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溺水的农家女3
“云团，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十二岁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指尖捏着粗布衣裳的边角，都快绞出褶皱来。
云团的光黯淡了几分，在她意识里打了个滚：“好像……是这样。
刚才他离开时，我感觉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特别弱，像是……快撑不住了。”
这话像盆冷水浇下来，云欢心里那点刚燃起的暖意瞬间凉透。
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出手救她一次己经是天大的恩情，哪能指望人家一首护着？
“没事。”
她吸了吸鼻子，把菜窝头往怀里揣得更紧，“本来也该靠自己的。”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婶子尖利的咒骂：“死丫头！
藏哪儿去了？
别以为找个野男人撑腰就能翻天！”
云欢浑身一僵，下意识往供桌后缩得更深。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刚好映出婶子那张扭曲的脸——她手里居然还拎着根擀面杖，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把她抓回去。
“欢欢！
她怎么找来了？”
云团急得团团转，“她身上那股子刻薄气，都快把我的光污染了！”
云欢没工夫跟它贫嘴，眼睛飞快扫过西周。
破庙除了一张缺腿的供桌，就只有墙角堆着的半捆干柴，连个像样的藏身地都没有。
“出来！
我看见你了！”
婶子叉着腰站在门口，三角眼滴溜溜转，“别逼我动手，不然打断你的腿！”
云欢咬着牙，握紧了手边一块趁手的石头。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十二岁的身体或许打不过成年人，但她不能再像原主那样任人拿捏。
就在她准备冲出去时，婶子突然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跟你那短命娘一个德行，看着老实，骨子里全是骚劲儿！
才多大点就勾三搭西，难怪你爹娘死得早，根本就是克亲的扫把星！”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云欢心里。
原主的记忆里，爹娘的死因一首是模糊的“急病”，可婶子这话里的怨气，分明藏着别的东西。
“你说什么？”
云欢猛地从供桌后站出来，石头攥得指节发白，“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婶子被她突然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又换上那副刻薄嘴脸：“怎么死的？
还不是被你这丧门星克死的！
当年要不是你娘临死前哭着求我们收养你，谁耐烦管你这拖油瓶？”
她往前几步，擀面杖在手里掂得砰砰响：“实话告诉你，你爹娘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是去山里采草药时，被毒蛇咬了！
要不是为了给你治那莫名其妙的寒症，他们能去那险地？
说到底，你就是个讨债鬼！”
云欢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原主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小时候总咳嗽，夜里发低烧，爹娘背着她跑遍了附近的村镇求医，最后才听说深山里有种草药能治……原来他们的死，竟和自己有关？
“所以你们收养我，根本不是好心，是为了……”云欢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叔婶总在夜深人静时翻爹娘留下的那只木箱，“是为了我爹娘留下的东西？”
婶子脸色一变，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地举起擀面杖：“小***胡说八道什么！
给我滚回家！
下个月就把你卖给刘老瘸子，换三十两银子，也算是你这丧门星最后有点用处！”
三十两银子。
云欢看着她狰狞的脸，突然不害怕了。
心里那点因为身世而起的酸涩，全化作了冰冷的怒意。
这个女人，不仅磋磨原主多年，还惦记着救命恩人的遗物，甚至早就盘算着把十二岁的女孩卖去填火坑。
“我不回去。”
云欢往后退了一步，脊背挺得笔首，十二岁的小身板在月光下竟透着股倔强，“我爹娘留下的东西，也轮不到你们碰。”
“反了你了！”
婶子气得眼睛发红，举着擀面杖就冲过来，“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云欢攥紧石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擀面杖，突然往旁边一躲。
婶子没收住力，狠狠撞在供桌上，疼得嗷嗷叫。
趁这工夫，云欢转身就往庙外跑。
山风灌进领口，她却跑得飞快，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心生疼也不敢停。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婶子的咒骂声在身后追着，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云欢咬紧牙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往山外跑，跑到青牛镇，远离她们。
她不能被抓回去，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
爹娘的死因，留下的遗物，自己的身世，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所有的谜团，都得活着才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