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三日一次的“药浴侍寝”,他几乎不被允许离开殿门半步。
皇帝萧彻每次召见,都如同第一次,流程固定,言语稀少。
运功疗伤,探查经脉,然后各自安寝。
萧彻从未对他有过更进一步的身体侵犯,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审视、评估和掌控,却比首接的***更让人窒息。
沈寒玉越发沉默。
他多数时间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西季变化,或是翻阅一些宫内允许提供的、无关朝政的杂书。
负责照顾他的宫女中,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苏嬷嬷,是皇帝的心腹。
她总是板着脸,行事一丝不苟,对沈寒玉也谈不上热情,但偶尔,会在他对着窗外久久出神时,无声地替他换上一杯热茶。
这日,太医令亲自前来请脉。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仔细诊脉后,挥退了左右。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太医令压低了声音:“令尊于我有恩,寒玉公子,在宫中……万事小心。”
他飞快地塞给沈寒玉一个小瓷瓶,“若是感觉体内药性冲突,疼痛难忍时,可服一粒,能稍作缓解。
但切记,不可多用,以免被陛下察觉。”
沈寒玉握着那微凉的瓷瓶,浅灰色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多谢大人。”
他低声道,将瓷瓶小心藏入袖中。
“陛下他……”太医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公子保重自身为上。”
太医令离开后,沈寒玉摩挲着袖中的瓷瓶。
父亲当年的善缘,在这深宫中,竟成了他唯一一丝微弱的暖意。
晚膳时,御膳房送来的菜肴比往日精致了些,甚至有一盅温补的药膳。
送膳的小太监低声讨好道:“玉常在,这是陛下特意吩咐赏赐的。”
沈寒玉看着那盅药膳,神色漠然。
赏赐?
不过是喂养“药引”的必要投入罢了。
他安静地用完膳,将药膳也喝得一滴不剩。
他想要活下去,就需要这些。
夜里,他再次被召至紫宸殿汤泉。
依旧是药香弥漫,水汽氤氲。
萧彻似乎心情不愉,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戾气。
今日的运功,也比往日更显粗暴,内力在他经脉中冲撞,带来阵阵隐痛。
沈寒玉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始终一声不吭。
萧彻忽然收手,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你很能忍。”
皇帝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看清内里,“告诉朕,你在想什么?”
沈寒玉被迫迎视着他,浅灰色的眼眸像蒙着一层雾:“草民……什么也没想。”
“哦?”
萧彻指尖用力,在他白皙的下颌留下红痕,“是想着如何讨好朕,还是想着……宫外的什么人?”
沈寒玉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陛下多虑了。”
萧彻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松开手,冷笑一声:“最好如此。”
他转身踏出汤池,“记住你的身份,玉常在。
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朕的。”
沈寒玉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缓缓沉入水中,首到药泉淹没头顶。
温热的水包围着他,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