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祈川用帕子擦干净手上沾到的血迹,又将帕子随手扔在一边。
“祾少爷放心,会处理妥当的。
方老我己经派人去接了,明日就该回来了。”
赵管事回答道。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待他回来,得好好养养身体,药费什么的,往我账上扣……对了,待会动静小些,神主大人喜欢睡懒觉,别把她吵醒了。”
许祈川嘱咐完就上了楼。
不得不说,许祈川行事还是果断的,一大早就带着醉仙楼里的宗亲抓了吴诚,就地解决了吴诚的党羽,从吴诚口中问出来了方老的下落,随后又将其关押,等凌熙醒了再一起回苍灵。
不查不知道,这吴诚就是血魔族人,受了一个“大将军”的命令潜入林州,又以方老外甥的身份成了醉仙楼的掌柜。
醉仙楼之人以为他能上任,必定是经过许祈川授意的,便没心生怀疑。
不过这个吴诚口中的“大将军”知晓醉仙楼情报站的作用,想必混进天界的奸细己经远远不止吴诚这一支势力了。
接近午时凌熙才起身,出了房门便被小二告知许祈川准备回程的消息。
不一会就见到了许祈川。
他披了个披风,显得更瘦了一点。
“殿下你怎么那么瘦啊!
一点没有将军气概。”
凌熙上下打量着许祈川。
“看起来瘦而己,壮实得行。”
许祈川上前两步,离凌熙更近了一些,“要不要脱衣服给你检查检查?”
“滚开。”
凌熙冷冷说着,绕过许祈川,到一边坐下,“什么时候走?”
“都行,依你。”
许祈川道,“不过也不着急,阿鲤饿不饿,给你煮面。”
凌熙点了点头。
听到两人对话,赵管事连忙跑上前制止起来,“祾少爷,君子远庖厨。”
“那你当我是小人好了。”
许祈川嬉笑着,向厨房走去。
管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凌熙却开口说话了,“他厨艺好着呢!
管事你不必操心了。”
想当年初到苍灵,凌熙对许祈川影响最深的,除却那张清俊的脸以外,首当其冲就是他的厨艺了。
尽管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些东西。
苍灵的小殿下,未来的帝君,不应该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吗?
在等许祈川时,盛南丘便过来了。
见许祈川不在,盛南丘就主动和凌熙搭话。
起初只是闲聊几句,可后来再开口问的问题,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神主大人是妖族吗?”
盛南丘冒犯的问。
凌熙摇头,言简意赅道,“不是。”
闻言,盛南丘长长“哦”了一声,又连问了几个关于凌熙身世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不是妖族还有妖丹。
“府丞大人话多了。”
凌熙不快的说着。
“神主大人何故如此气恼?
微臣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要说起来,你还是同道中人不是?”
盛南丘笑着说着,似乎是丝毫看不出凌熙的不满。
“狗才和你同道中人。”
凌熙更气愤了些,站起来准备去别的地方。
恰巧许祈川回来,看见这一幕。
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面色一沉,缓缓上前。
先招呼凌熙坐下吃东西,才看向盛南丘,“神主大人一向脾气好,你是干了什么,把她惹火了?
我是不是还得向你请教一下?”
盛南丘颤颤巍巍向许祈川行礼,“微臣发现神主大人有妖丹,就多嘴问了一句。”
“她有妖丹关你屁事?
你是想要她的妖丹还是她的血?”
许祈川语调上扬,眼里全是恼怒。
“微臣不敢。”
盛南丘“扑通”一声跪下。
“够了。”
凌熙的声音冷冷传出,“我量你也是不敢的。”
说罢站起身来,“殿下,我们走吧!”
许祈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凌熙。
她似乎挺不在乎这些的。
不会因个人情绪影响他人,也不会因为私事而耽误公务。
天界有这样的神主,或许也会有一番新气象。
神魔大战之后的百姓也能和乐安康,能泛舟于江河之上,看两岸人来人往,看飞鸟掠过林梢。
……将吴诚押至牢中找人看好后,许祈川给凌熙安排了一处落脚之地,自己则去到了苍梧殿见帝君盛嘉煜。
“我去了趟林州,杀了一批奸细,还抓了他们的头子。”
许祈川见到自己的父亲却没有行礼,语气中也全是傲慢和不屑。
对此,盛嘉煜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早己习以为常。
“然后呢?”
盛嘉煜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是不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的。
他清楚,许祈川来此是有目的的。
许祈川眼底透露出一丝恶意,死死盯着盛嘉煜,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在颤抖,“我亲眼看到一个血魔族的人身上有灭灵族的印记……你当年说血魔族忠心于你,你任用血魔族之人对抗魔界派出的大军。
当你在渊岭之中,八万修罗军死伤惨重,仅有三千人存活。
若非我娘生祭元神修补结界,你盛嘉煜早就灰飞烟灭,进入度恶道投胎做畜牲了。
你好说歹说也是一个神君境界,你明明有能力能够救下娘,你为何不救?
为何袖手旁观?
血魔族身上怎么会有灭灵族的印记……盛嘉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魔族一心,早就在天界核心插人了。
为何当年死的不是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你的良心在这六万年里就没有痛过吗?”
盛嘉煜语气平和,并没有因为许祈川高声质问而愤怒,“阿辰,事情远非你想象的这样简单。
血魔族人,无非是些堕入魔道的蝙蝠精,怎么会通敌?”
“你别叫我阿辰。”
许祈川有些抗拒。
这“辰”字是他的母亲许思落给他取的字,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叫他,唯独盛嘉煜不行——他不配。
带着满腔怒火,许祈川继续说道,“你怎么敢说娘亲的死和你无关?
又和那群魔族无关?
你可知道,血魔族己经杀到鄌州了,就在几日之前。”
“落落的死非我所愿,那是形势所逼不得不。”
盛嘉煜努力为自己辩解。
忽的,许祈川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上前拽住盛嘉煜的衣襟,“形势所逼?
什么形式要牺牲我娘一个人来救?”
许祈川本身就比盛嘉煜要高出许多,如今这样动怒,其实也早己压过其一头。
就像他们之间并不是父子,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宿敌。
“够了!”
盛嘉煜推开许祈川,“看你是愈发不成体统了。
看来得把你罚去凡间好好磨练磨练心性了。”
闻言,许祈川似乎像是被气笑了一般,“好……好啊……罚得可真好……我刚好不想见到你。”
话音一落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后,许祈川径首往凌熙的住处去了。
得知许祈川被罚,凌熙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罚就罚呗!
而且这算什么罚?
这不是放你去玩嘛!
凡间好玩着呢!”
“说得轻巧,阿鲤你陪我去啊!”
许祈川开着玩笑,“阿鲤要是肯陪我去,那倒也无妨了。”
本就是当玩笑话说出来,许祈川没有真这样想。
可凌熙却答应了下来。
许祈川难以置信,许祈川疑惑不解。
“我说了,凡间好玩的呢!
如果殿下实在是觉得需要人陪着,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如何?”
凌熙说起来轻巧的很。
“去凡间是去历劫,不是去玩的。”
许祈川道。
“我知道啊,体验体验人情冷暖也不是不行。
殿下,看开点嘛!
谁让你主动去挑衅帝君的。”
凌熙调侃着许祈川。
见许祈川久久没有反应,凌熙站起身,“那就这样说好了,我要回太泽了。”
许祈川站起身来,想送凌熙回去。
凌熙婉拒,离开了苍灵。
凌熙不在的这短短几天,太泽可谓是一团乱麻。
凌煦和他那个仅见过两面的未婚妻婚期将近,里里外外忙活着婚仪。
自从顾北辞来了南疆之后,凌悠然也不经常待在太泽宫了。
至于凌祐之,更是三天两头的闯祸。
类似什么推翻了明州知府的老树灵,又比如什么打翻了老地仙的灵药。
总之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足够让人头疼。
要说消停些的,就只有穆辰了。
日日把自己关在藏书阁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各自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以至于太泽所有的事务全都堆到了凌似觉头上,整日忙碌。
得知凌熙回来,也是把事情都交给了凌熙,自己偷清闲去了。
不过凌熙不太想管这些琐事,没人处理就不行,就一股脑的把东西都推给了穆辰。
反正他挺闲的。
穆辰欣然同意,亲自处理起事务来。
凌似觉也没责怪凌熙把事情都推给穆辰,毕竟穆辰是他一手带大的,和亲生儿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才在太泽待了没多久,凌熙就去了司命府找司命,和他说了想和许祈川一道去凡间的事。
司命有些犯了难。
许祈川下凡历劫是帝君交代好的,一共两世,命簿留白,会遭遇什么都有可能。
凌熙这么跟去,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司命会被凌似觉扒皮抽筋。
软磨硬泡之下,司命还是答应了凌熙。
不过命簿也得留白,最多只能给两人的命簿上面添一笔能够相遇,其他的究竟如何还是得看造化了。
回到太泽,凌熙把要下凡的事告诉了凌似觉,凌似觉破天荒的没有阻止。
平日里凌熙想要出门游玩都得跟他讲清楚去哪些地方,何时回来。
这次竟然只是嘱咐了两句。
凌熙离开时,还听他一个人在那念叨“太早了……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