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世家的我被迫绑定“鬼怪医德系统”,在惊悚游戏开馆坐诊。
被红鞋女鬼追杀的玩家闯进来,我掏出朱砂画符当创可贴贴上伤口。艾灸熏走恶灵时,
发现它脚踝溃烂流着黑血。“别追了,先治脚气吧?”我举着艾条诚恳建议。
针灸超度执念所化的旗袍女鬼后,副本BOSS千年旱魃找上门。
它全身龟裂如干旱大地:“人类,治好我的痛苦。”我大笔一挥:“处方:人工降雨,
三日一次。”系统警告疯狂闪烁:错误!副本逻辑崩溃!
最终提示:您已将恐怖游戏玩成社区医疗站。第一章 当归未归回春堂。
这三个饱蘸墨汁、筋骨嶙峋的大字,悬在一块陈旧的乌木牌匾上,
被两盏幽幽摇曳的白纸灯笼映照着,
在这片无边无际、只有浓稠如墨汁般黑暗包裹的“地方”,
散发着一种极其突兀、格格不入的昏黄光晕。没有街道,没有邻居,没有天空,甚至没有风。
只有回春堂这座孤零零的二层木楼,以及门前几尺见方、被灯笼光勉强舔舐到的青石板地面。
再往外,便是翻涌的、纯粹的虚无之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陈旧木头特有的、带着岁月沉淀的微朽气息,
混合着几十种中药草根茎叶花或苦或辛或清冽的独特芬芳。这药香本该令人安心,
可在这绝对的死寂与黑暗包裹下,却只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寒。
陈半夏坐在堂内一张厚重的枣木诊桌后,指间夹着一片甘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舌尖弥漫开一丝淡淡的、令人回味的甘甜,勉强压下了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荒诞与郁气。
她抬眼望向诊桌前方。空气微微扭曲,一片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光幕悬浮着,
·新手试炼区·安全屋临时****强制任务:于本安全屋开设“回春堂”中医馆,
为进入此安全屋的“特殊病患”提供医疗服务。
****新手提示:您的医术是您唯一的武器。请牢记‘医者仁心’系统核心准则。
违背准则将触发严厉惩罚。****警告:安全屋外极度危险!
非任务目标闯入将导致安全屋防护失效!**“仁心?呵。
”陈半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声音在过分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绑个活人丢进鬼窝里开医馆,还谈仁心?”她用力嚼碎嘴里的甘草片,
那点微不足道的甘甜瞬间被更深的苦涩淹没。她是百年中医世家“回春堂”正儿八经的传人,
从小在药碾子、铜人图和爷爷严厉的呵斥声里泡大。本该在繁华都市里悬壶济世,
或是守着祖传的老铺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可三天前,只是睡了一觉,再睁眼,
就成了这劳什子“鬼怪医德系统”的绑定者,
被无情地丢进了这个光怪陆离、鬼气森森的所谓“惊悚游戏”世界。家传的回春堂招牌,
竟成了这无尽黑暗里唯一的落脚点。家,是彻底回不去了。当归未归,徒留其名。
她烦躁地扫了一眼诊桌旁那个巨大的、占据整面墙的乌木中药柜。
无数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纸签,
写着熟地、黄芪、当归、朱砂、雄黄……这些曾经无比熟悉、承载着家族传承的名字,
此刻在惨白灯光下,却像一张张沉默的符咒,将她牢牢钉在这方诡异之地。
就在这时——“砰!!!”一声沉闷至极、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撞击,
猛地砸在回春堂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上!整座木楼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悬挂在梁上的白纸灯笼疯狂摇曳,投下凌乱诡谲的影子。门外浓稠的黑暗中,
传来一个男人破了音的、极度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开门!求求你开门!救命啊!!!
”伴随着嘶吼的,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指甲疯狂抓挠门板的“刺啦——刺啦——”声,
急促、混乱,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狂。来了!陈半夏咀嚼甘草的动作瞬间僵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紧,猛地一缩。是玩家?还是……任何所谓的“特殊病患”?
安全屋防护失效的警告在脑海中尖锐鸣响。她下意识地看向系统光幕,
上面冰冷的文字并未改变,没有新的任务提示弹出。门外的惨叫声陡然拔高,
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它来了!它追上来了!红鞋!是穿红鞋的!救命——!
”“刺啦——刺啦——”抓挠声变得密集如骤雨,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同时撕扯着门板。
不能再犹豫了!无论是人是鬼,再不开门,外面那家伙立刻就得完蛋!陈半夏猛地站起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两步冲到门边,双手握住沉重的门闩,用力向上一抬!“哐当!
”门闩落地的声音还未消散,
一股混杂着浓烈血腥味、汗臭和无法言喻的阴寒腐朽气息的狂风,裹挟着一个沉重的人体,
狠狠撞了进来!“噗通!”来人重重摔在回春堂冰凉坚硬的青砖地面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沾满泥污的冲锋衣,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毫无血色,
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失焦。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拖在地上,
小臂外侧赫然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皮肉狰狞地翻卷着,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色的血,
浸透了半边衣袖。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陈半夏的目光却越过他,死死盯住了门口。灯笼昏黄的光晕,
只勉强照亮门外几步之地。就在那光与暗的模糊交界处,一双脚,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是一双极其刺目的、鲜红如血染的绣花鞋。鞋面是上好的绸缎,绣着繁复精致的缠枝莲纹,
针脚细密,颜色却红得妖异,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血来。鞋尖微微上翘,小巧玲珑,
透着一股子旧时代女子的婉约。可穿着这双鞋的脚踝……却肿胀溃烂,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流着粘稠黑黄色脓液的疮口,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几缕同样污浊不堪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裙裾破布,
垂落在狰狞的脚踝旁。那双红鞋,就在门口的光暗交界处,无声无息地停顿着。没有进来,
但也没有离开。一种冰冷粘稠、如同毒蛇缠绕的怨毒视线,穿透门框,
牢牢锁定了地上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冲锋衣男人。冲锋衣男人顺着陈半夏的视线回头一看,
顿时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啊——!”他手脚并用,
拼命地往堂内深处爬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空气仿佛凝固了。
药香、血腥味、腐臭味交织在一起,令人窒息。红鞋女鬼的沉默,
比任何尖啸都更令人毛骨悚然。陈半夏深吸一口气,
那混杂着浓重血腥与腐朽阴寒的空气刺得她肺叶生疼。她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在红鞋女鬼那双溃烂流脓的脚踝上短暂停留,随即猛地后退一步,
右手闪电般探向诊桌旁巨大的乌木药柜!“哗啦!”一个标注着“朱砂”的抽屉被用力拉开。
里面是细腻如尘、色泽纯正如同凝固鲜血的粉末。陈半夏看也不看,
左手抄起桌上一个白瓷小碟,右手抓起一把朱砂粉就倒进碟中。动作迅捷如风,
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流畅。紧接着,她抄起桌上一支架着狼毫笔的竹笔舔——不是舔墨,
是直接蘸取碟中殷红的朱砂!笔尖瞬间饱吸了这驱邪镇煞的矿物精华,变得沉甸甸、红艳艳。
“别动!”她冲着地上还在徒劳爬行、拖出长长血痕的冲锋衣男人低喝一声,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男人吓得浑身一僵,真的不敢再动,
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在死寂的堂内格外清晰。陈半夏一步跨到他身边,蹲下身。
看也不看那狰狞的伤口,更不看门口那虎视眈眈、散发着森然寒意的红鞋女鬼。她屏住呼吸,
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沾满朱砂的狼毫笔尖,
精准地落在那三道皮开肉绽、正不断渗血的爪痕之上!笔走龙蛇!
暗红的血液与鲜红的朱砂瞬间混合。笔尖并非随意涂抹,
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和轨迹在伤口边缘飞快游走,
勾勒出一个个古朴、扭曲、蕴含着某种古老力量的符文!笔锋过处,
朱砂粉末如同拥有生命般,牢牢吸附在翻卷的血肉边缘,
丝丝缕缕的微红光芒在符文线条间一闪而逝。
“滋……”一声极其细微、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响起。
冲锋衣男人手臂上那三道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在朱砂符文落成的瞬间,
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流血!翻卷的皮肉边缘,
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温润红光的朱砂粉末覆盖、粘合,虽然狰狞依旧,
但致命的失血却被强行止住了!一股奇异的、带着矿物和阳光气息的暖意,
顺着伤口蔓延开来,暂时压下了那彻骨的阴寒疼痛。男人惊愕地瞪大了眼,
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如同被盖上了三道奇异“创可贴”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感竟真的在快速消退!他张着嘴,
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身边的陈半夏。门口的寒意骤然加剧!那双红绣花鞋,终于动了!
它向前迈了一步,稳稳地踏入了回春堂门内那昏黄灯光笼罩下的青石地界!
第二章 艾灸惊魂当那只溃烂流脓的脚,穿着刺目的红绣鞋,终于踏破门外浓稠的黑暗,
踩在回春堂内昏黄灯光照耀下的青石板上时——“嗡!”整个回春堂内悬挂的所有白纸灯笼,
毫无征兆地同时猛烈一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大半光源,光线骤然变得惨淡昏沉,
无数扭曲拉长的影子在四壁和天花板上疯狂摇曳,如同群魔乱舞。空气的温度直线下降,
一股带着浓重水腥和泥土***气息的阴风平地卷起,吹得药柜抽屉上的纸签哗啦作响,
更吹得陈半夏鬓角的碎发胡乱飞舞,一股寒气直透骨髓。
地上的冲锋衣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抽气,白眼一翻,
竟是吓得直接晕厥过去,软倒在地。陈半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呼吸都为之一窒。她握着那支沾满朱砂的狼毫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越过地上晕倒的男人,死死盯向门口。红绣鞋的主人,
终于完全暴露在灯笼昏惨的光线下。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款式的污浊旗袍的女子身形。
长发如同浸透了污水的水草,一绺绺地黏连在肿胀青灰的脸上,遮挡了大半面容。
但从发丝的缝隙间,
隐约能看到一只眼睛——一只没有眼白、只剩下纯粹、粘稠、如同墨汁般漆黑的眼瞳!
那黑瞳直勾勾地穿透发丝,锁定了地上的冲锋衣男人,
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怨恨和一种近乎饥饿的贪婪。她微微佝偻着背,
双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关节脱臼的角度垂在身侧,十指指甲乌黑尖长,
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泥土。而最触目惊心的,
是她***在外的那双穿着红鞋的脚踝和小腿。肿胀、溃烂、流着黑黄粘稠的脓液,
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与那鲜艳欲滴的红绣鞋形成极端诡异恐怖的对比。
浓烈的尸腐恶臭随着她的进入,瞬间盖过了堂内原本的药香和血腥味。
女鬼的目标非常明确——地上那个晕厥的、散发着新鲜血肉气息的猎物。
她无视了陈半夏的存在,或者说,在“食物”面前,这个人类毫无威胁。
她拖着那双流脓溃烂的脚,以一种僵硬而迅捷的姿态,直扑地上的冲锋衣男人!
乌黑尖锐的指甲如同十把淬毒的匕首,猛地向前抓去!带起的阴风发出尖锐的呜咽!
就是现在!陈半夏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她猛地将手中那支朱砂未干的狼毫笔往地上一扔,
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般向侧面药柜弹射而去!“哗啦——!
”另一个标注着“艾绒”的抽屉被大力拉开!
里面是干燥蓬松、颜色深褐、散发着浓郁独特草香的陈年艾叶绒絮。她看也不看,
左手抄起抽屉旁一个敞口的黄铜灸盒,右手直接抓出一大把蓬松的艾绒,狠狠塞进灸盒里!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就在女鬼那漆黑的指甲距离地上男人的咽喉不足半尺的刹那——“嚓!
”陈半夏左手拇指狠狠一擦,一根特制的防风火柴在她指尖燃起!跳跃的橘黄色火苗,
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阴寒。她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火柴,捅进了灸盒里那团蓬松的艾绒之中!
“轰!”蓬松的艾绒遇明火即燃!一股炽烈、浓郁、带着强烈穿透性的艾草辛香,
如同爆炸般从灸盒敞开的顶部汹涌喷薄而出!淡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形成一道翻滚的烟墙!这艾草燃烧产生的烟雾,蕴含着至阳至刚的纯阳之气,
正是阴邪秽物的天然克星!“嗤啦——!!!”仿佛滚烫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寒冰之上!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灼烧腐蚀声骤然响起!那团汹涌扑出的艾烟,如同拥有实质的火焰壁垒,
狠狠撞在扑来的女鬼身上!“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仿佛无数冤魂叠加在一起的尖锐惨嚎,
猛地从女鬼那被乱发覆盖的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直刺耳膜,
震得整个回春堂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浓郁的白烟瞬间笼罩了女鬼的上半身。烟雾中,
只见那女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鬼躯剧烈地扭曲、抽搐!
她身上那件污浊的旗袍接触到白烟的地方,如同被强酸泼洒,发出“滋滋”的声响,
冒出缕缕带着恶臭的黑气!那张被乱发遮掩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痛苦地扭曲着,
那只纯黑的眼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强烈的痛苦和……惊惧!她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
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污浊影子,踉跄着一直退到了门口的光暗交界处才勉强稳住身形。
浓郁的白烟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翻滚,久久不散,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艾草辛香和一股皮肉焦糊混合着***的恶臭。
陈半夏紧紧握着那还在不断散发出浓烈白烟、灼热烫手的黄铜灸盒,
如同握着一柄驱魔的火炬。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死死盯着门口受创的女鬼。那女鬼佝偻着身体,双臂不自然地护在身前,
似乎在抵御那令她痛苦万分的艾草阳气。她身上被艾烟灼烧过的地方,旗袍变得更加破烂,
***出的青灰色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焦黑的痕迹。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纯黑的眼瞳,
此刻正透过凌乱黏湿的发丝,死死地、怨毒地钉在陈半夏身上,那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冰锥,
要将她千刀万剐。然而,陈半夏的目光,却再次不由自主地、精准地落回了女鬼的脚踝。
那双溃烂流脓、散发着恶臭的脚踝,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下,似乎更加糟糕了。
粘稠的黑黄色脓液顺着肿胀变形的皮肤不断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
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那红得刺目的绣花鞋边缘,也被污秽的脓液浸染得更加肮脏。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陈半夏的脑海。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狂跳的心脏和手臂的微颤,将手中那散发着滚滚白烟、如同小型烟囱般的灸盒,
缓缓向前递出几分。浓烈的艾草烟气再次向前弥漫,逼得门口的女鬼又警惕地后退了小半步,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沉嘶吼。陈半夏的声音在艾草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中响起,清晰,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诚恳,在这鬼气森森的医馆里显得无比怪异:“你……”她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用词,目光坦然地迎向那双怨毒的黑瞳,“……脚踝溃烂流脓,
伴有恶臭,这是典型的湿毒下注,外加阴邪秽气侵染,病程不短了。再这样拖下去,
恐怕连这双……呃,鞋都保不住。”她手中的灸盒稳稳端着,艾烟笔直向上,
如同引路的烽烟。“别追他了,”陈半夏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目光落在女鬼那脓血淋漓的脚踝上,语气认真得像是在门诊室里面对一个普通病人,
“你的‘脚气’,得先治治?”她甚至微微侧了侧灸盒,让那灼热而带着独特药香的艾烟,
朝着女鬼脚踝的方向,若有若无地飘去一缕。第三章 渡厄金针门口那红鞋女鬼的动作,
在陈半夏那句荒谬又诚恳的“建议”出口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凝滞。
仿佛一台被输入了错误指令的机器,那滔天的怨毒和嗜血的渴望,
被这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话语短暂地冻结了。她护在身前的双臂微微僵硬,
连喉咙里那威胁的低沉嘶吼都卡顿了一下。唯有那双纯黑的眼瞳,透过湿黏的发丝,
死死钉在陈半夏脸上,里面翻涌着极度的困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艾草燃烧的辛香,
带着驱邪破秽的温热力量,在空气中弥漫。那一缕特意飘向脚踝方向的淡白烟雾,
如同拥有生命般,悄然缠绕上女鬼溃烂流脓的皮肤。
“滋……”一声比之前更加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灼烧声响起。烟雾接触之处,
那不断渗出黑黄脓液的疮口边缘,竟真的微微向内收缩了一丝!
粘稠的脓液似乎也瞬间变得干涸了一点!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强烈***的灼痛感,
顺着神经猛地刺入女鬼的意识深处!“呃!”一声短促、压抑的痛苦闷哼从乱发下传出。
女鬼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蜷缩起那只被艾烟撩到的脚!但这一次,
她后退的动作明显带着犹豫,那怨毒的目光中,
痛苦和一种奇异的、被“说中了”的茫然开始交织。有门!陈半夏心中警铃大作,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契机!她端着灸盒的手稳如磐石,声音却放得更轻缓,
如同最耐心的医者在安抚焦躁的病人:“看到了吗?艾草温阳,最能祛湿除痹,通络止痛。
你这脚上的湿毒阴寒太重,光靠追人发泄怨气是没用的,只会越来越糟。
”她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女鬼看自己脚踝上那刚刚被艾烟燎过、脓液稍敛的地方。
女鬼顺着她的目光,真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流脓的脚踝。动作僵硬而缓慢。
那只纯黑的眼瞳里,翻涌的怨毒似乎被什么东西短暂地压制了下去,
露出一丝极其原始的、对于痛苦缓解的……茫然渴望?就在这时,陈半夏的脑海中,
那面一直悬浮着的淡蓝色系统光幕,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卡带的录音机,
:缓解其…痛苦…警告:该目标…核心怨念未消…极度危险…请谨慎操作…临时任务?
缓解痛苦?陈半夏瞳孔微缩。这破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虽然“极度危险”的警告依旧刺眼,但这任务提示,
无疑给她接下来的行动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她不再犹豫。
趁着女鬼低头茫然看着自己脚踝、身上怨气波动稍缓的宝贵间隙,陈半夏端着灸盒,
极其缓慢、如同怕惊扰到猛兽般,向前试探性地挪动了半步。艾烟再次弥漫过去。
女鬼猛地抬头,那只黑瞳再次锁定了陈半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身体紧绷,
随时准备暴起!“别紧张,”陈半夏立刻停下脚步,声音保持着那种奇异的平稳,
“我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些,才好对症下药。你这溃烂很深,里面恐怕还有腐肉未清,
光靠艾烟熏,治标不治本。”她一边说,一边极其缓慢地将另一只空着的手,
伸向自己腰间一个古朴的牛皮针囊。动作幅度极小,带着一种“你看,
我只是拿工具”的坦然。女鬼的视线果然被那移动的手吸引,黑瞳中充满了警惕和探究。
陈半夏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针囊边缘。
指尖触到的是冰凉的牛皮和里面排列整齐的金属针柄。她心中稍定,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女鬼那双脚踝。溃烂的疮口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黑黄的脓液缓慢渗出,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看见那些脓了吗?”她像是在讲解,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沉,“颜色黑黄,质地粘稠如胶,这是湿毒蕴结日久,化热成腐。
得想办法把里面的‘坏东西’引出来,让新肉有机会长出来才行。”她顿了顿,
手指在针囊里轻轻拨动,
最终停留在几根比寻常针灸针更粗、针尖呈三棱状、寒光闪闪的特制针具上。
“可能需要……放点脓血。”陈半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会有点疼,
但必须做。不然,你这‘脚气’永远好不了。”“放脓血”三个字,
像是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女鬼那低沉的嘶吼骤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
她猛地向前探身,乌黑的指甲再次暴涨,作势欲扑!恐怖的阴风再次卷起!
“想永远拖着这双烂脚追人吗?!”陈半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呵斥的严厉,
瞬间压过了女鬼的嘶吼!她手中的灸盒同时向前一送,滚滚艾烟如同屏障般涌出!“嗤——!
”女鬼再次被那纯阳之气灼痛,发出一声愤怒又痛苦的尖啸,猛地缩回。但这一次,
她没有立刻后退,只是停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只黑瞳死死盯着陈半夏,
又看看自己的脚踝,怨毒、痛苦、茫然……种种情绪激烈地撕扯着她混乱的意识。
那溃烂流脓、散发着恶臭的双脚,似乎成了她无法摆脱的沉重枷锁。僵持!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艾烟在两者之间缓缓升腾、弥散。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呜呜……呜……还我儿来……”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