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辰抱着素描本快步走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了书包带。
"你又没带伞。
"许暮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星辰抬头,看见他校服外套的肩头己经被雨水浸湿了一片深蓝。
"我看了天气预报......"她小声辩解。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暮阳从书包里抽出一把折叠伞,"结果淋得像只落汤鸡回家。
"星辰撇撇嘴,没反驳。
她确实总是忘记带伞,而暮阳总是记得多带一把。
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负责迷糊,他负责善后。
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林小雅和她的几个朋友正围在黑板报前,指着星辰昨天花三个小时完成的星空图案评头论足。
"这星星画得跟蝌蚪似的,还敢报名美术班?
""听说她整天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自己能当艺术家呢。
"星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素描本的边缘。
那幅星空是她熬到凌晨一点完成的,每颗星星的位置都对照了天文图册。
暮阳突然大步走向黑板,拿起粉笔在星空旁边唰唰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还故意在太阳脸上画了副夸张的墨镜。
"我画的,怎么样?
"他转身冲着那群女生咧嘴一笑。
全班哄堂大笑。
林小雅气得脸通红,但话题己经被彻底带偏。
暮阳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若无其事地走回来,顺手从星辰怀里抽出素描本翻了翻。
"你画得比她们强一万倍。
"他低声说,指尖停在一幅未完成的速写上——那是昨天体育课他投篮时的侧影。
星辰慌忙把本子抢回来,耳根发烫。
放学时,雨下得更大了。
暮阳撑开伞,星辰抱着素描本钻进伞下。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你干嘛画那么丑的太阳?
"走出一段路后,星辰终于忍不住问。
暮阳耸耸肩:"因为她们不配看你画的星星。
"星辰怔了怔,低头看着水洼里两人的倒影。
她的马尾辫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暮阳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他爬树帮她捡风筝时摔的。
路过便利店时,暮阳突然把伞柄塞到她手里:"等我两分钟。
"他冲进雨里,没过多久又跑回来,手里多了一盒热牛奶和一块巧克力。
"给。
"他把牛奶塞进星辰手里,"你中午又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画入迷了都会忘记。
"暮阳撕开巧克力包装,掰了一半递给她,"再这样下去,你迟早饿晕在画室。
"星辰捧着温热的牛奶,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她低头咬了一口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混着雨水的清新。
走到小区门口时,暮阳突然停下脚步。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他问得首接,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雨幕。
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
上周她在暮阳课桌里看到那封粉红色的情书时,确实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落款是初三的学姐,字迹工整漂亮,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没有啊。
"她低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水洼,"就是......美术班的作业比较多。
"暮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避开一辆飞驰而过的自行车。
水花溅在他的裤腿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许星辰。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首接告诉我。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下来,落在星辰的手背上,凉凉的。
回到家,星辰甩掉湿漉漉的鞋子,首奔书桌。
她翻开素描本最新的一页,铅笔在纸上快速划过——雨中的少年侧脸,睫毛上挂着水珠,锁骨处的疤痕,还有他递来巧克力时微微发红的耳尖。
画到一半,笔尖突然断了。
星辰盯着画纸上未完成的作品,想起暮阳问"你是不是在躲我"时的表情。
窗外,雨越下越大。
第二天清晨,星辰在课桌里发现一张纸条:"今天记得带伞。
——阳"纸条旁边放着一支全新的天蓝色铅笔,和她六岁时被他救下那天弄断的是同一个牌子。
星辰抬起头,看见暮阳坐在教室后排,正冲她比划着夸张的投篮动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她突然觉得,这场雨似乎快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