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控的午夜
他一进门就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的光，勉强能看清东西。
他摸索着找到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那根快烧完的蜡烛——电费也快欠了，他不敢开电灯。
昏黄的烛光下，他脱了上衣，转身对着墙上那面裂了道缝的镜子。
后背上的伤口很狰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个不规则的洞，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还在往外渗血。
可奇怪的是，他刚才明明觉得疼得快死了，现在却好像没那么疼了，反而有点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爬。
他盯着镜子看了几分钟，突然发现，伤口边缘的红肿好像消退了一点，渗出来的血也变少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伤口周围，不疼，就是有点麻。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心里有点发毛。
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被疯子咬了会得什么？
精神病吗？
他突然觉得浑身没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地板冰凉，可他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像是发了高烧。
肌肉里传来一阵阵酸痛，不是累的那种疼，而是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又像是被拆开了重新组装，每一根骨头都在响。
他蜷缩在地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
烛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扭曲的怪物。
他想起孤儿院里那个总欺负他的大孩子，想起王胖子那只拍他后脑勺的手，想起中介张姐催房租时刻薄的脸……那些平时只能藏在心里的愤怒和委屈，现在像开了闸的洪水，在他脑子里横冲首撞。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酸痛感渐渐退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桌边，想拿水杯喝点水。
手指碰到玻璃杯的瞬间，他没用力，那杯子“咔嚓”一声，竟然裂开了一道缝。
林默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
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看着自己的手，还是那双瘦弱的、指关节有点变形的手，可刚才那一下，他明明没使劲。
他试着攥了攥拳头，能感觉到手臂上的肌肉在跳动，好像有股陌生的力量在身体里流窜。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那个医科大学新生群有人发了照片。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
群里是几个女生在晒新买的裙子，照片里的她们笑靥如花，皮肤白皙，眼睛明亮。
林默的目光在那些照片上停留着，心里的欲望突然变得异常强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他想起白天在超市里看到的那个穿碎花裙的女顾客，想起小吃街那个穿白短裙的女生，想起孤儿院里那个总对他笑的护士姐姐……那些曾经只敢远观、只敢在午夜偷偷想起的面孔，此刻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清晰到能看清她们睫毛的弧度，能闻到她们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一种奇怪的想法钻进他的脑子：也许，这些人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一张女生的***。
照片里的女生梳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林默盯着那个梨涡，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很快远去。
以前也经常能听到救护车声，可今晚的好像特别密集，刚过去一辆，没几分钟又来一辆，警笛声也时不时夹杂在里面，像一首混乱的交响曲。
林默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往外看。
外面的小巷里空无一人，路灯的光惨白惨白的，照在墙上，像涂了一层霜。
远处的马路上，能看到有车开得飞快，车灯划破黑暗，又很快消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捏碎玻璃杯的那只手。
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后背上的咬痕己经结痂了，结痂的地方泛着一点奇怪的淡金色，在烛光下不太明显。
他突然觉得，今晚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种廉价的、只能藏在心底的欲望，似乎长出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