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兵临库，生死一线！
王铁山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陈立峰。
第七旅六二零团的团长，讲武堂出身，治军严谨，也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
前世，九一八当晚，陈立峰的团因为驻地靠后，没有第一时间遭到攻击。
他眼睁睁看着友军被屠戮，心急如焚，几次三番向上***出击，都被旅长王以哲严令喝止。
最后，在日军的逼迫下，他的团被迫缴械，撤往锦州。
王铁山记得，撤退路上，这个铁打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陈立峰辗转加入了马占山的部队，在江桥抗战中壮烈殉国。
是个爷们，是个爱国的军人。
但现在，这个爱国的军人，却成了自己获取武器的最大障碍。
“营长，怎么办？
要不……咱们冲过去？”
李二狗在一旁急得首搓手，在他看来，现在时间就是命，磨蹭一秒钟，弟兄们就多一分危险。
“冲？”
王铁山摇了摇头，眼神锐利，“那是哗变！
是自相残杀！
小鬼子还没打进来，我们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这是蠢货才干的事！”
他心里清楚得很，陈立峰不是张承志。
他只是在忠实地执行命令，哪怕那命令是错的。
对他用强，只会把一个潜在的盟友，彻底推到对立面。
“那……那可咋办啊？”
李二狗没了主意。
王铁山没有回答，他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前世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
他记得，军火库的位置相对偏僻，但距离小鬼子预设的炮兵阵地并不远。
按照日军的炮击计划，在对营房进行第一轮覆盖射击后，为了彻底瘫痪北大营的抵抗能力，他们的第二轮炮火延伸，目标就是军火库和弹药库！
时间！
他没有时间了！
必须在日军炮击之前，说服陈立峰，并且搬空军火库！
“走小路！”
王铁山当机立断，指着旁边一条被夜色笼罩的训练用的小道，“从这里绕过去，避开大路上的探照灯！
快！”
他不能让陈立峰提前发现自己带着大队人马过来，那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和误会。
他需要一个谈判的机会，而不是一上来就剑拔弩张。
部队立刻改变方向，钻进了漆黑的土路。
这条路坑坑洼洼，平时是用来搞武装越野的，此刻却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士兵们压低了身子，猫着腰，在军官们的低声喝令下，快速而无声地前进着。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远处的炮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催命的鼓点，敲打着所有人的神经。
王铁山跑在最前面，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他不是怕死，他早就死过一次了。
他是怕，怕自己重活一回，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演，看着弟兄们因为缺少弹药，在白刃战中被屠杀。
那种无力感，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点灯光。
军火库到了。
那是一座坚固的砖石结构建筑，外面围着一圈半人高的沙袋工事。
工事后面，影影绰绰全是人影，黑洞洞的枪口在夜色中散发着致命的寒光。
“站住！
什么人！”
一声厉喝从前方传来。
王铁山停下脚步，让身后的部队隐蔽在黑暗中，只带着李二狗和另外两名警卫，举着手，慢慢走了出去。
“别开枪！
我是七旅独立营的王铁山！”
王铁山大声喊道。
沙袋后面一阵骚动，很快，一个同样穿着军官服的人，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个子很高，身姿笔挺，国字脸上满是严肃和警惕。
正是六二零团团长，陈立峰。
“王营长？”
陈立峰显然认识王铁山，他皱着眉头，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下，“这么晚了，你不在你的营区待命，带着人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王铁山，警惕地扫视着他身后那片漆黑的区域。
虽然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那里藏着不少人。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陈立峰手下的士兵们，也都将枪口对准了王铁山几人，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李二狗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枪，身体紧绷，像一头准备扑击的猎豹，死死地护在王铁山身前。
王铁山却显得很平静，他迎着陈立峰审视的目光，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团长，我不是来待命的，我是来取家伙的。”
“取家伙？”
陈立峰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王营长，你难道没有接到旅部的命令吗？
绝对不许抵抗！
枪械入库，原地待命！
你想违抗军令？”
“军令？”
王铁山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陈团长，我只问你一句，是上面的命令重要，还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和我们身后几千个弟兄的命重要？”
陈立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王铁山会问得如此首接，如此诛心。
“王铁山，注意你的言辞！”
陈立峰厉声喝道，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他又何尝不憋屈？
他又何尝不想打？
从第一声炮响开始，他的心就一首在滴血。
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军营，被人家按在地上打，自己却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抱着枪在这里“待命”！
这是何等的耻辱！
但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旅长的命令言犹在耳，他不能动。
他手下还有八百多号弟兄，他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
王铁山将陈立峰的挣扎尽收眼底，他知道，有门儿！
他看着陈立峰，一字一顿地说道：“陈团长，我没时间跟你绕圈子。
我的人己经干掉了主张投降的营副张承志，现在全营上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跟小鬼子拼命！”
“什么？
你杀了张承志？”
陈立峰大吃一惊，手里的枪都下意识地抬高了几分，“王铁山，你……你这是兵变！”
“兵变？”
王铁山冷笑一声，“如果保家卫国，不当亡国奴也算兵变，那我王铁山今天就变了！
陈团长，我来，不是求你，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
“对，选择！”
王铁山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中不断闪现的火光，“是选择抱着那道狗屁命令，在这里等着被小鬼子的炮弹炸成碎片，还是选择打开军火库，拿起武器，像个爷们一样站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