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被世俗的偏见和恶意所杀死的。可明明，就差一点儿，
我就能救下他了……1 初见如沐光大一报到那天，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前，
九月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苏瑾阳就站在公告栏前，对着那张皱巴巴的宿舍分配表皱眉，
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像只被晒得发懵的小猫。他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
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手指在公告栏上一行行划过，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
我走过去搭话时，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小声报出自己名字时，耳尖还泛着红。
我叫沈晋朝，也是 302 的。我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
温温的，像春天刚化的溪水。那一瞬间，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后来成了室友，才发现他藏着很多小性子。会在熬夜赶设计稿时偷偷啃巧克力，
被我发现了就往嘴里塞得更快，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打篮球输了会蹲在球场边发呆，
我递水过去，他会抬头冲我笑，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图书馆里他总坐我对面，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假装看书，
余光却总忍不住追着那片阴影跑。我知道自己对他不一样。可这种不一样，我不敢说。
班里的女生总托他递情书，他每次都皱着眉接过来，走到我面前时，
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别扭：又有人给你送这个。我接过就往垃圾桶扔，
他眼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我多想告诉他，我不接那些情书，不是因为清高，
是因为我眼里只有他。有次他替一个女生传话，说想约我周末看电影。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睫，
故意说：不去，周末约了人图书馆。他猛地抬头：约了谁？
语气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我忍住笑，说：约你，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起复习？
他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座位走，耳根红得像要滴血。那时候我就猜，他对我，
或许也有那么点不一样。2 秘密的爱恋大二深秋的一个傍晚，他把我堵在宿舍楼道里，
手里攥着个信封，指尖泛白。沈晋朝，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这个给你。
说完就想跑，被我一把拉住。信封里的信纸折得整整齐齐，上面是他清秀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着我喜欢你。从大一报到时的初见，到图书馆里的光影，
再到篮球场上的背影，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原来都被他悄悄记在心里。所以，
我捏着信纸，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苏瑾阳同学，这是在向我表白？他低着头，
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半天没敢抬头。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下巴抵在他发顶：笨蛋，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像受惊的小鹿。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喜欢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重复，
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那天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吹得人心里暖暖的。我们的恋爱，
就像偷来的糖，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甜得让人舍不得咽下。我们会趁宿舍没人时偷偷牵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总能激起一阵战栗；会在图书馆的角落假装讨论问题，
膝盖在桌子底下悄悄碰在一起。会在深夜的操场并肩散步，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偶尔趁没人时，我会飞快地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他总说我胆子大，其实我只是怕，
怕这短暂的甜蜜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我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我说毕业后要去大城市，
赚很多钱，然后租一间带阳台的公寓，让他安安心心做设计。他每次都笑着点头，
眼睛亮得像星星：好啊，那我要在阳台上种满向日葵。那时候的我们，
以为只要足够勇敢，就能抵挡世间所有的恶意。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
3 风暴骤起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午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长椅上晒太阳，
他靠在我肩膀上打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忍不住低头吻了他的额头，
就这一瞬间，被躲在树后的人拍下，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了学校论坛的首页。
标题刺眼——《震惊！某系学霸与室友公然在公园亲热，刷新下限！》。
下面的评论像潮水一样涌来，不堪入目。两个男的真恶心这种人就该开除
怪不得沈晋朝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是个变态。我第一时间想删帖，
却发现已经被转发到了各个群聊。阿阳脸色苍白地攥着手机，指尖冰凉：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告诉老师？我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别怕，有我呢。
可我心里也没底。在这个对同性恋情尚不宽容的环境里，这样的曝光无异于灭顶之灾。
辅导员找我们谈话时，脸色凝重：影响太恶劣了，学校压力很大。要么你们主动退学，
要么……要么就开除我们？我打断他，握紧了阿阳的手，老师，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我们没偷没抢，只是相爱了而已。在学校里搞这种不正当关系，就是错！
辅导员拍了桌子，你们家长马上就到，自己跟他们解释吧！
阿阳的母亲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她指着阿阳的鼻子骂，
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巴掌落在阿阳脸上时，我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那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脸上，
火辣辣地疼。阿姨，您别打他，要怪就怪我。我把阿阳护在身后，是我先喜欢他的。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气得浑身发抖，都是你带坏我儿子！混乱中，
阿阳被他母亲强行拉走，临走前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恐惧和不舍。我想追上去，
却被随后赶来的父母死死按住。父亲的拳头落在我脸上时，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被关在家里，手机被没收，
房门被反锁。母亲坐在我床边哭，说我怎么就不能正常点，说隔壁家的姑娘多好，知书达理。
父亲则一言不发地抽烟，烟蒂扔了一地。我开始绝食。第一天，
他们以为我在闹脾气；第二天，母亲端来的粥原封不动；第三天，我晕过去被送到医院，
醒来时看到父亲通红的眼睛：你非要这样作践自己吗？放我出去。我声音沙哑，
我要去找阿阳。你还想着他？父亲气得发抖，他就是个狐狸精，
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他不是！我猛地坐起来，输液管被扯得晃动，我喜欢他，
不是一时冲动，是真心的！僵持了四天，母亲终于哭着妥协：你走吧，
以后不管你的事了。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真的死在家里。冲出家门的那一刻，
我直奔阿阳家，却被告知他已经被送走了。送去哪了？我抓住阿阳邻居的胳膊，
声音发颤。好像是什么……矫正中心？听他妈妈说，要把他的病治好。矫正中心。
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瞬间明白了，那是戒同所，一个打着治疗旗号，
实则摧残人性的地狱。4 绝望的等待我疯了一样找遍了城市周边所有的戒同所，
终于在郊区的山顶找到了那栋白色的建筑。围墙高耸，电网密布，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吞噬着无数年轻的生命。我想冲进去，却被保安拦在门外。里面的人都是病人，需要治疗，
你不能进去捣乱。他们不是病人！我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那是非法拘禁！
是虐待！争执中，我被保安按在地上打，额头磕在水泥地上，血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可我不在乎，我只想见到阿阳，只想告诉他我来了。
阿阳的母亲是在我被打得头破血流时出现的。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神复杂：晋朝，
你回去吧，阿阳他……需要治疗。阿姨，那不是治疗，是折磨！我抓住她的裤脚，
血水滴在她的鞋面上。您放他出来吧，我带他走，永远不回来，好不好？她甩开我的手，
后退了一步：他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被人戳脊梁骨。比起被戳脊梁骨，
失去他更痛啊！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您真的忍心让他在里面被折磨死吗？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心肠转身离开：等他好了，自然会出来。接下来的日子，
我每天都去戒同所门口守着，希望能看到阿阳的身影。我给阿阳的母亲打电话，发信息，
一遍遍诉说戒同所的罪恶，可她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拉黑。我开始绝食，坐在阿阳家门口，
不吃不喝。第一天，邻居指指点点；第二天，有人送来水和面包；第三天，
阿阳的母亲终于打开了门，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晋朝，你这是何苦呢？
只要您肯放阿阳出来，我就吃。我看着她，嘴唇干裂得出血，阿姨，我知道您爱他，
可这种爱会杀死他的。我拿出收集的资料，戒同所虐待学员的新闻，受害者的证词，
一张张摆在她面前。您看，这些都是真的。阿阳在里面可能正在遭受电击，灌药，
您真的忍心吗？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资料上，
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我只是想让他正常一点……喜欢同性不是不正常，阿姨。
我声音发颤，爱一个人没有错，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第四天清晨，
她终于点了头：好，我明天就去接他出来。我几乎要喜极而泣，挣扎着站起来，
腿麻得差点摔倒：谢谢您，阿姨，谢谢您。那天晚上，我买了新的向日葵，
那是阿阳最喜欢的花。我想象着他出来时的样子，想象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我甚至想好了要对他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我说我爱你。
可我等来的，不是阿阳的笑容，而是他冰冷的尸体。阿阳的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阿阳没了
的时候，我手里的向日葵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像破碎的阳光。我赶到戒同所时，
警察已经来了。他们说阿阳是突发心脏病，可我在太平间看到他手腕上的勒痕，颈侧的淤青，
才知道所谓的心脏病，不过是电击和药物的借口。他的眼睛闭着，
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也许在梦里，他看到我来接他了，看到我们一起去了有向日葵的地方。
5 无尽的悔恨阿阳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我和他疯疯癫癫的母亲。她抱着阿阳的遗像，
不停地念叨：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送你去那里的……我没有哭，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我替阿阳处理了后事，把他的骨灰带回了家，
放在我的床头。每天晚上，我都会对着骨灰盒说话，说学校的事，说今天吃了什么，
说我有多想念他。阿阳的母亲后来被诊断出精神失常，总是抱着阿阳的衣服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每天都去看她，给她带她以前爱吃的点心，
像阿阳还在时那样。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改学了法律。我要成为一名律师，我要收集证据，
把那个该死的戒同所告倒，让那些施暴者付出代价。这期间，父母来找过我很多次。
他们说只要我放弃，就给我安排好的工作，说他们可以接受我单身，
但不能接受我为了一个死人毁了自己。他不是死人，是我的爱人。我看着他们，
眼神平静，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父亲气得差点动手打我，母亲哭着说我不孝。
可我不在乎，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为阿阳报仇。三年后，我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