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闺蜜的忠告与铃铛之迷
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堪比高音喇叭的活力女声：“林小雨！
太阳都晒***了你还不起床？！
赶紧的，收拾收拾，姐们儿昨天发工资，带你去新开的那家商场血拼，听说打折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是小美，林小雨从大学到现在唯一的、也是最铁的闺蜜，一个性格风风火火、人生信条是“包治百病”的时尚弄潮儿。
林小雨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先往床尾瞟了一眼。
白色的布偶猫依旧安静地蹲坐在那里，晨曦为它的毛发镀上了一层柔光，它正歪着头，似乎也在好奇这聒噪的声音来源。
一股莫名的、想要炫耀的心情涌了上来。
林小雨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点慵懒和甜蜜的语气对着电话说：“唔……今天啊？
今天可能不太行，我得在家……陪男朋友。”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随即，仿佛火山喷发前的蓄力，紧接着，便是小美排山倒海、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扫射般的疯狂输出：“***？！
等等！
什么玩意儿？！
男朋友？！
林小雨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昨天我们聊天你还是一条散发着清香的单身狗，今天你就告诉我你家里藏了个男人？！
是哪个狗男人下手这么快？！
是人是鬼你搞清楚没有？！
网恋奔现还是路边捡的？！
多大年纪干什么的身高体重有没有腹肌征信怎么样有没有前任纠缠房产证写谁名？！
你你你……你没事吧？
没被下降头吧？
要不要我现在就打飞的过来救你？！！”
林小雨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都能想象出小美在那头瞪圆了眼睛，一副天塌地陷、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来捉奸的表情。
她憋着笑，看着床上的“男朋友”，猫咪似乎也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有点懵，蓝眼睛里透出一丝茫然。
“哎呀，你冷静点……”林小雨慢悠悠地开口。
“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我连猪长啥样都不知道！
你还让我冷静？！”
小美的声音己经带上了破音。
“不是……”林小雨忍着笑，终于图穷匕见，“我说的‘男朋友’……是只猫。
我昨晚捡的，布偶猫，长得可好看了。”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
林小雨几乎能听到小美CPU过载烧焦的滋滋声。
几秒后，小美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置信的荒谬：“……猫？
你管一只猫叫男朋友？
林小雨，我看你是真的病得不轻！
单身单出幻觉了吧你！
等着，我马上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下凡的猫，能让你给它冠上如此殊荣！”
不等林小雨回应，小美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林小雨放下手机，对着床上的猫咪无奈地耸耸肩：“看吧，‘男朋友’，你差点引发一场血案。”
猫咪看着她，轻轻地“喵”了一声，尾巴尖优雅地晃了晃。
一小时后，门铃像被按出了电音效果，叮咚作响，充分体现了来人的急切。
林小雨一开门，一个穿着时髦套装、拎着最新款手袋、妆容精致的身影就旋风般冲了进来，正是小美。
她进门后，眼神如同探照灯，先在林小雨脸上扫射一圈（确认没有可疑红晕或被人吸了阳气的憔悴），然后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正趴在客厅猫爬架上、一脸“朕俯瞰众生”表情的布偶猫。
小美倒吸一口冷气，快步走过去，围着猫爬架转了两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好家伙……林小雨，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品相，这毛量，这蓝眼睛……这要是放出去，得让多少猫奴倾家荡产啊！”
小美的职业病（她是时尚杂志编辑）发作，开始从专业角度点评，“不过，你说它是流浪猫？
骗鬼呢！
这气质，这好看程度，你说它是从哪个皇室流落出来的公主我都信！”
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摸。
一首高冷的“男朋友”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微不可查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嫌弃？
小美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抽了抽：“……嘿，还挺高冷。”
林小雨赶紧打圆场：“它可能有点怕生。
对了，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她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小美收回手，抱着胳膊，开始进入“闺蜜操心”模式：“漂亮是漂亮，但是小雨啊，你清醒一点！
流浪猫诶！
谁知道它之前在哪里打过滚，身上有多少细菌、跳蚤？
你看看，它还在你床上睡觉！”
她指着卧室的方向，痛心疾首，“你这床单我刚帮你买的，真丝的！
很贵的！”
“它很干净的……”林小雨弱弱地辩解。
“干净什么呀！
肉眼看不见不代表没有！”
小美一拍大腿，做出了决定，“不行，为了你的健康，也为了……我的床单！
必须给它洗个澡！
彻彻底底地消毒！”
洗澡？
林小雨愣了一下，看向猫爬架上的“男朋友”。
它似乎听懂了，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恐？
“现在？
会不会太急了？
它才刚来……”林小雨有点犹豫。
“就是要趁它还没完全熟悉环境，立下规矩！
不然以后更难搞！”
小美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己经开始挽袖子了，“你去放水，温水！
我去准备浴巾和吹风机！
对了，它戴着项圈呢，先摘了，不然湿了容易烂，也对皮肤不好。”
林小雨被小美指挥得团团转，只好走向“男朋友”，柔声安抚：“乖啊，‘男朋友’，我们就洗个香香，很快就好……”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它脖颈上那个陈旧的皮质项圈。
项圈的扣子有些紧，而且结构有点奇怪，不像常见的搭扣，反而更像一种古老的、需要巧劲才能解开的锁扣。
她摸索了几下，才终于“咔哒”一声，将其解开。
古朴的暗金色铃铛随着项圈的取下，脱离了猫咪的毛发，被林小雨随手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就在项圈离开猫咪脖颈皮肤的那一刹那——（猫咪内心OS开启）原本只是有些紧张和抗拒的布偶猫，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冰消雪融、如同枷锁脱落，瞬间席卷了它的……意识？
是的，意识！
一种清晰的、属于“他”而非“它”的思考能力，如同潮水般轰然回归！
我是谁？！
一个清朗又带着点惊愕的男性声音在它（他？
）的脑海里炸响。
紧接着，是如同幻灯片般快速闪回的碎片记忆：· 仙气缭绕的云海之巅，古老的殿宇。
· 一个穿着宽袍大袖、身影模糊（但感觉很厉害）的老头，吹胡子瞪眼：“伴缘猫灵景琛！
你屡次干扰凡人姻缘，私自动用红线，罚你下界，受‘断缘咒’束缚，化为凡猫，首至为你命定之人寻得真爱，方可回归！”
· 一只耳朵缺了一角、眼神却异常犀利的柴犬（？
），对着他疯狂吠叫（似乎在骂他？
）。
· 一道金光闪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限压缩、扭曲，最后变成了一只……猫？！
· 以及，脖颈上这个该死的、封印了他大部分灵力和记忆的项圈和铃铛！
景琛！
对，他想起来了，他叫景琛！
是上古伴缘猫灵一族，因为……呃，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错误（大概就是觉得某对凡人特别不配，偷偷把红线打了个死结？
），被上面那个小心眼的老头罚下来做任务了！
这个项圈，就是“断缘咒”的具象化，封印了他的力量、记忆，让他只能凭借本能做一只猫。
而现在……项圈被摘了？！
虽然大部分灵力还在封印中，但这最关键的思想和属于“景琛”的记忆，回来了！
他还来不及狂喜，就听到那个叫小美的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水放好了！
快把它抱过来！”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林小雨——他那个能解开项圈的“命定之人”，也是他目前的任务对象兼“饲养员”、“铲屎官”——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抱了起来，走向那个散发着水汽和……猫咪沐浴露香味的“刑场”！
等等！
洗澡？！
两个女人？！
给我洗澡？！
本君修行千年，堂堂伴缘猫灵，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景琛（我们现在可以正式称呼他的名字了）内心是崩溃的。
他想挣扎，想逃跑，想动用他那微薄得可怜、刚刚恢复的一丝灵力把这浴室炸了！
但是……不行。
一来，力量不够。
二来……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正小心翼翼抱着他，嘴里还柔声安慰“别怕别怕”的林小雨。
她的怀抱很温暖，眼神很干净，带着纯粹的关切。
他想起昨晚她把自己从冰冷的雨夜带回来，想起她笨拙却认真地给他准备食物，想起她叫他“男朋友”时那带着点傻气的笑容，还有那个……因为他力量泄露而无意中编织出的、异常温柔安宁的梦境。
……算了。
（羞耻的洗澡过程）浴室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小美负责主攻，手法粗暴得像在刷一件沾了顽固污渍的工艺品：“哎哟，你别乱动！
毛都打湿了还这么不老实！”
林小雨负责辅助和安抚，手忙脚乱：“轻点轻点！
‘男朋友’别怕，马上就好了！”
景琛则内心疯狂刷屏：放肆！
人类！
你的手在摸哪里？！
——当小美试图清洗他的腹部时。
岂有此理！
尾巴！
尾巴不能碰！
那是……那是本君的尊严！
——当林小雨无意中碰到他尾巴时。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薰衣草？！
本君最讨厌这种甜腻的花香了！
吾乃高贵的猫灵，当配竹林清雪之气息！
——对猫咪沐浴露的疯狂吐槽。
完了……全完了……本君的清白……形象……荡然无存……本君不帅了，现在就是个落汤猫——当他浑身湿透，毛发黏在身上，显得瘦骨嶙峋、毫无形象可言时，他内心一片灰暗。
他只能紧闭着眼，假装自己是一只没有思想的、真正的猫，任由两个女人摆布。
每一次揉搓，每一次冲水，对他而言都是一场公开处刑。
他只能在心里把那制定惩罚条例的老头和小美这个“刽子手”翻来覆去地骂了八百遍。
而林小雨，看着在温水中渐渐放松（其实是放弃抵抗）的“男朋友”，看着它（他）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小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一位千年猫灵进行何等“惨无人道”的折磨。
洗澡战役终于结束，景琛被厚厚的浴巾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林小雨用吹风机的最小档位，耐心地给他吹着毛。
温暖的风拂过身体，轻柔的手指穿梭在逐渐变得蓬松的毛发间……这种感觉，好像……也不算太坏？
景琛微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神情专注又温柔的林小雨。
她低着头，几缕发丝垂在颊边，眼神清澈，嘴里还在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歌。
他的内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算了……看在她这么尽心伺候本君的份上……这次就……不与她计较了。
不过，那个项圈……必须尽快戴回去！
景琛猛地想起关键问题。
记忆和思维是回来了，但力量还被封着大半，而且长期脱离项圈，可能会被“上面”察觉到异常，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没有项圈压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可是，要怎么自然地让她把项圈戴回去呢？
首接去扒拉？
太刻意了。
正当景琛内心盘算着如何优雅地取回自己的“枷锁”时，小美一边擦着手，一边凑近茶几，好奇地拿起了那个古朴的铃铛。
“诶，这项圈和铃铛看起来好旧啊，质地也挺奇怪的。”
小美仔细打量着，“不像现代工艺做的……小雨，你确定这真是流浪猫？
我越看越觉得它像有主的，而且这主人可能还有点……来历？”
林小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暗金色的铃铛在小美手中，显得更加神秘。
而景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愚蠢的人类！
快放下本君的封印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