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兀婚事
苏清颜握着粗瓷碗的手指猛地收紧,碗沿的豁口硌得掌心发疼。
顾营长?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像裹着冰碴的风 。
顾晏廷,三十岁,战功赫赫的军官,据说在战场上能徒手拧断敌人的脖子,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颧骨的疤,就是在死人堆里拼杀时留下的。
村里人提起他,总带着三分敬畏七分畏惧,说他是 “阎王脸”,杀人不眨眼。
“…… 知道。”
苏清颜声音发紧,指尖下意识蜷缩,像要攥住点什么来稳住摇摇欲坠的心跳。
这人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就像云端的鹰,怎么会低头看一眼地上的草?
王大娘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跳起来,映得她脸上沟壑纵横的纹路忽明忽暗:“顾营长前阵子回了趟乡,托村支书寻门亲事。
他…… 他看中你了。”
“哐当” 一声,苏清颜手里的碗没端稳,落在稻草堆上。
玉米糊糊洒了小半,黄澄澄的浆汁渗进枯草里,像一滩凝固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涩。
“大娘,您说什么?”
苏清颜怀疑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振翅。
那个传说中冷厉如冰的军官,怎么会看中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
是因为原主父母和他战友的交情?
还是…… 这根本就是场骗局?
“村支书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王大娘蹲下身帮她拾碗,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顾营长说,他战友牺牲前,托他照拂你家…… 现在你一个姑娘家,在村里实在难立足,他愿娶你,给你个依靠。”
苏清颜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战友托孤?
这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可苏清颜心底的寒意却像潮水般漫上来,顺着脊椎一点点爬到后颈。
在这个年代,“嫁” 字对女人而言,是第二次投胎。
苏清颜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见惯了自由恋爱的模样,怎么可能甘心嫁给一个只存在于恐怖传说里的男人?
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只知道脸上带疤、杀人如麻的陌生人?
“我…… 我不嫁。”
苏清颜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执拗。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知道这话在旁人听来有多不知好歹,可骨子里那点属于现代女性的骄傲,让她没法轻易点头。
王大娘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是长辈式的苦口婆心:“清丫头,你别犟。
顾营长是军官,吃商品粮,嫁给她,你就不用再啃窝头喝稀粥了。
再说,你一个人,以后谁给你撑腰?”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清颜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苏清颜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无父无母,家徒西壁,昨天若不是发现空间,恐怕早就饿死了。
可一想到要和那个 “阎王脸” 共度一生,要和他同睡一张炕,要给他生儿育女,她就浑身发寒,像掉进了冰窟窿。
“可…… 可我连他面都没见过。”
苏清颜找着蹩脚的借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镯,冰凉的触感像一帖镇静剂,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也许,见了面会不一样?
可下一秒,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又在脑海里浮现,让她刚升起的念头瞬间熄灭。
“这有啥?”
王大娘不以为意,“军人都实在,顾营长虽说看着凶,心不坏。
他说了,等你点头,就回来跟你见一面,彩礼按最高标准来,布票、粮票、自行车票,一样不少。”
苏清颜沉默了。
王大娘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票证比金子还金贵。
更重要的是 “依靠” 二字 —— 昨天那个试图闯进来的无赖,村里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都在提醒她,一个孤女想在这世道活下去,有多难。
苏清颜可以靠空间活下去,可空间能帮她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吗?
能在她被欺负时站出来替她说话吗?
可空间的存在,又让她生出了一丝底气。
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灵泉,她未必不能靠自己活下去。
也许再过几年,政策会变,她可以离开这个村子,去城里闯一闯。
“大娘,这事…… 我能再想想吗?”
苏清颜抬起头,眼里带着恳求,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需要时间,需要好好理一理这混乱的思绪。
王大娘看着她苍白脸上的倔强,叹了口气:“行,给你三天时间。
但清丫头,你可得想明白,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
送走王大娘,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苏清颜看着地上那滩凝固的玉米糊糊,心里五味杂陈。
她走到灶台边,想把碗洗了,却发现水缸里只剩个底。
苏清颜犹豫了一下,指尖划过银镯,那道半透明的光门又出现在眼前。
走进空间,她先舀了满满一桶灵泉水,又摘了两个西红柿和一把青菜。
看着眼前丰富的物资,她再次问自己:真的需要靠一场婚姻来换取安稳吗?
嫁给顾晏廷,究竟是跳进一个避风港,还是踏入另一个深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村支书那洪亮的大嗓门:“清丫头在家吗?
顾营长的战友来了,想跟你说几句话!”
苏清颜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西红柿差点掉在地上。
这么快?
她甚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荒唐的提议。
苏清颜慌忙将东***好,抚平衣角,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肩宽腰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苏清颜的呼吸骤然停住 —— 这,就是顾晏廷?
比传说中更让人畏惧,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衬得他的眼神愈发冷冽。
男人看着苏清颜苍白的小脸和微微发颤的身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是顾晏廷。”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块石头投入苏清颜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苏清颜看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似乎己经不由自己做主了。
苏清颜的反抗,犹豫,在绝对的力量和现实面前,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