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去而复返的妮娜
一身粗布麻衣、风韵犹存的妮娜,正双眼饱含泪水的望着爱莎。
看见爱莎望过来,妮娜眼睛里的泪水瞬间流得更凶,大颗大颗透明的泪珠纷纷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看见了自己预想中的人,爱莎秀丽、苍白的面容上,情绪波动的更加明显。
对于妮娜的出现,爱莎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完全的意外——虽然在此之前,爱莎就己经提前给了妮娜钱财,让妮娜抓紧时间离开。
妮娜是爱莎的奶妈,从爱莎还嗷嗷待哺的时候就开始负责专职照料她。
十六年的时光,两人朝夕相处。
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里,她们早己经跨越了普通主仆的情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在动乱开始,知道爱莎可能要被清算的那一刻起,许多仆人就己经明里暗里的偷窃起宫中的财物,做好了随时潜逃的准备。
也只有妮娜始终坚定地守护在爱莎身边,从未说过任何要离开的话。
后来形势越来越严峻,为了爱莎的安全,妮娜曾建议让自己代替爱莎留下来,让爱莎换上自己的衣服悄悄离开。
但善良而有原则的爱莎,却并不想让妮娜为了自己而牺牲。
遭到爱莎的拒绝之后,妮娜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类似的话。
虽然没有再提起,可妮娜却己经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无论等待爱莎的是什么,她始终都会坚定的守候在爱莎身边,亦如她在过去的十六年里所做的那样。
后来,爱莎还是害怕自己会连累妮娜,以主人的身份强制命令妮娜立刻离开,妮娜才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她。
此刻,还是两人分开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这次见面会在眼下这样特殊的时刻——爱莎原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活着见到妮娜了。
爱莎终于明白,当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时候,也只有从小把她带到大的妮娜才会不怕任何危险和困难的来到她的身边,和她冒死相见。
哪怕是这样的恐惧死亡,害怕那些对自己身怀恶念的人们,爱莎始终都没有落过一滴泪。
此刻面对着高台下遥望自己的妮娜,她却不禁潸然泪下。
周围眼尖的民众己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纷乱中,有人大声叫嚷起来:“那个该死的公主还有同伙,赶紧把她抓起来!”
那人话音才刚落,高台下边就发生了一阵骚乱——两个站在妮娜身边的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己然动作极快的抓住了她。
被人强行抓住的妮娜,左突右冲地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是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的对手?很快,尽管拼尽全力,但仍气喘吁吁的妮娜就被两个中年男人牢牢地控制住身体而动弹不得。
爱莎在高台上揪心地目睹了全过程。
看到两个中年男人一左一右地揪住妮娜的那一刻,爱莎就己经在高台上待不住了。
然而爱莎才刚刚欠起身子,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士兵就像有先见之明似的己然伸手大力按压住了她。
爱莎被迫半趴在地上,再次体验到了上天入地求告不能的滋味。
在一片叫嚷声里,两个中年人己经扭着妮娜的胳膊往高台上走来。
尽管心里十分焦急,但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的爱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妮娜被人逼迫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被押上高台的妮娜,同样被人按压着跪坐在了地上。
“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或许是对爱莎还带有几分怜悯,教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己经走了过来,冷静地下达了命令,“你们先把她们放开。”
教皇的话当即就奏了效,两个士兵和那两个中年男人立刻就松开了对爱莎和妮娜的钳制,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妮娜!”
“爱莎公主!”
终于摆脱束缚的两个人,第一时间奔向了对方所在的方向。
和妮娜拥抱在一起的时刻,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了爱莎细嫩的面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印记。
不过,很快它就被风吹得消失不见。
等情绪稍稍平定一些,爱莎还是没忍住对着妮娜喃喃道:“妮娜,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就这么傻?!”
妮娜尽力朝爱莎做出一个泛着笑容的表情,但此刻的她根本就无从知道,她做出的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奴婢放心不下公主您,”妮娜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明显的抽噎,话却是说得又急又快,“奴婢知道,您让奴婢离开是为了奴婢好。
可是,奴婢从来就没离开过您——奴婢想,就像奴婢离开您会觉得不习惯一样,您肯定也不习惯奴婢的离开!
这样一想,奴婢就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见您了!”
妮娜的话虽然极为质朴,但却明确表达了她对爱莎的依依难舍。
爱莎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温暖,她为妮娜对自己深厚的情感所感动,忍不住再次泪盈于眶,又一次拥抱住了妮娜。
“哎,装什么情深啊!
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今天到底还能不能看见砍头了啊?”
“就是!
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要我说,干脆把这两个人一起杀了了事!”
……天下的悲欢终究是不同的。
当爱莎和妮娜还在为两人好不容易的重逢而感慨、庆幸的时候,己经有人恨不得早早杀了她们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