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晨读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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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我踩着预备铃冲进教室时,陈念己经坐在座位上了。

她的侧脸浸在窗棂漏进来的晨光里,睫毛上像沾了层细白的霜。

面前摊着本英语课本,指尖正点着单词表,嘴唇轻轻动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我放书包的动静稍大了些,她猛地抬眼,课本差点从桌上滑下去。

“早。”

我把书包甩到椅背上,瞥见她课本旁的草稿纸——还是昨天那本,被折成了整齐的小方块,露出的边角上,那个鞋印己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她低下头,“早”字从喉咙里挤出来,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雾。

晨读铃响时,整个教室突然被琅琅书声填满,前排女生的声音尖利,后排男生拖着长调,像一群没睡醒的蝉。

我翻英语书时,眼角的余光总往旁边飘。

陈念的头发今天扎成了低马尾,发绳是简单的黑色,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马尾梢偶尔会扫过课本封面。

她读单词的声音很轻,但每个音节都咬得很准,像怕读错一个字母似的。

“这个词,”我用笔尖敲了敲她课本上的“whisper”,“重音在前面。”

她的笔尖顿在纸上,课本差点被带起来。

晨读声太吵,我能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见她把重音符号标在单词前,铅笔芯在纸上留下浅灰色的印子,像她刚才慌乱的心跳。

早读课快结束时,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王浩把篮球往桌上一拍,塑料外皮撞着桌面的闷响,惊得全班书声都顿了顿。

“陆泽,下早读去球场?”

他扬着眉毛笑,额前的碎发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水。

我刚要应声,就看见陈念往这边瞟了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马尾梢在课本上扫了扫。

“不去,大早上的”我把英语书合上,“等会儿要交数学作业。”

王浩“啧”了声,却没再纠缠,转身跟后排男生勾肩搭背去了。

晨读结束的***刚响,陈念就从书包里掏出个白色保温杯,拧开盖子时,飘出股淡淡的蜂蜜味。

她往我这边递了递,杯口还冒着白气:“你要吗?”

我愣了下。

保温杯上印着只简笔画的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像她昨天被风吹乱的发梢。

“不用,”我指了指自己的空水杯,“我等下去打水。”

她把杯子收回去,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动的时候,马尾绳在颈后轻轻晃。

我突然想起昨天她车筐里的帆布包,“夏末的风”西个字好像还在眼前飘,混着此刻的蜂蜜味,甜得很淡。

数学课代表收作业时,陈念在书包里翻了半天,脸慢慢涨红了。

“找不到了?”

我看着她把课本一本本倒出来,草稿纸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我脚边——上面是昨天我写的那道函数题,她补的红笔步骤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可能落在家里了。”

她蹲下去捡纸,马尾扫过我的鞋尖。

我弯腰帮她拾那张画着笑脸的草稿纸,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像触到了保温杯的余温。

“要不,”我把自己的数学作业往她那边推了推,“先抄我的?”

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沾了晨光。

“可以吗?”

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手指攥着那张草稿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我把笔递给她,看着她趴在桌上抄题。

阳光从她耳后照过来,能看见细细的绒毛,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和她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像怕惊扰了什么。

抄到最后一道大题时,她突然停住,笔尖在“解”字后面悬着。

“这里,”我指着步骤里的辅助线,“昨天忘说了,其实可以更简单。”

她侧过头听,发梢擦过我的胳膊,蜂蜜味又飘了过来。

我拿起笔在她草稿纸上画了条新的辅助线,笔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她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一下,却没移开纸。

“懂了吗?”

我放下笔时,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她的睫毛几乎要扫到我的手腕。

她猛地往后退了退,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

“懂、懂了。”

脸颊红得像被晨光晒透的苹果,低头抄题时,笔尖都在抖。

上课铃响时,她刚好抄完最后一个句号。

把作业递还给我时,指尖又快又轻地碰了碰我的掌心,像只受惊的小兽。

我翻开自己的作业本,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空白处,被她画了个小小的兔子,和保温杯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耳朵更歪了。

课间操时,全班排着队往操场走。

陈念站在我前面第三个,马尾随着脚步一甩一甩,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很顶,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白T恤。

阳光突然冲破云层,把她的影子投在我脚边,像片跟着走的槐树叶。

王浩从后面撞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朝陈念的方向努嘴:“那不是昨天跟你一起走的女生?”

我没理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晃动的马尾。

广播里响起早操音乐,陈念的动作很轻,像怕踩疼操场的草,转身时不小心踩到前面女生的鞋,慌得连声道歉,声音在喧闹的音乐里,细得像根线。

解散时,她被几个女生拉着往教学楼走,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往我手里塞了颗糖。

薄荷味的,包装纸上画着只兔子,和她保温杯上的很像。

“谢谢作业。”

说完就被女生们拽着跑了,马尾在人群里一闪,像只逃掉的小鹿。

我捏着那颗糖笑了笑,薄荷的清凉从指尖漫上来。

王浩凑过来想抢,被我躲开了。

“藏什么呢?”

他贼兮兮地笑,“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我把糖塞进口袋,踢了他一脚:“滚去买水。”

回到教室时,陈念正趴在桌上睡觉,侧脸贴着英语课本,马尾散了一半,露出一小片后颈。

阳光在她头发上跳,像撒了把金粉。

我把她掉在地上的橡皮捡起来,轻轻放在她桌角,看见她的草稿本摊开着,上面用红笔写着“陆泽”两个字,笔画软乎乎的,像怕被人看见似的。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了她的课本页。

我伸手帮她按住,指尖碰到她散落在纸上的头发,像触到了晨读时没散尽的余温。

操场上的广播还在响,远处的蝉鸣也跟着起了调子,我突然觉得,这个被薄荷糖和兔子画填满的上午,好像比昨天的蝉鸣,更像高中该有的样子。

课铃响前,陈念醒了,揉着眼睛抬头时,正好撞见我在看她。

她眨了眨眼,飞快地合上草稿本,却没发现,那页写着我名字的纸,被风掀起了个小小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