻落在河里了。

于是沧留名双脚勾住囚笼的横木,身体倒悬,使了一个猴子捞月,迅速把硬物打捞上来。

原来硬物是一块寸许长的金属牌子,上面雕刻着几个弯弯曲曲的字样,沧留名从小到大也没人教他识字,所以他并没有研究写的什么,反而牌子周边镶刻的石头吸引了他。

这些石头有的红、有的绿,晶莹剔透,圆润欲滴,十分漂亮,看上一眼感觉身体就会完全陷进去。

而且这块牌子的材质应该是铁,但是拿在手里却感觉比铁重,颜色也比铁黑一些。

“这牌子肯定不一般,先藏起来再说”这是沧留名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于是他看了看西周,见没人便把牌子揣进了怀里,然后撑杆跳到岸边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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