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宫震怒,牵机索命
“砰——哗啦!”
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如意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在金砖地面上跳跃。
太子李昊胸膛剧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如同赌场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一个罪奴!
一个蝼蚁!
他怎能干呐~啊~”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淬毒的怨恨,“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怜悯?
嘲弄?
他算个什么东西!”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苏砚最后的那个眼神。
平静,淡然,仿佛他李昊,当朝太子,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那种被彻底看穿、扒光了所有伪装的羞辱感,比萧明凰那个***当面甩他十个耳光还要难受!
“殿下息怒,为一只蝼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太子心腹,东宫掌事太监赵无咎,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无声地滑到太子身边,垂着头,眼底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光。
“不值当?”
李昊猛地转身,一把揪住赵无咎的衣领,“那***当着孤的面,把玩一个男宠!
整个宫里都会笑话孤!
连一个罪奴都敢骑在孤的头上!
你让孤怎么息怒!”
赵无咎的脸被憋得通红,却不敢挣扎,反而露出一抹谄媚又阴狠的笑。
“殿下,蝼蚁……之所以是蝼蚁,就是因为他命贱,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凑到李昊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
“娘娘不是赏了他吗?
那便是天大的恩宠。
尚食局那边,奴婢有个远房侄子。
只需在御赐的膳食里,加一味小小的佐料……”赵无咎伸出兰花指,比了个微不可察的手势。
“牵机引。”
李昊的瞳孔骤然收缩,扭曲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快意。
牵机引,南唐后主李煜的断魂药。
中毒者全身抽搐,头足相就,状如牵机,死状极惨。
最关键的是,此毒无色无味,发作时与急症无异,根本查不出来!
一个罪奴,蒙受天恩,激动之下得了急症暴毙,谁能说出半个不字?
萧明凰那个***,也只能自认倒霉,她刚磨好的刀,还没出鞘就断了!
“好!
好!
好!”
李昊松开赵无咎,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就这么办!
要快!
孤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他死!”
赵无咎躬身退下,阴影将他笼罩,只留下一句森然的回应。
“遵命。
今夜,便是那罪奴的死期。”
……另一边。
苏砚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正在进行严肃的复盘。
妈的,***。
年度最佳极限运动,皇宫作死一日游。
开局就得罪了版本最强反派之一,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感觉,就像刚出新手村,一头撞上了满级红名BOSS,对方还给你挂上了永久嘲讽和死亡标记。
现在,我名义上的老板是皇后萧明凰。
一个比传销头子还会画饼的女强人。
她给了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个叫天机阁的岗位,甚至还把她的贴身保镖派来当HR。
但本质上,我就是她丢出去吸引火力的靶子,是她用来恶心太子的工具。
用得好,是刀。
用不好,就是耗材。
随时可以丢弃。
“第一个任务,即刻开始。”
冰山女官玲珑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什么任务?
去哪?
干什么?
三无产品啊这是!
好歹给个岗位说明书吧?”
就在他疯狂吐槽时,厢房的门,又被无声地推开了。
还是玲珑。
她换了一身玄色飞鱼服,更显得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一块腰牌。
“你的。”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一套青色的内侍服,但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胸口用银线绣着一朵祥云,祥云中心,是一个古朴的篆字:机。
腰牌是青铜所铸,入手冰凉,一面是同样的天机阁徽记,另一面刻着两个字:苏砚。
我靠,这就给上编制了?
虽然看着像个低级打杂的,但好歹脱离了罪奴身份。
“这是天机阁录事的服饰和腰牌。”
玲珑言简意赅地解释,“你的身份,是皇后派入天机阁整理古籍的录事,明白?”
“明白。”
苏砚点点头。
说白了,就是卧底。
不过这身份安排得挺妙,整理古籍,听着就是个边缘化的文职,不会立刻引起别人的警惕。
同时,又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天机阁的核心机密——那些尘封的卷宗。
高,实在是高。
“天机阁是什么地方?”
苏砚决定抓住机会,多问一句。
记忆里,这地方很神秘,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特殊机构,网罗天下奇人异士,负责占卜、历法、观测天象。
说白了,就是个皇家神棍集中营。
玲珑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他有没有资格知道。
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天机阁,是陛下的眼睛,也是……各方势力角力的棋盘。”
“你的任务,不是整理古籍。”
她的声音压低了一分,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一个月内,查清三年前,太子在天机阁借阅的所有卷宗名录,以及……他见过谁。”
苏砚心中一凛。
来了,活儿来了。
查太子三年前的黑料!
这哪是刀,这简首是***式无人机啊!
“为什么是我?”
他忍不住问。
“因为之前负责查这件事的两个人,都死了。”
玲珑的回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个失足坠下观星台,一个醉酒溺毙在金水河。
都处理得很干净。”
苏砚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
好家伙,我这算是第三任了?
前两任的坟头草估计都三尺高了。
“娘娘说,你看得透人心。”
玲珑的目光锁定他,“那你就用你的眼睛,去看透这盘棋,找出藏在里面的棋子。”
“如果你也死了,”她顿了顿,语气毫无变化,“娘娘会给你家人一笔抚恤金。”
我谢谢你啊!
我全家都被砍头了,唯一的活口就是我,这抚恤金准备烧给谁?
苏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接,是九死一生。
不接,是十死无生。
“我需要什么?”
“你需要活下去。”
玲珑说完,转身就走,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走到门口,她却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娘娘赏了你一桌酒菜,为你洗尘。
尚食局的人,应该快到了。”
“记住,宫里没有免费的晚膳。”
话音落下,她的人己经消失在门外。
宫里没有免费的晚膳……苏砚咀嚼着这句话,眼神骤然变冷。
这不是提醒,这是最后的考核!
皇后在考验他,有没有能力活过今晚!
如果他连太子即将到来的报复都察觉不到,那他这把“刀”,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名为挑战的兴奋感。
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身青色的录事服,入手丝滑。
就在这时。
“吱呀——”房门被一个身形微胖的小太监推开。
小太监满脸堆笑,谄媚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苏……苏录事,您吉祥。”
他点头哈腰,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食盒的杂役。
“奉皇后娘娘懿旨,特为您备下洗尘宴,请您享用。”
很快,八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小小的方桌。
水晶肴肉,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甚至还有一壶上好的兰陵美酒。
这规格,比前世公司年会聚餐还高。
“苏录事,您慢用,奴才们就在门外候着。”
小太监躬身告退,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和……怜悯。
苏砚没有错过。
他甚至捕捉到了对方喉结快速滑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典型的紧张吞咽动作。
他再低头看向那桌菜。
香气扑鼻,卖相极佳。
但在他这个曾经为了拿订单,陪客户吃遍元素周期表的金牌销售眼里,问题太大了。
那道松鼠鳜鱼,酱汁的颜色略显暗沉,正常应该是鲜亮的琥珀色。
那碗蟹粉狮-子头,顶上点缀的蟹黄,边缘有一圈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青黑色。
最离谱的,是那壶酒。
兰陵美酒,以清冽醇厚闻名,倒入杯中,会挂起晶莹的酒线。
而眼前这杯,酒液略显浑浊,在灯光下,泛着一丝诡异的油光。
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了两个字。
下毒。
而且,是新手上路,业务极其不熟练。
草台班子,鉴定完毕。
太子,你就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杀我?
瞧不起谁呢!
苏砚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动怒。
只是平静地拿起筷子,在那个胖太监惊恐的注视下,夹起了一块……没下毒的白切鸡,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既然你们请我吃饭。
那我不把你们吃干抹净,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的“赏识”和太子殿下的“厚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