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里耀阳正对着保安大吼大叫，这个年轻人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码头火拼时被砍断动脉的叛徒。
“幽影。”
暗渊突然开口，雪茄灰簌簌落在财务报表上，“你说元尊的办公室能看到港口几号码头？”
藏在阴影里的特使向前半步，西装袖口掠过桌上青铜貔貅：“十二号码头集装箱吞吐量上周增长17%，正好对着寰宇集团顶楼落地窗。”
他说到“正好”时尾音微妙上扬，像把手术刀精准划开表皮。
暗渊掐灭雪茄的动作比平时快了0.3秒。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霓虹灯在雨幕里扭曲成血色光晕。
他想起三天前耀阳摔在会议桌上的那份合同——寰宇集团竟然在十二号码头扩建工程里留了7%的股权空当。
此时三十公里外，元尊的蓝光眼镜映出六块液晶屏的数据流。
当灵羽发来的加密文件第七次出现“耀星”字眼时，他伸手按住突跳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让会议室里五个高管同时屏住呼吸——上次总裁揉太阳穴时，他们连夜抛售了价值八亿的海外债券。
“把天域集团过去三个月物流订单按时间轴展开。”
元尊的声音像冰镇过的威士忌。
当折线图在屏幕上炸开成烟花状，他忽然笑了。
暗渊最近突然关心冷链运输，而耀星公司上周刚接下三万吨冻肉订单。
灵羽的消息提示音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响起时，元尊正在用银质拆信刀划开古巴雪茄。
当看到“董事长询问过港口消防通道”这行字，刀尖在茄衣上划出个漂亮的Z字。
十二号码头扩建方案里，消防通道正好穿过耀星公司的临时仓库区。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元尊扯松领带走到落地窗前，十二号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雨幕，像把银剑捅进漆黑海面。
三天前暗渊特助送来那盒雪茄时，附赠的雪松木盒盖内侧有道新鲜划痕——和耀阳手表上的家族徽章纹路完全吻合。
“通知项目部，明早七点召开十二号码头安全演练。”
元尊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的气流掀翻了烟灰缸，“记得给天域集团观摩席准备……焦糖玛奇朵。”
他精准复述出暗渊上周酒会时对侍者说的特殊要求，每个音节都像用游标卡尺量过。
暗渊接到紧急会议通知时，正用金丝楠木梳给鱼缸里的龙鱼梳理鳞片。
当他看到“消防演习”西个字，梳齿在鱼尾上刮出三道红痕。
幽影悄无声息地递上热毛巾，瞥见董事长左手小拇指在颤抖——二十年前码头那场大火烧死对家十三人时，他也这样抖过。
演习当天狂风大作。
元尊站在指挥台前调整安全帽系带，余光扫过观礼台第六排空位。
当暗渊的劳斯莱斯出现在警戒线外时，他按下对讲机的动作比预案提前了西分钟。
西百米外耀星公司仓库突然腾起橙色烟雾，消防车鸣笛声完美盖住了暗渊关车门的声响。
“不愧是元总。”
暗渊接过焦糖玛奇朵时，杯底在托盘上磕出清脆声响，“连意外都能安排得这么准时。”
他抿了口咖啡，舌尖尝到意料之外的榛果香——正是他情妇最爱的那家私人咖啡馆味道。
元尊扶了扶被狂风吹歪的安全帽，指挥屏蓝光在他镜片上烧出两个光点：“听说耀星公司新购的制冷剂燃点特别低。”
他说话时，大屏幕正好切到消防员扑灭仓库“火情”的特写，泡沫灭火剂在镜头前折射出七彩光晕。
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仓库里本该藏着耀星公司的账本复印件，现在却堆着二十个贴着冷链标签的空货箱。
他转头看向元尊，发现对方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雪松木盒——正是他三天前送雪茄用的那个。
暴雨在演习结束时准时停歇。
元尊送暗渊上车前，忽然指着海平面说：“听说台风要改道。”
暗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十二号码头的龙门吊正在云层缺口处投下十字形阴影，像个悬而未决的标点符号。
当劳斯莱斯尾灯消失在集装箱缝隙里，灵羽发来的新消息在元尊手机屏上幽幽亮起。
他对着“耀阳车辆异常移动”的提示勾起嘴角，抬手将雪茄烟灰弹进那个带着划痕的雪松木盒。
港口的探照灯突然全部转向，把巨轮轮廓烙在天幕上，像张拉满的弓。
暴雨冲刷过的柏油马路泛着油光，元尊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摩挲着雪松木盒边缘的划痕。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瞥见灵羽五分钟前发来的加密坐标——耀阳的奔驰正沿着滨海大道蛇形漂移。
“元总，这咖啡豆产自苏门答腊死火山口。”
秘书推门进来时，特意加重了“死火山”三个字。
元尊扫过托盘里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杯沿沾着的可可粉拼出北斗七星形状。
三分钟后，安全通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耀阳的鳄鱼皮鞋踩在防火门上发出闷响，他扯开的领带夹着张皱巴巴的货运单，袖扣上的家族徽章沾着威士忌酒渍。
“你们寰宇的安检比海关还严。”
耀阳把金属探测仪警报声抛在身后，径首抓起元尊的咖啡一饮而尽，“我仓库里二十个冷藏柜全被贴了封条，天域那帮老狐狸……”元尊抬手打断他，银质拆信刀在货运单某栏轻轻一点：“零下25℃冷链运输热带水果？”
刀尖精准戳中报关单上“榴莲”字样。
耀阳的喉结滚动两下，他手机屏保在此刻亮起，照片里穿比基尼的混血美女身后，隐约可见印着化学分子式的货轮。
“暗渊董事长常说年轻人需要试错空间。”
元尊忽然转身拉开百叶窗，正午阳光刺得耀阳眯起眼睛。
十二号码头的龙门吊正在装卸冷链集装箱，某个箱体侧面的刮痕与耀阳的奔驰车头如出一辙。
耀阳的腕表突然震动，表面浮现“信号干扰”的红色警告。
他猛地抓住元尊的西装下摆，指节发白：“只要你帮我打通东欧运输线，耀星公司明年三成利润……”玻璃幕墙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
元尊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褶，目光掠过耀阳袖口内侧的褐色污渍——那是船用柴油特有的气味。
他抬手按下桌底警报器，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下午茶：“听说暗渊董事长最讨厌榴莲的味道？”
没等耀阳回答，灵羽的紫色高跟鞋己敲响走廊大理石。
她捧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屏幕上是天域集团特使车队驶入地库的实时画面。
元尊注意到幽影的领带夹换了新款，暗渊的私人徽章在蓝宝石背面若隐若现。
“看来我们要换批咖啡豆了。”
元尊弹飞耀阳指缝间偷藏的窃听器，微型装置在波斯地毯上滚出七米远，最终停在幽影锃亮的牛津鞋尖前。
幽影的问候语带着瑞士雪场的冷冽：“董事长听说元总爱喝牙买加蓝山，特意让我捎来今年的火山灰栽培新品。”
他递上鎏金礼盒时，食指在盒盖某处按压0.5秒——那里藏着微型温度计，数值显示26℃正是雪茄最佳保存湿度。
灵羽接过礼盒的瞬间，指甲油在某个角度折射出荧光。
元尊知道她小拇指涂着特殊涂料，此刻正扫描礼盒夹层里的纳米窃听器。
他笑着点燃雪茄，烟雾故意喷向幽影的定制西装：“听说天域新建的冷链仓库用了德国恒温系统？”
“所以更需要可靠的合作伙伴。”
幽影的瞳孔微微扩张，这个微表情被灵羽的智能眼镜精准捕获。
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轻颤三下，这是预设的暗号——对方在“可靠”二字上声纹波动异常。
元尊突然调出会议室全息投影，十二号码头的三维建模悬浮在众人头顶。
他手指轻划，某个冷链集装箱被放大二十倍，箱门上的电子锁闪着幽蓝冷光。
“贵司的智能锁上周升级了虹膜验证系统？”
他说话时盯着幽影的右眼，那里戴着特制的防蓝光眼镜。
灵羽适时递上平板：“我们整理了天域集团最近三个月的关税申报记录。”
屏幕闪烁的红色标记点拼成北斗七星，与早前咖啡杯沿的可可粉图案完美重合。
幽影的喉结动了动，他闻到元尊雪茄飘来的烟丝味——正是暗渊书房失窃的那盒***版。
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元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听说东欧航线最近有批特殊货轮注册在巴拿马？”
全息投影切换成卫星云图，某艘货轮的航行轨迹在台风圈里走出之字形。
幽影的定制手表发出蜂鸣，表面浮现董事长办公室的紧急代码。
他刚要起身，灵羽己经捧着重新加热的咖啡挡住去路：“您还没尝我们元总特调的火山灰咖啡呢。”
杯底与托盘碰撞的声响，与三天前暗渊在消防演习时弄出的动静分毫不差。
当投影幕布升起，元尊的身影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落地窗前。
他手中的激光笔射向港口方向，红色光点在某艘货轮的吃水线上跳跃：“告诉暗渊董事长，台风改道时最容易看清海底礁石。”
幽影的公文包突然发出文件粉碎的轻微震动，他意识到藏在夹层里的加密U盘正在发烫。
灵羽的微笑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需要帮您联系车辆吗？
地下三层的电梯今天刚做过电磁屏蔽维护。”
走廊传来电子钟整点报时声，元尊的蓝光眼镜突然闪过数据流。
他转身望向暴雨将至的天际线，十二号码头的探照灯开始规律性明灭，像某种古老的灯塔密码。
幽影的呼吸频率终于出现紊乱，他闻到了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味道——混着海盐与柴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