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络
他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屏息凝神的杂役弟子们，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诸位弟子们，今日是我玄天宗三年一度，也是为尔等开启仙缘之门的日子。
老夫李万青，忝为外门执事长老，大家可以首接称呼我为李老，这位是钱坤钱长老。”
他侧身示意身旁那面容凶悍、抱臂而立的老者。
钱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下颌绷紧，眼神锐利如刀锋刮过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不耐，仿佛眼前不是满怀希望的求道者，而是一群待筛的砾石。
李老收回目光，声音提高了些许，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之上：“修行之路，浩渺艰深。
欲踏此途，资质与心性，如鸟之双翼，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资质者，根骨为基，体魄为舟，悟性为帆！
心性者，意志为舵，品性为锚！
尔等如今尚在门外，未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凡胎。
然！”
他话锋一转，指向身后那座刺破云霞、散发着无形威亚的巍峨剑峰，“我玄天宗，屹立天南域千百载，底蕴深厚！
资源，从不吝啬于有能者！
今日考核，便是尔等叩问自身，展露锋芒之机！
凡能显非凡之资、卓绝之悟者，便可鱼跃升天，入我外门，得传大道！
他日若能精进不懈，入内门、乃至晋升真传入驻神剑峰，亦非遥不可及之梦！”
“墨尘！
你听到了吗？
内门和真传啊！”
人群中的张志激动地浑身微颤。
墨尘轻轻拍了拍他的紧绷的手臂，低声道：“放轻松点！”
他的目光越过李老，再次落在那座孤绝的剑峰上。
“外门考核，分两关。”
李老的声音将众人心神拉回，“首先，便是这资质之钥——灵络检测！”
“灵络？”
人群中响起细微的骚动和低语。
“灵络，”李老台手虚按，压下众人议论：“乃人与生俱来，是修士沟通天地之无形桥梁！
它决定了尔等感应、汲取、炼化、积蓄天地灵气的效率和上限！
灵络亦有属性之分，金木水火土，此为五行根基。
此外，天地玄奇，更有风、雷、冰等异种灵络存世。”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人群。
“当然，灵络并非越多越善！
多者，固然潜能或广，然修行之路，亦需付出数倍于常人之功，调和诸属，难上加难！
灵络显化，引气入体，淬炼肉身凡胎，方是真正踏上这逆天改命的‘引气境’！”
“引气？”
墨尘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攥住了他，仿佛这两个字触动了内心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竭力回想，却只抓到了一片空白和隐隐的刺痛，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闲话少说，考核即刻开始！”
李老不再多言，右手在腰间虚按，一道清濛濛的光华闪过。
光芒敛去，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莹白、表面流淌着天然云纹的古朴石头静静悬浮在掌心之上。
“这是测灵石，只要将手掌贴近，便可以检测出你们体内的灵络以及属性。”
李老轻声解释道。
“王德发！”
钱坤长老不知何时己取出一本泛黄的名册，冷冷翻开，声音如同金铁交击，不带丝毫感情一个高瘦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在众人目光中跌跌撞撞跑上前。
他颤抖着将手靠向那莹白的测灵石。
数息过后，测灵石纹丝不动，黯淡无光。
“没有灵络，下一位！”
钱坤长老眼皮都未抬，声音冰冷地宣判。
叫王德发的少年闻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失魂落魄地退下，背影写满了绝望。
他是杂役弟子，清楚地知道玄天宗中，即便是杂役弟子，也是有着一定的数量限制，每次外门考核都会迎来一大批新旧弟子的换血，如果失败，意味着很快将被扫地出门。
“沈小娟，水属性灵络，感应力中等！
合格！”
随着一个脸蛋脏兮兮、衣着破旧的少女将手靠近，测灵石中心骤然亮起一抹柔和的蓝色光晕，如同水波荡漾开来。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墨尘！
你看！
水属性的灵络！
真好看！
你说......我们......会不会......”张志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羡慕和更深的紧张，几乎语无伦次。
墨尘没有回答，只是凝神看着那散发蓝光的石头。
“没有灵络，下一个......没有灵络......”失败者接连出现，李老清癯的脸上忧虑更甚。
低声喂叹：“璞玉难求，宗门之基......哎......”就在这时，测灵石陡然光华大盛！
“罗子谦！”
随着钱坤长老的念名，一个面容清秀、身着华服的少年大步上前，他右手猛地按向测灵石！
“嗡——！”
璀璨的金色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华同时迸发，相互交织，如同一株蓬勃生长的灵植缠绕着金剑，光芒之盛，几乎照亮了前排弟子的脸庞。
“金、木双属性灵络！
感应力皆达高等！
上佳之资！
好！
好！”
李老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连声赞叹。
连一旁冷言冷语的钱坤长老，那紧绷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哈哈哈！
我就知道！
我罗子谦绝非池中之物！”
罗子谦有些得意忘形，在台上大笑起来，引来一阵羡慕嫉妒的目光。
“俞少东！”
钱坤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见一名身形瘦削、面容冷峻的少年走了上来，他看也未看兴奋的罗子谦，只是冷冷吐出西字：“井底之蛙！”
随即，白皙修长的手掌平静地贴向测灵石。
“呼——”一道锐利、迅疾，仿佛能切割空气的青色光华骤然亮起！
这光芒并非水波的柔和，也非金木的璀璨，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感，其亮度与纯粹度，甚至隐隐压过了方才的双色光华！
“风属性灵络，感应力......超等！
合格！”
钱坤长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波动。
“竟是异属性灵络！
感应力超等！
天佑我玄天宗，又添一枚良才”李老惊喜交加，看向俞少东的目光充满了热切。
“张磊！”
这个名字让墨尘和张志同时眼神一凝，只见张磊脸上混杂着紧张和侥幸从人群中走向了高台。
手掌贴近，测灵石中心亮起一团微弱、摇摆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光点。
“张磊，火属性灵络，感应力低等。
合格。”
钱坤长老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哈哈哈！
过了！
小爷我过关了！”
张磊脸上的紧张瞬间被狂喜取代。
他转身下台，目光精准地找到人群中的墨尘和张志，毫不掩饰地投去一个挑衅的狞笑。
“糟了！
墨尘！
张磊他......他居然也过了！”
张志的脸色瞬间煞白，心中泛起一阵担忧。
“莫慌！”
墨尘低喝一声，按住张志颤抖地肩膀，目光首视张磊嚣张的背影，声音沉凝，“他能过，是他的事。
我们，走我们的路！
未到最后一刻，焉知鹿死谁手？”
那股源自骨子里的强大自信散发而出。
测试继续，淘汰者依然居多，失败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寒气，悄然弥漫在尚未测试的人群中。
终于——“张志！”
张志浑身一个激灵，双腿如同灌了铅，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测灵石前。
他闭上眼，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汗湿的手掌贴了上去。
“嗡......”测灵石没有立刻反应，就在张志心沉谷底之时，石头的中心，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渗出了一片极其稀薄、极其暗淡的......银色光点。
这些光点微弱得如同遥远的星辰，在洁白的石面上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嗯？”
李老发出一声轻咦，凝神细看。
一旁的钱坤长老见状也微微抬了抬眼皮。
“张志，”钱坤长老的声音依旧冰冷，“星辰属性灵络！
感应力......末等！
勉强......合格！”
他似乎在“末等”二字上略微加重了语气。
“星辰属性？”
李老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浓浓的惋惜，摇头叹道：“竟是罕见的星辰灵络！
可惜！
可惜！
感应力末等，即便星辰璀璨，光华难及啊......”这意味着张志未来的修行之路，将异常艰难，几乎注定蹉跎。
然而，对于张志而言，“合格”二字己如天籁！
什么星辰属性，什么末等感应力，此刻都抵不过劫后余生的狂喜！
“我......我过了！
墨尘！
我合格了！”
他看着石面上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银色光点，巨大的喜悦冲垮了所有理智，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台，扑到墨尘面前，激动地语无伦次，眼泪鼻涕横流。
墨尘看着好友狂喜的模样，心中也为他高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块莹白的测灵石。
“下一位，”钱坤长老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钟声，清晰地穿透了张志的欢呼和人群的嘈杂，砸在了墨尘耳中：“墨尘！”
墨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迈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块决定将来命运的莹白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