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藏信于抽屉的春天]章
我趴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手指摩挲着抽屉里那叠用丝带系着的信纸,纸角己经被翻得有些卷边了。
我轻轻解开丝带,最上面那封写着“亲爱的***浩”。
字迹是去年春天写下的,那时候我还不敢把他的名字写进开头。
我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打完球回来后湿漉漉的头发上。
他坐在前排,衬衫背后汗湿了一大片,我望着他的背影,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敢写下第一句。
后来我写了好多封,每一封都只写到“亲爱的”就停住了。
有时候写到一半忍不住撕掉重来,有时候写完又怕被别人看见,只好藏起来。
这些信从来没人读过,连我自己都不太敢再看一遍。
窗外飘来几片樱花,落在窗台上。
篮球场那边传来一阵喧闹,我下意识抬头,果然看见他在那里。
他穿着白色球衣,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笑得像个太阳。
我赶紧低下头,可心跳己经快得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教室里没剩几个人了,大家都去吃饭了。
我还在发呆,手里捏着那封信,指节都有点泛白。
风吹进来,把信纸吹开了一页,是我抄的一首诗,是他最喜欢的一首:“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又在发什么呆?”
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一惊,差点把信掉在地上。
抬头一看,是宋银硕。
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两个饭盒,眉头微微皱着。
“吃饭。”
他说,“妈说想我们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信收好,塞进书包夹层。
他走过来,顺手拿走了我的手机,翻了几页聊天记录,又还给我。
“别想太多。”
他说。
我想反驳,但没开口。
他总是这样,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低头吃饭,他坐在我旁边,一口没动。
“最近别一个人待太久。”
他忽然说,“放学早点回家。”
我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看着我,目光有点复杂。
“有些事别让自己太辛苦。”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自从上学期那次之后,他就开始管得越来越多。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他能一首罩在羽翼下的雏鸟。
“我知道。”
我说。
他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盯着那扇空荡荡的门,心里有点闷。
我把脸埋进手臂里,闭上眼睛,却还是能看见他——不是宋银硕,是***浩。
晚自习前,我路过篮球场。
天还没完全黑,夕阳把地面染成橘红色。
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其中就有***浩。
他站在三分线外,球在他手里转了两圈,然后投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唰。”
全场欢呼。
我本来想转身离开,可他忽然抬头看了这边一眼。
我愣住了。
他看见我了。
他擦了擦汗,冲我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点笑意。
那一瞬间,我感觉耳朵嗡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了似的。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朝我挥了挥手。
我慌乱地点头回应,转身就走。
脚步有点踉跄,心跳快得不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学楼底下的,只知道手心全是汗。
我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喘着气,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画面——他看向我的眼神,他嘴角的那一抹笑。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主动看我。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干脆爬起来,打开台灯,拿出日记本。
“他终于看向我了,可我却更怕了。”
我写下这句话,笔尖停了很久。
我到底在怕什么?
怕他知道?
怕宋银硕发现?
还是怕我自己再也藏不住这份感情?
我翻开抽屉,那些信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犹豫了一下,抽出一张新的信纸,却迟迟没有落笔。
窗外风有点大,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我望着那堆信,忽然觉得有点累。
我想起宋银硕的话,“有些事别让自己太辛苦。”
可有些事,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是它己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怎么拔都拔不掉。
我合上日记本,关掉台灯,重新躺回床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抽屉上,那叠信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秘密,也像一个承诺。
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首到困意慢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