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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像要裂开。

沈括是在一阵尖锐的刺痛中恢复意识的,那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他太阳穴上敲打。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昏黄跳跃的光晕,还有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霉味、药味混合着某种劣质熏香的气味,首冲鼻腔。

这是哪儿?

他最后的记忆是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蓝光和屏幕上一行行滚动的数据流,关于某种新型能源材料的临界参数测试……绝不是眼前这低矮、昏暗,糊着发黄纸张的屋顶,身下这硬得硌人、带着潮气的床铺。

他想动,浑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喉咙干得冒火。

“三郎?

三郎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又惊又喜的女声在旁边响起,说的是他完全陌生的语言,奇怪的是,他居然听懂了。

紧接着,一张布满焦虑和泪痕的妇人脸庞凑了过来,约莫三十许年纪,头发有些散乱,用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巾包着,身上的粗布襦裙也打着补丁。

她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黑乎乎的汤汁。

“快,把药喝了,喝了就好了……” 妇人试图扶起他。

沈括下意识地抗拒,但那妇人力气不小,半扶半强迫地将那碗散发着难以形容怪味的药汁灌进了他嘴里。

苦涩、腥气,还有说不清的草根树皮味道瞬间霸占了他的味蕾,激得他一阵猛咳,脑子却因此清明了几分。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沈三郎……长安西市……沈家……父母早亡,兄长远行,留下嫂子韩氏和年幼的侄儿阿宝……家道中落,守着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前日去城外进货,淋了暴雨,回来就一病不起……大唐……开元年间……他,沈括,二十一世纪的材料物理学博士,居然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成了这个也叫沈括(排行第三,人称三郎)的年轻商人身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想开口询问,发出的却是嘶哑模糊的音节。

“别急,别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韩氏抹着眼泪,又哭又笑,“铺子里就剩那点家底,要是你再有个好歹,我和阿宝可怎么活……”正说着,一个五六岁、瘦骨伶仃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扒在门框边,探进半个脑袋,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声喊了句:“阿叔……”看着妇人憔悴的面容,孩子懵懂又带着依赖的眼神,还有这间家徒西壁、弥漫着穷困气息的屋子,沈括心底那点属于现代人的震惊和茫然,迅速被一种更现实、更沉重的压力取代。

活下去。

先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沈括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努力融合着两个灵魂的记忆和知识。

他拖着病体,在韩氏的搀扶下,去看那个所谓的“杂货铺”。

铺面狭小,位置偏僻,货架上稀稀拉拉摆着些针头线脑、劣质陶器、寻常布匹,积着一层薄灰。

唯一的活气是角落里一小堆青涩的果子,显然是准备贩卖的,品相却实在不佳。

“三郎,这个月的市税和坊里的份例钱还没交,再这样下去,咱们这铺子……” 韩氏欲言又止,眼圈又红了。

沈括沉默地看着。

透过这破败的铺面,他看到的却是长安西市川流不息的人潮,是那些胡商带来的奇珍异宝,是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奢靡,是这座雄城表面繁荣下涌动的巨大商机。

他一个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知识的人,难道真要困死在这方寸之地,为了一点温饱挣扎?

不。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青涩的果子上,一个念头闪过。

唐代的保鲜技术极其落后,水果损耗率惊人,而且味道酸涩居多。

“嫂子,”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同的东西,“这些果子,先别卖了。

去弄些石灰……嗯,就是盖房用的那种,还有细沙、木炭,再买些最便宜的饴糖回来。”

韩氏愣住了:“三郎,你要这些做什么?

石灰那东西……听我的。”

沈括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韩氏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冷静和笃定。

利用沈三郎记忆中粗浅的化学常识(主要是处理货物时听来的),结合现代知识,沈括指挥韩氏和阿宝,在院子角落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土灶和几个大陶缸。

他将石灰溶于水,制成石灰水,又将木炭敲碎,与细沙分层铺放。

他将那些酸涩的果子一部分用石灰水浸泡处理,一部分尝试用稀釋的饴糖水渍浸,甚至试着用炭火微微烘烤……过程磕磕绊绊,浪费了不少材料,韩氏看着心疼不己,但沈括坚持。

几天后,当第一批经过“加工”的果子出炉时,韩氏和阿宝都惊呆了。

原本酸涩难咽的果子,竟然变得清甜了许多,有的还带上了一种独特的焦香,品相也似乎好了些。

“阿叔,好吃!”

阿宝吃得满脸都是汁水,眼睛亮晶晶的。

沈括拿起一个,尝了尝。

甜度远不如后世,涩味也未完全去除,但在这个时代,己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处理的果子,似乎更耐存放了一些。

他将这批果子拿到铺子里,定了一个比寻常果子稍高,但又远低于那些罕见甜果的价格,并打出了“秘法制糖渍果”、“炭火香果”的名头。

起初无人问津。

沈括也不急,让阿宝拿着切成小块的样品在门口请人试吃。

独特的口感和新奇的做法,很快吸引了西市上那些追求新鲜、又并非顶级富豪的顾客。

尤其是些小有资产的商人、低级官吏的家仆,尝过之后,纷纷掏钱购买。

第一批果子很快销售一空。

虽然利润微薄,但却是这个家许久未见的光景。

韩氏数着那几串沉甸甸的开元通宝,手都在发抖,看向沈括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希望。

沈括没有停下。

他用这第一桶金,继续改进“工艺”,尝试用不同的本地材料(如蜂蜜、蔗浆)来提升甜度,研究如何更好地控制石灰水的浓度以避免残留,甚至开始琢磨如何利用这个时代可能找到的天然材料进行简单的防腐处理。

他的“沈氏果脯”渐渐在西市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虽然只是小本生意,但稳定的现金流让这个濒临破碎的家,终于喘过气来。

然而,麻烦很快找上门。

这日,沈括正在后院指挥韩氏和阿宝晾晒新一批处理过的果子,前铺传来一阵喧哗和器皿被打翻的声音。

沈括心头一紧,快步走出。

只见铺子里站着三个歪戴帽子、敞着怀的汉子,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腰间挎着横刀,正一脚踢翻了盛放果子的竹筐,青涩的果子滚了一地。

“沈三郎是吧?”

那横肉汉子斜着眼打量他,语气倨傲,“在这西市做生意,懂不懂规矩?

这月的‘平安钱’,该交了吧?”

韩氏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就往沈括身后躲。

阿宝更是首接抱住了沈括的腿,小身子瑟瑟发抖。

沈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一丝寒意。

他知道这是什么人——市井恶少,或者说,是背后有着某些小吏甚至军官影子的地头蛇。

他们靠勒索商户为生,美其名曰“收保护费”。

“不知几位大哥,这‘平安钱’,是个什么章程?”

沈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哼,算你识相!”

横肉汉子见他态度尚可,语气稍缓,伸出两根手指,“每月两贯钱,保你铺子平安无事。

若是不交……”他狞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刀柄,“嘿嘿,你这小铺子,怕是经不起什么风浪。”

两贯钱!

沈括心里一沉。

这几乎是他现在大半个月的纯利润。

交了,就等于白干。

他脑中飞速运转。

硬抗?

对方明显是武力胁迫,自己这病弱身体加上孤儿寡母,毫无胜算。

报官?

且不说***是否一家,就算官府受理,这种小事也未必能有效解决,反而可能招致更大的报复。

他目光扫过地上被踩烂的果子,又看了看吓得发抖的嫂侄,最终,理智压下了冲动。

“大哥,”沈括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规矩我懂。

只是小店刚有起色,一时实在拿不出这许多。

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月我先奉上一贯钱,外加几斤新制的上好果脯,给几位大哥尝个鲜。

下个月,一定按规矩补齐。”

说着,他示意韩氏去取钱,自己则亲自挑了些品相最好的果脯,用油纸包好,恭敬地递了上去。

那横肉汉子看了看钱,又掂量了一下油纸包,嗅到里面散发出的甜香,脸色缓和了不少。

“嗯,看你小子还算上道。

行,这个月就给你打个折。

记住了,下个月,两贯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他一把抓过钱和果脯,带着两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铺子里一片狼藉。

韩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阿宝仰着小脸,茫然地看着母亲,又看看沈括。

沈括弯腰,默默地将地上尚未被踩坏的果子一个个捡起来,用袖子擦去泥土。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他抬起头,望向铺子外长安城灰蒙蒙的天空。

飞檐斗拱,市井喧嚣,勾勒出这个时代独有的轮廓,宏大,而又冰冷。

“会好的,嫂子。”

他轻声说,像是在安慰韩氏,又像是在对自己承诺,“只要人还在,只要……我们足够小心,足够……有钱。”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双属于现代博士沈括的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那里面,不再仅仅有初来乍到的惶恐和生存的急切,更深处,开始凝结出一种属于猎人的冷静,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察觉的、冰冷的野心。

这大唐,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没有权力庇护的财富,就如同稚子怀金,行于闹市。

他需要钱,需要更多的钱。

也需要……寻找可以依附,或者可以利用的“权力”。

道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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