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第一次听见陆则言的心声，是在公司楼下那家开了五年的“暖光咖啡”。
玻璃门上的风铃还在晃，她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就看见陆则言提着公文包走进来——浅灰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
是她上次随口说“你戴细巧点的配饰好看”后，他第二天就换上的款式。
服务员把焦糖玛奇朵放在她面前时，陆则言正好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节奏和她上次注意到的一样，慢而稳，像在按捺着什么。“下周部门团建去海边，
”他抬眼望她，嘴角噙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海景房？”话音刚落，
一道清晰又带着点慌乱的男声突然钻进她耳朵，
和陆则言本人沉稳的语调截然不同——完了完了，说得太直接了！
她会不会觉得我急着占便宜？其实就是想早上醒来不用翻手机，转头就能看见她。
海边日出那么好看，要是能跟她一起看，肯定能记一辈子……不对，
万一她觉得我图谋不轨怎么办？要不现在补一句是标间？会不会显得更刻意？
苏晓手里的搅拌勺“当啷”一声撞在杯壁上，褐色的奶泡溅出一点在杯沿。
她抬头看向陆则言，他脸上依旧是从容的模样，可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指尖敲击桌面的频率快了半拍，像是在掩饰心虚。“你……”苏晓张了张嘴，
想问他是不是在纠结“标间”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能听见别人心声”这种事，
说出来和“我能看见鬼”没什么区别，只会被当成疯子。陆则言见她愣住，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手指悄悄攥了攥衬衫下摆，嘴上却依旧平稳：“怎么了？
不想住一起也没关系，我可以跟运营部的老张住。”别啊！千万别同意跟老张住！
老张睡觉打呼能震醒整层楼，她要是知道我让她跟别人住，肯定觉得我不在乎她。
我好不容易找借口说“海边房源紧张，两人一间更划算”，
才把团建地点定在她上个月提过想去的青蓝湾，就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她要是拒绝了，
我今晚肯定要盯着天花板失眠，说不定还得起来把明天要穿的衬衫熨三遍。
苏晓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脸，再听着他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用勺子轻轻划着杯底的焦糖：“海景房啊……”要同意了要同意了！
她的语气没拒绝！要是她点头，我等会儿就去对面那家“甜莓坊”买她爱吃的草莓蛋糕，
还要订明天早上的海鲜粥——得是她喜欢的那种，虾仁要去线，粥里要放一勺瑶柱，
不能太咸。“听起来不错，”苏晓弯了弯眼睛，把头发别到耳后，“那我们就住一间吧，
不过得是标间哦。”陆则言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子，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却还在强装矜持，拿出手机假装看消息：“好，我等会儿就去跟行政说，让他们留一间标间。
”太好了！标间也没关系！晚上可以跟她一起坐在窗边看星星，海风要是凉了，
还能趁机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她刚才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
要是能一直这样笑就好了……对了，明天早上要早点起，去海边捡贝壳，
她上次说家里的小鱼缸缺装饰，得捡几个带花纹的。苏晓咬着吸管，
听着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脸颊悄悄发烫。她和陆则言在一起三个月，
他永远是沉稳体贴的样子——她加班时，他会默默点好热奶茶放在她桌上；她来例假时，
他会把暖水袋灌好温温的水递过来，却从不会说一句“我特意为你做的”。
她之前还偷偷失落，觉得他对这段感情没那么上心，原来所有的在意，
都藏在她听不见的地方。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桂花香。
陆则言很自然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时不时侧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要不要牵她的手？上次过马路牵了一次，她没躲开，手指软乎乎的，像捏着棉花糖。
这次没车，会不会太刻意了？可是刚才在咖啡店里她笑了，是不是说明她不讨厌我？
苏晓假装没听见，故意放慢脚步，手指轻轻蹭过他的手背——陆则言的手瞬间僵住，
指节都泛了白，下一秒就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还带着点轻微的薄汗。她主动碰我了！
手比上次牵的时候更软，好像还带了点焦糖玛奇朵的甜味……要不要握紧一点？不行不行，
万一她觉得我用力太大，会疼的。苏晓偷偷看他，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连脖子都泛着粉色，却还强装淡定地咳了一声：“路上人多，牵着走安全。”借口！
这绝对是借口！不过她没松开，说明真的不讨厌我！今晚一定要把这件事记在日记本上，
还要画个小爱心——上次看见她的笔记本上画了小太阳，她应该喜欢可爱的图案。
苏晓忍不住笑出了声，陆则言疑惑地看她：“怎么了？是不是风太大，吹乱头发了？
”说着就想伸手帮她理，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没什么，”苏晓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天，
“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好，桂花也香。”她笑起来更好看了，
连嘴角的小梨涡都露出来了……要是能一直这样牵着她，从春天走到冬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能听见陆则言心里的“小剧场”，
比她追的甜宠剧还上头。周一早上，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陆则言靠在车旁等她，
手里提着个白色的保温袋。“路过早餐店，顺便买的，”他把保温袋递给她，
“里面有豆沙包和热豆浆。”特意早起半小时，去她上次说“豆沙馅不甜不腻，
正好”的那家店排队。今天人多，排了二十分钟才买到，幸好没迟到。豆浆要热的，
不能太烫，不然她会烫到舌头；豆沙包要选刚出锅的，皮软乎乎的，她喜欢吃。
苏晓打开保温袋，果然，豆浆的温度正好能直接喝，豆沙包还冒着热气。她咬了一口，
甜香在嘴里散开，抬头看向陆则言：“很好吃，谢谢你。”陆则言的耳朵又红了，
挠了挠头：“好吃就好，明天想吃什么，我再买。”她喜欢就好！
明天可以买她上次提过的紫薯粥，还要加个茶叶蛋，蛋白要剥得干干净净的，
她不爱吃带壳的。中午去公司食堂吃饭，窗口的阿姨给陆则言的餐盘里多舀了一勺虾仁，
他转手就把虾仁都夹到苏晓碗里：“我不太爱吃虾仁，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她上周跟同事说“虾仁蛋白质高，就是剥壳麻烦”，今天特意跟阿姨说“多来点虾仁，
我女朋友爱吃”。其实我也爱吃虾仁，尤其是蒜蓉粉丝蒸的，但她吃的时候会笑，
比我自己吃还开心。千万别让她发现我撒谎，不然她该不好意思夹了。
苏晓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虾仁，故意夹了一个递到他嘴边：“一起吃，
不然我一个人吃不完。”陆则言愣了一下，张嘴接住，眼睛亮得像星星：“好，一起吃。
”她喂我了！虾仁好像比平时更鲜了！要不要再让她喂一个？不行不行，太贪心了，
会被她发现的。下午快下班时，苏晓趴在桌上赶方案，空调风有点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过几秒，一件带着雪松味的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
陆则言的声音轻轻的：“空调有点凉，别感冒了。”她昨天就打了两个喷嚏，
肯定是空调吹多了。这件外套是上周新买的，特意选了她喜欢的雪松味洗衣液，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要是她觉得有味道就不好了……不过她没脱下来，应该不讨厌吧？
苏晓把脸埋在柔软的外套里，雪松味混着陆则言身上淡淡的墨水味，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抬头看向他：“谢谢你，陆则言。”陆则言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客气，快写吧，
写完我送你回家。”她好像很喜欢这件外套，太好了！明天要不要再穿这件？
可是每天都穿同一件，会不会显得我没衣服？没关系，她喜欢就好。
很快就到了团建的日子。坐大巴去青蓝湾的时候，苏晓靠在椅背上打盹，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头，
慢慢靠在一个温暖的肩膀上——是陆则言的肩膀，硬挺却舒服。她睡得好香，睫毛好长，
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的时候，好像在挠我心。肩膀会不会太硬了？要不要调整一下姿势？
千万别吵醒她，她昨天赶方案到半夜，肯定没睡好。苏晓闭着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能感觉到陆则言的呼吸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还有他悄悄调整坐姿的动作，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大巴开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海边酒店。
两人拿着房卡去房间，推开房门的瞬间，
苏晓忍不住“哇”了一声——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大海，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远处的海鸥不时掠过海面，留下一道白色的弧线。“真好看！”苏晓跑到窗边，
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渔船，“你看，那边还有渔船！”陆则言站在她身后，眼里满是温柔，
手里还提着她的小背包：“喜欢就好，下午可以去海边走走，沙子很软。”她喜欢就好，
不枉我上周跟行政磨了半小时，说“苏晓晕车，需要一间低楼层、视野好的房，
不然她会不舒服”，才订到这间102房。下午带她去捡贝壳，要找那种带彩色花纹的，
她肯定喜欢。还要记得带防晒霜，她的皮肤嫩，晒红了会疼。苏晓回头看他，
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听见他心声的那天，忍不住走过去，
握住他的手：“陆则言，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在意我？”陆则言愣了一下，耳尖瞬间红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啊，从第一次见你就很在意。”完了，
她是不是发现我偷偷给她买早餐、披外套了？还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要不要跟她表白？
说我其实早就喜欢她了，从她面试那天，不小心把简历掉在地上，蹲下去捡的时候，
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我就想帮她，却不好意思开口。苏晓的心猛地一跳，
她没想到陆则言这么早就注意到她了。她故意逗他，歪了歪头：“哦？那你第一次见我，
在想什么？”陆则言的脸更红了，眼神有些闪躲，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手：“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认真，简历上的字写得很工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