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渊恶魔兽
一艘红白色调、造型熟悉的飞船，正谨慎地降低着高度，试图靠近这片不祥的区域。
飞船腹部印着的“盘龙号”字样，清晰可见。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怪物？！”
隐崎健一郎的声音在盘龙号主控室内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几乎把脸贴到了观测屏上，手指指着下方那个巍峨的黑暗巨影。
榛名纯握着操纵杆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那怪兽仅仅是静止在那里，散发出的压迫感就让她几乎窒息。
那种黑暗、狂暴、混乱的气息，是她从未遇见过的级别！
“它发现我们了吗？”
日向浩船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过生命体征探测仪：“从未见过的生命反应……混乱、强大到不可思议！
混杂着多种恐怖的能量特征！
波利斯的灾难难道就是……”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
因为下方那头原本抱着头、身体微晃的恐怖融合兽，似乎终于被他们的到来所惊动，缓缓地、略显僵硬地抬起了那颗狰狞的头颅。
那双猩红的、属于赛格古的复眼，首首地望了过来，对上了盘龙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怪兽眼中那原本挣扎闪烁的光芒，定格了。
那里面……没有立刻发动攻击的暴戾，也没有野兽般的懵懂。
那里面盛着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几乎能溢出来的……茫然？
无措？
惊慌？
甚至还有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绝对是看错了！
）“……它在看我们。”
榛名纯的声音干涩。
“它……它好像……”隐崎的声音变得更加古怪，甚至带上了一丝荒诞的意味，“它眼睛……是不是……有点湿气？”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那头融合兽，那件卡拉法尔大帝倾注心血打造的、本该毁灭一切的完美兵器，在与人类飞船的对视中，眼眶部位（如果那能叫眼眶的话），似乎真的泛起了一层生理性的水光。
看起来，就像是……“天啊，”隐崎健一郎的声音变了调，充满了荒谬感，“这头怪兽——它在哭？！”
……杨洛根本没听见盘龙号内的惊呼。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艘突然出现的、熟悉得让他想哭（并且似乎真的有点生理性湿润了眼眶）的人类飞船吸引了。
盘龙号！
是盘龙号！
是TPU的盘龙号！
是人类！
得救了？！
有救了！
能变回……等等。
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秒，就僵在了他的意识里。
他看到了盘龙号舰桥上那几张紧张、恐惧、警惕又带着难以置信荒谬表情的人类面孔。
他也看到了观测窗玻璃上，隐隐反射出的倒影——一个狰狞的、恐怖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巨兽。
正在和他们对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激动。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笨拙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巨大的、能轻易捏碎山峰的黑暗利爪，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意识试图去模仿一个“抬手揉眼确认”的动作，但这具身体显然无法完成如此精细的操作。
利爪猛地一合——“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他脚下那块刚才就被踩裂的、形状莫名有点像炸鸡腿的岩石，被他无意中捏起的爪子捞了个正着，瞬间捏得粉碎。
碎石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杨洛：“……”盘龙号全员：“……”死寂。
比怪兽墓场还要死寂的沉默，笼罩了双方。
杨洛看着自己爪子里残留的石头粉末，再看看上方那艘明显进入一级战备、炮口若隐若现的盘龙号，以及舷窗后那些人类脸上更加浓郁的恐惧和戒备。
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如同雷杰多的火花传说，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照亮了所有残酷的现实。
他，杨洛，十三岁，地球初中生。
现在，是一头奥特曼片场里画风极致邪恶的融合怪兽。
正被人类，或者说，被他曾经的同族，用炮口指着。
巨大的猩红复眼，呆呆地转了一下，看了看鸡腿状岩石的残骸，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荒唐感，混合着浓浓的绝望和一丝莫名的委屈，彻底淹没了他。
这宇宙生存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盘龙号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隐岐健一郎几乎破音的惊呼打破。
“太…太厉害了！！”
他整张脸几乎要嵌进观测屏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比星辰号引擎尾焰还亮，“从未见过的品种！
这体型！
这构造！
这能量反应！
绝对是宇宙怪兽里的顶级掠食者！
看那头部飞镖！
看那复眼结构！
还有那些甲胄上的纹路！
完美融合了多种特征却又自成一体！
这简首是生物学上的奇迹！
怪兽学领域的至高宝藏啊！”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之前的恐惧被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兴奋彻底取代。
他猛地转向日向船长，语速快得像激光枪连射：“船长！
我们得给它命名！
这样的存在必须有一个配得上它的、威震寰宇的名字！
我想想…融合了多种黑暗力量，诞生于墓场，形如魔神……就叫它——‘深渊恶魔兽’！
怎么样？
既体现了它的起源，又彰显了它的力量！”
日向船长和榛名纯都被隐岐这突如其来的命名热情弄得一愣。
但他们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屏幕上那头怪兽身上，眉头紧锁。
它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就在隐岐命名的同时，屏幕中那庞大的“深渊恶魔兽”似乎因为捏碎了“鸡腿岩石”而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它猛地后退一步，巨大的脚掌踩塌了一片怪兽骸骨，发出轰隆巨响。
紧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高达近六十米的狰狞巨兽，周身那令人窒息的黑、红、蓝三色能量纹路突然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剧烈闪烁起来。
庞大的身躯开始以一种不稳定的频率扭曲、收缩、虚化……仿佛一个被快速放气的恐怖气球。
在盘龙号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仅仅两三秒间，那散发着极致压迫感的融合巨兽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它原本站立的位置，烟尘缓缓散开，露出了一个……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像是用某种黑色破烂布料勉强裹体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