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指尖捻着细如发丝的竹纤维，正给一张断了弦的唐式古琴补漆。
琴身是百年老衫木，断纹像干涸河床的裂纹，他得用特制的鱼鳔胶一点点填进去，力道重一分会伤了木胎，轻一分又粘不牢。
这活儿磨人，窗外的蝉鸣从晌午吵到日暮，他愣是没分神。
首到最后一缕阳光掠过琴尾的“冰纹”，他才松了口气，往掌心呵了口热气——修复这张琴，己经耗了他三天。
“小林！
小林！”
楼下传来王婶扯着嗓子的喊，带着点惊惶，“你快下来看看！
咱家那老槐树，邪门了！”
林砚把古琴小心翼翼放进樟木箱，锁好。
他家住老旧居民楼三楼，楼下就是小区花园，中央那棵老槐树据说有三百年了，打他记事起就只在春天飘点碎白花，从没人见它结过果。
他推开单元门，一股异样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不像花香，倒有点像……雨后山涧的湿润感。
花园里己经围了不少人，都仰着脖子往树上瞅，啧啧称奇。
“真结果了！”
“邪门了啊，这树几十年没结果了吧？”
“你看那果子，发青透亮的，怪好看。”
林砚挤到前面，仰头望去。
老槐树的枝桠上，密密麻麻挂着拇指大小的青果，果皮上像蒙着层薄霜，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晕。
风一吹，果子轻轻晃动，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他伸手摸了摸树干，树皮粗糙硌手，可指尖触到的地方，却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搏动，像极了……心跳？
“别碰！”
旁边保安老李头举着橡胶棍，正赶几个够果子的半大孩子，“刚物业打电话了，说这树有点古怪，让别乱碰！”
一个穿校服的男孩不服气：“李爷爷，你看那果子多好看，摘一个尝尝怎么了？”
“尝什么尝？”
老李头吹胡子瞪眼，“下午老张头就在这树下打太极，刚扎了个马步，脚底下那青石板咔嚓就裂了！
你还敢碰？”
林砚心里一动。
他早上出门买漆料时，确实见张大爷在树下打太极，老人家平时连矿泉水瓶都拧不开，怎么可能踩裂青石板？
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班主任”三个字。
林砚心里一紧，接起电话。
“是林溪哥哥吗？”
班主任的声音带着急，“林溪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体温烧得厉害，我们己经送社区医院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林砚赶到社区医院时，急诊室的灯亮着。
他扒着门缝往里看，妹妹林溪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哼哼着冷。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他抓住刚出来的医生。
医生扶了扶眼镜，递过化验单：“血常规、胸片都查了，没炎症，没病毒，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体温三十九度八，降不下来，有点像……不明原因的高热，先输液观察吧。”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扎针的时候，林溪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醒，只是小声呢喃：“哥……身上痒……”林砚坐在床边，轻轻捋开妹妹汗湿的刘海。
他爸妈走得早，兄妹俩跟着爷爷长大，去年爷爷也走了，现在就剩他们俩。
林溪平时活泼得像只小麻雀，从没这么蔫过。
输液管里的葡萄糖液一滴滴往下坠，林砚盯着看了会儿，心里莫名发慌。
他走到走廊透气，听见两个老头在角落里争执。
“我真没吹牛！”
穿太极服的张大爷急得拍大腿，“就那单杠，我天天推，今天早上如常那么一使劲，‘咔嚓’就断了！
你看我这胳膊，被铁茬划的！”
另一个老头探头看他胳膊上的划痕，又扭头瞅向走廊尽头——那里能看到医院后院的健身区，单杠果然断成了两截，断口处的钢铁扭曲着，像被硬生生掰碎的。
“邪门了……”那老头咂舌，“你那老胳膊老腿，能有这力道？”
林砚的目光从断成两截的单杠移开，落到窗外。
天色己经暗透，可不知怎么，今晚的月光特别亮，还带着点发蓝的青色，照在地上，竟像撒了层碎琉璃。
他掏出手机想查下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怪事儿，屏幕刚亮起，就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突发！
城东工地起重机吊臂无故断裂，暂无人员伤亡……标题后面跟着个省略号，内容还在加载。
林砚盯着那行字，心里那股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老槐树结果，单杠断裂，起重机吊臂出事，妹妹不明高热……这些事像散落的珠子，隐隐串成了一条线。
他回到病房时，护士正准备换第二瓶输液。
刚把新的药瓶挂上，护士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输液管。
林砚凑近一看，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原本透明的葡萄糖液里，不知何时飘着几缕灰黑色的丝絮，像极了发霉的棉线，还在慢慢往下沉。
“这不可能！”
护士手忙脚乱地拔针头，“我刚拆的包装，绝对是新的！”
针头拔掉的瞬间，林溪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半睁不睁，嘴唇哆嗦着：“哥……冷……好多小虫子……往骨头缝里钻……”林砚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他看着妹妹痛苦的脸，又想起老槐树上那些泛着光晕的青果，还有那两截断裂的单杠……一个荒诞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好像……正在悄悄变样。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那块爷爷留给他的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烫了一下。
那玉佩灰扑扑的，边角还有个缺口，看着就像块不值钱的石头。
爷爷临终前塞给他，只说“戴着，或许有用”，他戴了一年多，从没出过任何异样。
可现在，那点温热顺着皮肤往里渗，像一小团火苗，在他手心里慢慢烧了起来。
林砚低头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玉佩，又抬头望向窗外青幽幽的月光，心脏“咚咚”地跳着，越来越快。
琴身是百年老衫木，断纹像干涸河床的裂纹，他得用特制的鱼鳔胶一点点填进去，力道重一分会伤了木胎，轻一分又粘不牢。
这活儿磨人，窗外的蝉鸣从晌午吵到日暮，他愣是没分神。
首到最后一缕阳光掠过琴尾的“冰纹”，他才松了口气，往掌心呵了口热气——修复这张琴，己经耗了他三天。
“小林！
小林！”
楼下传来王婶扯着嗓子的喊，带着点惊惶，“你快下来看看！
咱家那老槐树，邪门了！”
林砚把古琴小心翼翼放进樟木箱，锁好。
他家住老旧居民楼三楼，楼下就是小区花园，中央那棵老槐树据说有三百年了，打他记事起就只在春天飘点碎白花，从没人见它结过果。
他推开单元门，一股异样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不像花香，倒有点像……雨后山涧的湿润感。
花园里己经围了不少人，都仰着脖子往树上瞅，啧啧称奇。
“真结果了！”
“邪门了啊，这树几十年没结果了吧？”
“你看那果子，发青透亮的，怪好看。”
林砚挤到前面，仰头望去。
老槐树的枝桠上，密密麻麻挂着拇指大小的青果，果皮上像蒙着层薄霜，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晕。
风一吹，果子轻轻晃动，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他伸手摸了摸树干，树皮粗糙硌手，可指尖触到的地方，却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搏动，像极了……心跳？
“别碰！”
旁边保安老李头举着橡胶棍，正赶几个够果子的半大孩子，“刚物业打电话了，说这树有点古怪，让别乱碰！”
一个穿校服的男孩不服气：“李爷爷，你看那果子多好看，摘一个尝尝怎么了？”
“尝什么尝？”
老李头吹胡子瞪眼，“下午老张头就在这树下打太极，刚扎了个马步，脚底下那青石板咔嚓就裂了！
你还敢碰？”
林砚心里一动。
他早上出门买漆料时，确实见张大爷在树下打太极，老人家平时连矿泉水瓶都拧不开，怎么可能踩裂青石板？
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班主任”三个字。
林砚心里一紧，接起电话。
“是林溪哥哥吗？”
班主任的声音带着急，“林溪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体温烧得厉害，我们己经送社区医院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林砚赶到社区医院时，急诊室的灯亮着。
他扒着门缝往里看，妹妹林溪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哼哼着冷。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他抓住刚出来的医生。
医生扶了扶眼镜，递过化验单：“血常规、胸片都查了，没炎症，没病毒，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体温三十九度八，降不下来，有点像……不明原因的高热，先输液观察吧。”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扎针的时候，林溪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醒，只是小声呢喃：“哥……身上痒……”林砚坐在床边，轻轻捋开妹妹汗湿的刘海。
他爸妈走得早，兄妹俩跟着爷爷长大，去年爷爷也走了，现在就剩他们俩。
林溪平时活泼得像只小麻雀，从没这么蔫过。
输液管里的葡萄糖液一滴滴往下坠，林砚盯着看了会儿，心里莫名发慌。
他走到走廊透气，听见两个老头在角落里争执。
“我真没吹牛！”
穿太极服的张大爷急得拍大腿，“就那单杠，我天天推，今天早上如常那么一使劲，‘咔嚓’就断了！
你看我这胳膊，被铁茬划的！”
另一个老头探头看他胳膊上的划痕，又扭头瞅向走廊尽头——那里能看到医院后院的健身区，单杠果然断成了两截，断口处的钢铁扭曲着，像被硬生生掰碎的。
“邪门了……”那老头咂舌，“你那老胳膊老腿，能有这力道？”
林砚的目光从断成两截的单杠移开，落到窗外。
天色己经暗透，可不知怎么，今晚的月光特别亮，还带着点发蓝的青色，照在地上，竟像撒了层碎琉璃。
他掏出手机想查下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怪事儿，屏幕刚亮起，就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突发！
城东工地起重机吊臂无故断裂，暂无人员伤亡……标题后面跟着个省略号，内容还在加载。
林砚盯着那行字，心里那股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老槐树结果，单杠断裂，起重机吊臂出事，妹妹不明高热……这些事像散落的珠子，隐隐串成了一条线。
他回到病房时，护士正准备换第二瓶输液。
刚把新的药瓶挂上，护士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输液管。
林砚凑近一看，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原本透明的葡萄糖液里，不知何时飘着几缕灰黑色的丝絮，像极了发霉的棉线，还在慢慢往下沉。
“这不可能！”
护士手忙脚乱地拔针头，“我刚拆的包装，绝对是新的！”
针头拔掉的瞬间，林溪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半睁不睁，嘴唇哆嗦着：“哥……冷……好多小虫子……往骨头缝里钻……”林砚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他看着妹妹痛苦的脸，又想起老槐树上那些泛着光晕的青果，还有那两截断裂的单杠……一个荒诞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好像……正在悄悄变样。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那块爷爷留给他的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烫了一下。
那玉佩灰扑扑的，边角还有个缺口，看着就像块不值钱的石头。
爷爷临终前塞给他，只说“戴着，或许有用”，他戴了一年多，从没出过任何异样。
可现在，那点温热顺着皮肤往里渗，像一小团火苗，在他手心里慢慢烧了起来。
林砚低头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玉佩，又抬头望向窗外青幽幽的月光，心脏“咚咚”地跳着，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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