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短时间,梦境被人从外部打破,同时打碎的还有他回不去的事实。
这一刻他有无尽的愤怒和诸多的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巢看到方塘脸上的泪痕,便开起了玩笑:“大哥,你刚刚还怕我哭鼻子让我滚,没想到你却先哭起鼻子。”
“我他妈的问你话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方塘的怒火首冲脑门,冲过去对着吴巢的脸狠狠给了一拳。
吴巢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承受住了这一拳的怒火,被打的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才重新站起来。
吴巢抿了抿嘴里的血迹,朝一边吐了出去:“大哥,你教过我,不要愤怒,愤怒会让我们失去理智,你怎么忘了自己说的话呢?”
“你是在耍我吗?”
方塘感受到吴巢的挑衅,不再留手,助跑的同时在脚底御气,然后一个凶狠侧踢再度将吴巢踢飞。
“轰…轰…”吴巢的身体如炮弹一般砸断两棵粗壮的大树才堪堪停下。
这一次,吴巢同样御气做了防御,只不过受伤流血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擦了擦嘴角:“大哥,你是想杀了你最信任的兄弟吗?”
“最信任的兄弟?”
方塘感觉被欺骗了,被最好的兄弟戏耍了,他一边怒骂一边动手殴打。
“我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
砰,一记重拳击腹。
“我对你毫无保留。”
咚…咚…两记肘击砸背。
“我拿你当亲兄弟。”
轰,一招顶膝击颚。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最后,吴巢被方塘狠狠踩在脚下,大声的质问。
吴巢被打到头歪眼花口吐鲜血,但他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还手。
“大哥,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你却忘了,全忘了…”吴巢的眼泪混合着血水滑落。
“你这出卖兄弟的小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方塘越说越气,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这时,天雷滚滚的云层也散去了龙卷,转而扩向西周,仅仅片刻功夫,天空之上便己有暴雨倾盆之势。
周边看戏的人群也疑惑不解。
“这场飞升是成了还是没成?”
“应该没成,你没看到人都落下来了吗。”
“你懂个屁,飞升都是元神出窍,身体带不走自然就掉下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这场大雨大概就是仙人的通告。”
大雨伴随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落下,赶走了所有的吃瓜群众,将舞台留给了两位当事人。
雨水、血水和泪水模糊了吴巢的脸。
“咳咳…,我没有背叛你,只要你不走,你永远值得我忠心跟随。”
方塘被吴巢的话气到吐血:“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忠心,我想回家,谁敢阻我谁就得死。”
“方郎…”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方塘的行动。
他回头看去,竟然是本该在深宫母仪天下的皇后。
沐婷舍掉累赘的金钗银饰,丢了沉重的凤袍霞披,换上久违的粗布麻衣,不仅没有丢失那份威严贵气,反而多了一份祥和平静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
方塘这时才想起儿子的话,便指着脚下吴巢冷声问道:“是为了他?”
沐婷摇了摇头,在雨中徐徐走来:“我是为我而来。”
“什么意思?”
方塘心中发虚起来。
他知道他这么一走了之确实很不负责,所以在这几天,他都不敢面对沐婷,临走之前,也只敢命人告知一声。
暴雨模糊了她的淡妆,泥土污浊了她的裙摆,就连整个世界都想遮住她的双眼。
可她还是来了,她要向他问一句话。
“我和贺儿不是你的家吗?”
方塘无言以对,虽然他知道这都是虚假的梦,但在这梦境中的十数年,他的感情都是真真实实的。
“他的家不在这梦里,我们都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就在这时,吴巢的一番话捅破了方塘的所有心思。
“你怎么知道的?”
方塘在这一瞬间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把脚拿开,你君王的气度呢?”
沐婷并不惊讶,反而劝方塘放开吴巢。
方塘果然听话的抬脚放过吴巢。
吴巢撑着伤起身:“大哥,你此刻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我,今天,我就将所有我知道的秘密都告诉你。”
他一口气说完便咳出一口血,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一颗回血丹,仰头吞下。
“但在我说之前,我想先问大哥一个问题。”
方塘虽然冷静下来,但他对吴巢的态度却再也好不起来:“哼,我就是太信任你了,对你有问必答,才让你套出我所有秘密。”
沐婷却替吴巢解释道:“他并没有出卖你,今日在场的两人都是你最亲人,你何必挖苦他。”
虽然沐婷说的有道理,但总归是阻止了他回家,这让他如何能够释怀。
但事情既然己经发算了,也只能接受,他也确实好奇吴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你问吧。
我希望我回答完之后,你也能回答我所有的疑惑。”
吴巢:“你还记得是哪一天进入这片大陆的吗?”
吴巢这个问题看上去确实很简单,但方塘却有些拿捏不准。
这是一个非常相悖的问题,大多数人进入梦境后,是很难发现自己在做梦的,他们大多都会把自己当做梦中世界的本土人。
也不排除有些人特意去用控梦的方法使自己做清醒梦,在梦中为所欲为。
但方塘明显不是这类人,他努力回忆着:“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一天,那天我突然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无法修行了。”
听方塘说起那日,沐婷也对那天有很深印象:“那天我记得,是十八年前的仲夏,那时贺儿才刚满两岁。”
吴巢追问:“那天是不是正好十五,明月高悬?”
“轰…”一声惊雷,盖住了吴巢的话。
沐婷见此情景,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完,便让他们去一旁凉亭避雨。
三人坐下后,方塘开始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十八年前,星荒大陆到处战乱不断,水池城虽有些许影响,但总归没有困难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方塘作为大家族方家庶子,平平无奇,但二十年来也算踏入炼气期巅峰。
这一天,他在家冲击筑基,妻儿在院外候着。
陡然间,他睁开双眼,后怕的捂着胸口:“送个外卖差点被车撞死,还好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