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香奈儿高定寿衣参加自己的葬礼。丈夫在灵堂宣布继承我百亿遗产,
转身就牵起闺蜜的手。“苏晚总算死了,不枉我们筹划三年。
”律师突然停止宣读遗嘱:“苏女士名下所有财产已秘密转移至海外信托基金。
”我推门而入时,丈夫的雪茄掉在真丝领带上。“各位,
我的‘尸体’在火化前突然坐起来了。”“现在,该清算各位谋杀我的账单了。
”-------死亡的气息,原来不是腐朽的霉味,
而是过于昂贵的香水也盖不住的消毒水味儿。我穿着那身香奈儿高定——不是秀场款,
是设计师专门为体面告别设计的寿衣——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布料是顶级的丝绒,
触感冰凉滑腻,贴着皮肤,像裹了一层昂贵又虚伪的霜。头顶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泼下来,刺得我紧闭的眼皮内部一片猩红。空气里,
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着百合花甜腻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殡仪馆的独特气味。
“……确认无误,苏晚女士,死亡原因,急性心衰。签字吧,林先生。
”一个陌生的男声平板地宣布,带着例行公事的冷漠。“嗯。”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我丈夫林哲轩。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被悲痛强行压抑的沙哑。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响起,利落,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像在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快递单。
另一个刻意压低的、属于我“闺蜜”白薇薇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带着一种令人反胃的甜蜜黏腻:“哲轩,别太难过了…晚晚走得突然,
但她肯定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以后…以后有我陪着你呢。”短暂的沉默。然后,
我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被空气吸收的啄吻声。“嗯。”林哲轩又应了一声,这次,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悲痛,只有尘埃落定的松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总算结束了。三年,
薇薇,这三年,每一天都是煎熬。”“嘘…”白薇薇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毒蛇吐信,
“小点声。再忍几天,等律师宣读完遗嘱,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百亿帝国啊,哲轩!
想想以后的日子!”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消失在冰冷的走廊尽头。
沉重的金属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虚伪的世界。黑暗和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只有头顶灯管那令人烦躁的嗡鸣。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那上面有几个小小的黑点,像是凝固的污迹。胸腔里,
那颗被医生判定为“急性衰竭”的心脏,正沉稳有力地搏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冰冷的、淬过火的恨意。三年?原来他们谋划了整整三年。
把我当成一个愚蠢的、待宰的肥羊,圈养在他们的谎言里,耐心等待着收割的时刻。很好。
我无声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林哲轩,白薇薇,
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的秃鹫们…这场葬礼,我会亲自出席。
用你们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葬礼在城郊最奢华的私人墓园举行。巨大的玻璃穹顶下,
空气仿佛被昂贵的悲伤和更昂贵的香水凝固了。黑压压的人群,像一群披着丧服的秃鹫,
沉默地聚集在我的巨幅遗像前。照片上的我笑容温婉,眼神明亮,
那是三年前被他们联手谋杀掉的我。林哲轩站在人群中心,一身意大利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
衬得他身形挺拔。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紧绷,眉头紧锁,
薄唇抿成一条坚毅又痛苦的直线。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情深似海、痛失爱妻的好丈夫。
他身边半步之遥,站着白薇薇。她今天没有穿显眼的红,
而是选了一套剪裁精良的珍珠白色香奈儿套裙,柔顺的黑发披在肩上,眼眶泛红,
手里捏着一方湿透的手帕,时不时抬起手,轻轻按一按眼角,动作优雅而克制。
她像一个完美的、悲伤的陪衬,恰到好处地烘托着男主角的悲痛。“感谢各位亲友,
在这个悲痛的时刻,送晚晚最后一程。”林哲轩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充满了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
“晚晚她…走得太突然了。我们夫妻相伴多年,
她一直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他声音哽咽了一下,恰到好处地停顿,
引来一片压抑的唏嘘和同情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涌的悲恸,
眼神里透出坚毅:“晚晚虽然走了,但她的心血,她一手创立的‘启明星’,不能倒!
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作为她的丈夫,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替她守护好这一切!
这不仅是责任,更是我对晚晚…最深沉的承诺和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悲壮的决心,回荡在寂静的灵堂里。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同的议论声。
不少人看向林哲轩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和同情——多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啊!
悲痛之下还不忘亡妻的事业!白薇薇适时地靠近一步,伸出手,
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慰性质地轻轻握住了林哲轩垂在身侧的手。她的动作温柔而坚定,
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支持。林哲轩没有挣脱,甚至反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那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依赖感。“哲轩,”白薇薇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清晰地传到前排,“别太自责了。晚晚她…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们都尽力了。她太累了,
也许这样…对她反而是解脱。”她说着,另一只手又抬起来,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声音带上更浓的哭腔,“只是…只是太突然了,
我们都没能好好跟她道别…”她的话语像最精准的催化剂,瞬间引爆了现场压抑的情绪。
几个感性的女宾开始低声啜泣。林哲轩紧紧握着白薇薇的手,
仿佛那是他在悲伤海洋里唯一的浮木。他转向律师,那个穿着考究、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声音带着强撑的平静:“张律师,宣读晚晚的遗嘱吧。让大家…都安心。”张律师点点头,
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他熟练地拆开封蜡,
取出里面那份厚厚的文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灵堂里显得异常刺耳。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板而清晰:“根据苏晚女士生前所立遗嘱,并经公证处公证确认,
在其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有价证券及‘启明星’集团全部股权,在其身故后,
由其合法配偶林哲轩先生一人…”林哲轩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弛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白薇薇握着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狂喜。台下,
林哲轩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看不上我这个“暴发户儿媳”的父亲林国栋,
此刻也忍不住挺直了佝偻的腰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精光。其他股东和“亲友”们,
脸上也纷纷露出了“果然如此”、“大局已定”的释然或算计。
张律师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卡住了,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突然被塞入了异物。
他盯着文件下方某一页的附加条款,眉头猛地锁紧,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惊愕,是难以置信。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哲轩,又飞快地垂下眼睑,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捏着那页纸。
灵堂里所有细微的声响——啜泣声、衣料摩擦声、叹息声——瞬间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林哲轩脸上的悲恸和即将尘埃落定的放松凝固了,变成一种僵硬而滑稽的面具。
他握着白薇薇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力道之大,让白薇薇痛得低呼了一声,
脸上楚楚可怜的悲伤瞬间被惊疑取代。林国栋脸上的得意僵住,
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和一丝不祥的预感。张律师深吸了一口气,
那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他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狠狠凿在所有人的耳膜上:“林先生,很抱歉打断您。”他的声音依旧刻板,
却多了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根据苏晚女士遗嘱中最新附加的、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补充条款及不可撤销指令,
在触发特定条件后——即遗嘱宣读现场——她名下所有个人及集团核心资产,
其名下全球十七处不动产所有权、以及她个人持有的全部流动资金及有价证券…”他顿了顿,
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一张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
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的判决:“已在她生前最后一月,通过海外保密信托通道,
完成不可逆转的全额转移。”“嗡——!”死寂被彻底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如同蜂群炸开的哗然!仿佛一颗炸弹在灵堂中央引爆,
无形的冲击波席卷了每一个人!“什么?!”“转移了?全部?!”“这不可能!
林总不是唯一继承人吗?!”“谁干的?苏晚自己?她不是死了吗?!
”林哲轩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
猛地后退一步,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那双一直伪装着深情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恐慌。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白薇薇脸上的血色也瞬间消失,精心描绘的脆弱美感荡然无存,
只剩下惊惧的惨白和扭曲。她死死抓住林哲轩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尖声叫道:“不可能!张律师你胡说什么!遗嘱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刺耳得如同玻璃刮擦。林国栋更是如遭雷击,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花圈,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指着张律师,手指因为暴怒和恐慌而剧烈颤抖:“你…你…你敢乱讲!
我林家…我林家的财产!谁敢动!
以掀翻屋顶的惊骇、质疑、恐慌和愤怒的声浪达到顶峰时——“吱呀——”灵堂沉重的大门,
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刺眼的、属于正午的、带着鲜活气息的阳光,猛地灌了进来,
如同金色的利剑,劈开了灵堂内阴暗压抑、充斥着死亡和算计的浊气。
光线勾勒出一个逆光的身影。香奈儿高定寿衣的丝绒黑裙,
在强烈的阳光下流淌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裙摆随着步伐摇曳,扫过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
发出细微的、如同毒蛇爬行般的沙沙声。同色系的高跟鞋,鞋跟尖利如锥,每一步落下,
都敲击出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冰冷节奏的回响。哒。哒。哒。那声音不高,
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硬生生穿透了所有的喧哗和混乱,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我迎着满场惊骇欲绝、如同白日见鬼的目光,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阳光追随着我的脚步,照亮我苍白的、却带着鲜活生命力的脸庞。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