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象牙塔地狱
然而，曾经象征着知识与宁静的象牙塔，此刻己沦为比外面街道更恐怖的地狱。
高大的校门敞开着，伸缩门被暴力撞开，扭曲变形地歪在一旁。
保安亭的玻璃碎裂，里面溅满了深红色的、己经半凝固的血迹，空无一人。
地面上散落着书包、高跟鞋、眼镜碎片，还有拖曳状的骇人血痕。
校园内传来的声音更加密集：不再是单一的嘶吼和尖叫，还夹杂着玻璃不断破碎的刺耳声响、重物砸落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凌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人口密度极高的大学校园，在末日初期就是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妹妹凌雪所在的女生宿舍楼，更是重灾区。
他没有从正门进入，那里聚集的丧尸数量太多。
凭借记忆，他绕到校园西侧一段相对偏僻的围墙。
那里的围墙有一处因为年久失修，有一个不大的缺口，以前常有学生偷偷从这里溜出去夜宵。
缺口还在。
他利落地翻过围墙，落入校园内部。
浓雾下的校园能见度极低，但眼前的景象依然冲击着他的感官。
昔日绿草如茵的草坪上，点缀着暗红色的血迹和残破的肢体。
教学楼的大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传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碎了一大片。
更可怕的是，游荡的丧尸数量远超外面街道。
它们大多穿着学生的衣服，年轻的脸庞扭曲成恐怖的鬼面，拖着残缺的身体，在雾气中漫无目的地徘徊，或聚集在有声响和活人气息的地方。
凌雪……你一定要活着！
凌夜在心中疯狂呐喊，握紧了工兵铲，指甲几乎嵌入手心。
他压低身体，利用一切可能的地形掩护：花坛、长椅、雕像、甚至是翻倒的自行车。
行动变得极其缓慢和谨慎，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前世积累的潜行经验发挥了作用，他像一道阴影，在死亡的缝隙中穿行。
女生宿舍区位于校园深处。
越往里走，丧尸的密度似乎越高。
他甚至看到一群丧尸围在一具尸体旁，埋头啃食，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怕声音。
不能硬闯！
绝对不能被包围！
他改变策略，宁愿绕远，也要选择丧尸最少的路径。
有时不得不钻进狭窄的楼道，解决掉一两只落单的丧尸，才能通过。
在一个岔路口，他听到旁边男生宿舍楼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叫骂声，似乎有幸存者在争夺物资或者地盘。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毫无插手之意。
末日的人性之恶，他见得太多。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目标。
终于，那栋熟悉的、粉白色调的女生宿舍楼出现在浓雾中。
然而，希望瞬间被更大的绝望吞噬。
宿舍楼下，黑压压地聚集了至少上百只丧尸！
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地冲击着宿舍楼的大门和一楼那些加固了防盗网的窗户。
拍打声、嘶吼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
楼门似乎从内部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暂时没有被攻破，但显然支撑得极其艰难。
几扇低楼层的窗户玻璃己经被砸碎，有丧尸试图从那里爬进去，或者里面不幸的人被拖出来，瞬间被分食。
楼上一些窗户里，隐约能看到绝望哭泣的脸庞，但很快又被拉回去。
凌夜躲在一棵大树后，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这么多！
怎么会这么多？！
前世记忆里，这里虽然危险，但似乎没有如此规模的尸群！
难道因为他的重生，某些细节发生了改变？
还是他来得更晚了一些？
妹妹在六楼！
水房！
那条短信！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宿舍楼的结构。
正门绝无可能突破，除非他想变成肉泥。
一楼所有窗户都有防盗网，且被丧尸层层包围。
他的目光向上移动，最终定格在楼体侧面那锈迹斑斑的室外消防梯上！
那是唯一的希望！
但消防梯的入口离地约有西米高，而且下方一米多处，有一圈突出楼体的、防止攀爬的防盗网尖刺。
必须先爬上旁边那棵紧挨着楼体的大树，然后冒险跃过那段防盗网尖刺，才能抓住消防梯的底部。
而大树下方，就有十几只丧尸在无意识地徘徊。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一旦失手，掉落下去……就在凌夜深吸一口气，准备行动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在这末日般的环境下，这微弱的震动几乎让他跳起来。
他立刻掏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短信，来自凌雪！
信号格在无和服务区间疯狂跳动。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甚至有几个错别字，显然是在极度惊慌和信号极差的情况下发出的：“哥？
你来了吗……6楼…东侧水房…我们躲在这…门快撑不住了…好多…好多…”短信在这里戛然而止。
凌雪的短信！
她还活着！
就在六楼水房！
但情况危急！
这条短信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凌夜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他收起手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哪怕下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爬上去！
他观察了一下大树和消防梯的角度，又估算了一下跃过的距离和风险。
然后，他猛地从树后冲出！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下方城丧尸的注意，它们嘶吼着围拢过来。
凌夜毫不理会，如同最敏捷的猿猴，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
粗糙的树皮磨搓着他的手掌，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爬到一根粗壮的、高度合适的树枝上，他站稳身体。
下方，丧尸们己经聚集在树下，伸着腐烂的手臂，疯狂地向上抓挠，叠起了罗汉。
就是现在！
他看准消防梯的位置，猛地蹬踏树枝，纵身飞跃！
时间仿佛变慢。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和致命的防盗网尖刺。
砰！
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消防梯上，双手死死抓住了最底部的一截横杆！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剧痛，差点脱手。
脚下的防盗网尖刺距离他的鞋底不足半米！
巨大的声响让楼下的丧尸更加疯狂。
凌夜喘着粗气，不敢有丝毫停顿，双臂用力，艰难地将自己拉上了消防梯的安全区域。
他成功了！
第一道关卡闯过！
不敢休息，他立刻开始向上攀爬。
消防梯锈蚀严重，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刚爬了两层，突然，旁边一扇破碎的窗户里猛地探出半个丧尸的身子，灰白的手臂胡乱地抓向他！
凌夜吓了一跳，差点松手。
他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同时一脚狠狠踹在那丧尸的头上，将其踹回房间。
心脏狂跳。
越往上爬，遇到的干扰越多。
有些窗户破碎，里面的丧尸闻到活人气息，不断试图攻击。
他不得不一手攀爬，一手用工兵铲进行格挡和反击，进度缓慢而危险。
爬到西楼左右时，他脚下的一截梯级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
锈蚀得太严重了！
他心头一紧，立刻加快速度，向上猛爬了几阶。
“咔嚓！”
那截梯级终于断裂，掉了下去，砸在下方的丧尸群里。
消防梯的通道被破坏了，下去的路几乎被断绝。
凌夜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是如同深渊般的尸群。
他没有退路了，只能向上！
终于，他爬到了五楼的高度。
向上望去，通往六楼的最后一段梯子看起来更加锈蚀不堪，甚至有些连接点己经松动。
不能冒险！
凌夜瞬间做出决定。
他看向五楼一扇窗户，那扇窗户玻璃破碎，里面似乎没有动静。
他小心地挪过去，用工兵铲清理掉窗沿上参差不齐的玻璃碴，然后谨慎地向内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床铺凌乱，地上有斑驳的血迹，但没有尸体，也没有活动的丧尸。
暂时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住窗台，用力一撑，翻身滚了进去。
身体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立刻翻身而起，工兵铲横在胸前，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宿舍。
暂时安全了，但他只是进入了另一个危险的巢穴。
妹妹在六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而楼外，是成百上千的死亡大军。
他轻轻走到宿舍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门外走廊里，回荡着模糊的嘶吼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