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后厨刷奶茶杯。不锈钢水槽冰凉，指尖泡得发白起皱。最后一个杯子甩净水珠，
倒扣进沥水架。擦手，关灯。晚十点，下班。店门玻璃映出我的影子。扎得紧实的马尾，
宽大工服，脸藏在阴影里。像张被随意揉皱又摊平的纸，丢进人海，下一秒就找不着。
滴——检测到强匹配灵魂频率。
‘路人甲自救系统’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宿主林小满，
请接收新手大礼包！机械音炸在脑子里。我手一抖，钥匙“哐当”掉地。谁？林小满？
是我。可这什么玩意儿？眼前猛地弹出一块半透明蓝色光屏，晃得我眼花。
100绑定系统：万人迷光环体验版新手礼包：魅力值+10即时生效，
24小时体验券一张倒计时23:59:59万人迷？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弯腰捡钥匙，只想赶紧回家睡觉。肯定是累出幻觉了。
“欢迎光……”前台小妹小雅习惯性喊了半句，又懒洋洋趴回去刷手机。我拉开门，
冷风灌进来。“哎？等等！”小雅突然抬头，直勾勾盯着我，“你……你叫什么来着？
新来的？”我指指自己胸牌：“林小满。上个月入职的。” 她每天问我一遍。小雅眨巴眼，
像第一次看清我：“哦……小满啊。你下班啦？路上小心点啊！” 她声音比平时甜了八度，
还挥了挥手。怪怪的。我含糊应了声，推门走入夜色。租住的老破小在巷子深处。
路灯坏了两盏，光线明明灭灭。脚步声在空巷里回响。有点心慌，我加快脚步。“喂！
前面那个！” 粗哑的男声从后面传来。我头皮一炸，不敢回头，闷头往前冲。“叫你等等！
” 脚步声咚咚追近。一只手猛地抓住我胳膊！“啊！” 我尖叫，
闭着眼胡乱挥舞手里的帆布袋。“嘶——别打别打！” 对方吃痛松手。我这才看清，
是巷口常年蹲守的流浪汉张老头。他平时眼神浑浊，看人像看空气。此刻却直愣愣盯着我，
破毡帽下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姑娘……” 他声音发抖，从脏兮兮的棉袄里掏啊掏，
掏出一个压扁的、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面包，颤巍巍递过来，“你……你饿不饿？
这个……给你吃！干净的！”我懵了。张老头？给我面包？他上次跟我说话还是半年前，
让我“滚远点别挡道”。“不……不用了，谢谢。” 我绕开他，几乎是跑回出租屋，
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喘气。魅力值+10生效中。初步吸引范围内生命体注意。
机械音适时响起。真是那破系统！我冲进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泼在脸上。
抬头看镜子。还是那张脸。眉毛淡，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嘴巴普普通通。扔人堆里立刻消失。
唯一变化是……脸颊因为奔跑和惊吓，有点泛红。万人迷？就凭这？骗鬼呢！第二天，
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奶茶店早高峰人挤人。“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我站在收银台后，
尽量压低存在感。排队的几个年轻男女本来在说笑，目光扫过我，突然集体顿住。
空气安静了一瞬。“哇……” 一个染着粉头发的女孩小小惊叹一声，
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生，“快看！这个店员小姐姐……好特别啊！”“嗯？
” 她旁边的男生望过来，眼神对上我的瞬间，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
“是……是有点……那个……”后面的顾客也探头探脑：“哪个店员？我看看……咦？
真的哎！说不上来，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对对！气质！是气质！
” 粉头发女孩兴奋地补充。我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气质？
我身上只有奶茶味和洗洁精味！“您好？” 我硬着头皮提醒排在最前面的中年大叔点单。
他盯着我，眼神有点直，完全没反应。“先生？” 我又叫了一声。“啊！哦哦！
” 大叔猛地回神，脸有点涨红，慌乱地看菜单，“那个……珍珠……不，
芋泥……呃……随便！你推荐！你推荐什么我喝什么！” 他把钱包拍在柜台上，豪气干云，
“来杯最贵的！”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小声议论。“她皮肤真好，
像会发光……”“声音也软软的，
听着舒服……”“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店有这么个宝藏店员？”我头皮发麻，
只想钻到操作台下面去。胡乱给他点了杯招牌芋泥波波，埋头去做。刚把奶茶封口，
递给大叔。他接过去，手指有意无意擦过我的手背。我一个激灵缩回手。“谢谢！谢谢！
” 大叔捧着奶茶，像捧着圣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诡异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
每一个轮到我点单的顾客，都变得异常……热情？或者说，异常关注我。“小姐姐，
能加个微信吗？”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红着脸问。“妹妹，你多大啦？有男朋友没？
” 一个烫着卷发的阿姨笑眯眯地打听。“我……我就要她做的！
” 一个小女孩指着我对她妈妈说，“她做的奶茶肯定最好喝！”点单台前慢慢开始混乱。
有人为了排我的队，差点跟别人吵起来。小雅和其他两个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像看外星生物。“小满……你……你没事吧？” 小雅凑过来，眼神复杂，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我苦笑。能一样吗？顶着个“万人迷体验券”呢！
“没什么，可能没睡好。” 我含糊过去，只想这24小时快点结束。高峰期总算熬过去，
店里暂时清闲。我躲在后厨洗杯子，试图用哗哗的水声隔绝外面世界。“小满！
” 店长王姐风风火火进来，手里捏着手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你看！你看看！
”她把手机怼到我眼前。是同城热门的短视频APP界面。一个点赞好几万的短视频，
标题醒目：#惊现奶茶西施！XX路转角奶茶店神仙店员，看一眼就忘不了！#视频里，
正是我！穿着那身土黄色工服，头发有点乱，低着头在做奶茶。像素不高，角度也歪，
完全就是偷拍。可下面的评论炸了锅。“卧槽！这氛围感绝了！明明看不清脸，
但就是觉得好美！”“求地址！立刻！马上！我要去打卡！”“一分钟内，
我要这个小姐姐的全部信息！”“她身上有种破碎的脆弱感，好想保护她……”我眼前一黑。
破碎？脆弱？我那是累的！是社恐犯了！“火了！小满你火了！” 王姐激动地拍我肩膀，
“下午肯定爆单！你辛苦点，站前台！提成我给你翻倍！”我欲哭无泪。这哪是提成翻倍，
这是把我架火上烤啊！果然，下午的奶茶店，变成了战场。人潮汹涌。举着手机直播的，
拿着自拍杆拍vlog的，纯粹来看热闹的……把小小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安保大叔扯着嗓子维持秩序，满头大汗。“是她！就是她！”“让一让！让我拍个正面！
”“小姐姐看我！笑一个！”无数镜头对准我，闪光灯咔嚓咔嚓。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新来的猴子，被扒光了围观。手脚冰凉，后背全是冷汗。
点单的声音淹没在嘈杂里。“我要一杯她亲手做的！”“我也要！我出双倍价钱！
”“我出三倍！”人群开始骚动，争抢着往前挤。操作台被拍得砰砰响。
一杯刚做好的奶茶被一只急切的手打翻，黏腻的液体泼了我一身。“啊！” 我惊叫一声，
下意识后退。这一退，像捅了马蜂窝。“谁推的！”“别挤啊！碰到她了！”“保护小姐姐！
”混乱升级。推搡，叫骂，有人想冲进操作台。小雅吓得尖叫。王姐脸都白了，
拼命喊着“冷静！大家冷静！”场面眼看就要失控。警告！环境混乱度超过阈值！
体验版‘万人迷光环’能量不稳定！是否消耗1点魅力值启动‘清场气场’临时？
是/否？脑子里尖锐的警报声和机械音同时响起。我快崩溃了。还嫌不够乱吗？“是是是！
启动！快启动！” 我在心里狂吼。嗡——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气流以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
像按下了暂停键。前一秒还像煮沸开水的人群，瞬间凝固。所有争吵声、叫嚷声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眼神却变得茫然、呆滞，像是被抽走了魂。几秒钟的死寂。
然后，离我最近的几个人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恢复清明，
脸上露出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我站这儿干嘛？
” 一个举着自拍杆的男生挠头。“刚才……发生什么了？” 另一个女孩茫然四顾。
“奶茶……还买不买？” 有人小声嘀咕。那股冰冷的压迫感消失了。
人群像是集体失忆了几秒，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散了某种狂热。喧嚣褪去，
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安静和尴尬。“散了散了！都堵着像什么话！排队！不买的赶紧走！
” 安保大叔趁机吼了几嗓子，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人群如梦初醒，互相看看，
脸上都带着点不自知的困惑和羞赧。大部分人默默地散了，只剩下几个真正想买奶茶的，
老老实实排起队。店里一下子空了大半。王姐和小雅惊魂未定地看着我，眼神像看怪物。
“小满……你……” 王姐咽了口唾沫。“我……我去换件衣服。
” 我逃也似的冲进更衣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冷汗浸透了后背。看着眼前的光屏，
那个倒计时还在跳动：体验券剩余：15:32:11。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
我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万人迷？这根本是灾难吸引器！换好备用工服出来，店里气氛微妙。
王姐欲言又止，小雅看我的眼神带着敬畏和疏离。连仅剩的几个顾客，
眼神都不敢在我身上多停留，点单飞快。我成了瘟疫源头。熬到下班，我几乎是冲出店门。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我低着头，快步疾走，只想赶紧回到我那小小的出租屋，
把自己藏起来。路过街心小公园，几个滑板少年呼啸着冲过去。
其中一个穿着宽大卫衣、戴鸭舌帽的高个子男生技术最好，轻松跃过台阶，引来同伴喝彩。
“小心！” 一个滑板失控，朝着路边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冲去！孩子妈妈吓得尖叫。
我离得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过去，一把抱住孩子滚向旁边。砰！
滑板狠狠撞在我刚才站的位置，弹飞出去。“哇——” 孩子在我怀里吓得大哭。“宝宝！
我的宝宝！” 孩子妈妈冲过来，一把抢过孩子，紧紧抱住，脸色惨白。她抬头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感激：“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那几个滑板少年也吓傻了，围拢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撞飞滑板的那个少年连声道歉，脸都白了。
戴鸭舌帽的高个男生走过来，他扶了扶帽檐，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他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母子，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很沉静，像深潭的水。
没有其他人那种夸张的惊艳、探究或者狂热。他看了我几秒，然后弯腰，
捡起我因为刚才动作掉在地上的帆布包，拍了拍灰。“给。” 他把包递过来，
声音清朗干净，“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我摇摇头，接过包，
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 膝盖好像擦破了点皮，火辣辣的。“真的很抱歉。
” 他又说了一遍，眼神很认真，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真没事。” 我避开他的视线，只想快点离开。被陌生人这样看着，
还是有点不自在。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查看同伴和那个失控的滑板。
孩子妈妈抱着孩子又对我千恩万谢后才离开。我松了口气，也打算走。“喂。
” 鸭舌帽男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顿住脚步。“你……”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帽檐下的眼睛看着我，很专注，“你刚才冲过去的样子……挺帅的。” 他说完，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立刻补充道，“我是说……反应很快，很勇敢。
”不是夸我“好看”、“有气质”、“特别”。他说我……帅？勇敢？滴。
检测到非光环影响下的正向情感波动欣赏。魅力值+0.1永久。
机械音突兀地响起。我一愣。非光环影响？意思是……他刚才看我，
不是因为那个破万人迷光环？“谢谢。” 我低低回了一句，心里有点异样，
脚步更快地离开了。隐约听到后面他同伴起哄的声音。回到出租屋，疲惫地倒在床上。
光屏还在眼前，体验券剩余：10:48:22。我盯着那跳动的数字，
第一次对这个系统产生了点不一样的念头。那个鸭舌帽男生的眼神，很干净。第三天，
我硬着头皮去上班。店门口果然还围着不少人，举着手机。但比起昨天的疯狂混乱，
显得“有序”了许多。看到我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来了来了！”“就是她！
”镜头又对准了我。我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速走进店里。“小满！” 王姐迎上来，
脸色复杂，“那个……昨天那个视频太火了，今天人肯定多。你……能行吗？
” 她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对客流量的渴望。“我尽量。” 我换上工服，站到收银台后。
熟悉的被注视感又来了，像无数小针扎在皮肤上。点单开始。顾客依旧热情，
但昨天那种混乱的、近乎失控的狂热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
是那个“清场气场”的余威？还是这些人自己也觉得昨天的行为有点离谱？“小姐姐，
能合个影吗？”“我就买杯奶茶，拍个照行吗？”“你皮肤怎么保养的啊？好透亮！
”问题五花八门。我尽量低着头，机械地回答：“不好意思，工作时间不方便。”“谢谢。
”“就……多喝水。” 声音干巴巴的。轮到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扎着马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