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周从家里拿走的那两头蒜，钱给了吗？”“还真当这里是饭店，想吃想拿随便来？
”我妈尖利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心里。就因为两头蒜。
我花五百多块买的进口牛肉和有机蔬菜，她视而不见。却对我临走时顺手拿的两头蒜，
记得清清楚楚。我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1周末的家庭聚餐，一如既往地压抑。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进门，脸上挂着精心排练过的笑容：“妈，爸，我回来了。
买了些你们爱吃的海鲈鱼和牛腱子。”我妈刘兰女士眼皮都没抬一下，
正专心致志地给她宝贝儿子陈阳削苹果，那苹果皮薄得像蝉翼，一圈到底都没断。
“放厨房吧。”她语气淡淡的，仿佛我只是个送外卖的。
我爸陈国栋倒是笑呵呵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哎呀，小曦回来了，又买这么多东西，
家里什么都不缺。”“没事爸，难得回来一趟。”我一边换鞋一边说。厨房里，
我熟练地把买来的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那台老旧的冰箱门上，
还贴着我弟陈阳小学时得的“三好学生”奖状，已经泛黄卷边，却被我妈当成圣旨一样供着。
我自己的奖状，从中考的全市前十到大学的奖学金证书，早就被她塞进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理由是“女孩子家家的，张扬什么”。晚饭的气氛更是诡异。一桌子菜，九成是我买的，
八成是我做的。可我妈的筷子，就没离开过陈阳的碗。“阳阳，多吃点这个虾，补脑，
你最近创业辛苦了。”“阳阳，喝点汤，妈给你炖了一下午的。”我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白饭，
听着他们母慈子孝的对话，感觉自己像个拼桌的陌生人。饭吃到一半，我妈突然放下筷子，
目光如炬地盯着我。“陈曦。”她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就知道没好事。“嗯？妈，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上周从家里拿走的那两头蒜，钱给了吗？”我愣住了，
筷子悬在半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满桌的亲戚，我老公李哲，我弟陈阳，
还有几个姨妈舅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什么？
”我艰难地问。“装什么傻？”我妈的音量陡然拔高，脸上写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上周你走的时候，顺手在厨房拿了两头蒜，我今天早上数数才发现。你都嫁出去了，
怎么还跟个贼似的，老往娘家划拉东西？”我的脸“刷”一下全白了，血色褪尽。我看着她，
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此刻她的嘴脸却如此陌生和刻薄。“妈，
就两头蒜……”“两头蒜就不是钱了？一分钱也是钱！你和你老公两个人，
工资加起来一个月小两万，还差这两头蒜的钱？从小就教你不能占小便宜，都白教了！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净往外拐，就知道啃老！”“啃老”两个字，
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每周回来，冰箱里缺什么我就补什么，米面油盐，水果生鲜，哪次不是几百上千地买？
我给我爸妈买的衣服鞋子，哪件低于四位数？我给我弟创业，偷偷塞了两万块钱，她知道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我拿了她两头蒜。“刘兰！”我老公李哲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你说话注意点分寸！陈曦啃老？她每个月给你们多少生活费你心里没数吗？
她给这个家买了多少东西你看不见吗？就为了两头蒜，你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这么说她，
你还是她亲妈吗？”我妈被李哲顶撞，瞬间炸了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指着李哲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教训我女儿天经地义！她就是被你惯坏了！没嫁人之前她多听话，现在呢？”“够了！
”我终于忍不住，也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妈，
你是不是觉得我陈曦就活该被你踩在脚底下？我每周回来给你们当牛做马，买菜做饭，
临走拿两头蒜，就成了啃老的贼？”我环视了一圈饭桌上噤若寒蝉的亲戚，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假装在认真吃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我再看向我爸，他一脸为难，
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小声说了句：“少说两句，都在气头上……”又是这句话。
永远都是这句话。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最后冷得像一块冰。我深吸一口气，
看着我妈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好。既然你这么怕我啃老，
怕我占你便宜。从今天起，这个家，我不会再踏入一步。你们的养老，我一分钱不会少给，
但这个门，我不会再进。你们就当我死了吧。”说完，我拉起李哲的手，
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反了你了！你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我妈在我身后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没有回头。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听见碗碟被狠狠砸碎在地的声音，伴随着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我的眼泪，
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2车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李哲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将我紧紧搂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声音里满是心疼。我把脸埋在他怀里，
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我哭得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
我妈的眼里就只有我弟陈阳。陈阳调皮捣蛋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我妈会笑着赔钱，
回头却骂我没看好弟弟。陈阳考试不及格，我妈会安慰他没关系，下次努力，
转头却因为我考了第二名而冷嘲热讽：“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没考过第一。
”我努力学习，拼命工作，我想证明给她看，女儿不比儿子差。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
足够孝顺，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价值。可我错了。在她眼里，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而我但凡有一点点“索取”，哪怕只是两头蒜，都是罪大恶极。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她不是今天才这样，她一直都这样。”李哲的声音很冷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小曦，
你早就该看清了。你不是她的女儿，你只是她用来衬托陈阳的工具，
是她可以随意索取和打压的对象。”李哲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是啊，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总以为，
血浓于水，母爱是天性。可我的母亲，她的爱是有条件的，是有偏向的，甚至，
是对我吝啬到了极点的。“我们以后，再也不回去了。”李哲捧起我的脸，
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的眼泪，眼神坚定得让我心安，“我们有自己的家。以后，
你的家人只有我。我会加倍对你好，把她欠你的，全都补回来。”我看着他，
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到我们自己的小家，李哲给我放了热水澡，
又给我煮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我泡在浴缸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我，身体的寒意渐渐散去，
可心里的冰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手机在客厅里响个不停，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果然，我洗完澡出来，李哲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来自“父亲”的未接来电。
我划开接听，还没开口，我爸陈国栋那熟悉又充满无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曦啊，
你还在生气呢？你妈她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快和李哲回来吧，
亲戚们都还没走呢，多难看啊。”刀子嘴豆腐心？我冷笑一声。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恶毒的借口。一块豆腐，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吗？“爸。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已经说过了，那个家，我不会再回去了。”“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犟呢？为那么点小事，至于吗？她是你妈啊！你跟她置什么气？”“小事？
”我反问，“在你眼里，我被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鼻子骂是啃老的贼，是小事？爸，
这么多年了，每一次她无缘无故对我发火，你都是这句话，‘她是你妈’，‘别往心里去’。
你有没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我问到了他的痛处，也问到了他的懦弱。“爸，你不用再劝我了。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生活费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但从今以后，我和妈，就当是陌生人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我爸和我妈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一切，
我感觉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点点。李哲走过来，
从身后抱住我：“都处理好了？”“嗯。”“后悔吗？”我摇摇头，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不后悔。只是觉得……很可悲。”为我自己可悲，也为我妈可悲。
她用半生的时间，亲手推开了一个最爱她的女儿。接下来的几天，世界仿佛都清净了。
没有我妈的电话骚扰，没有我爸的和稀泥，也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亲戚来“劝和”。
我和李哲照常上班，下班后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这本该是我最向往的平静生活，可我的心，却始终悬着。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以我对我妈刘兰的了解，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甘休。她只是在等，等我先低头认错。
可她不知道，这一次，她等不到了。果然，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姐！你什么意思啊？把爸妈都拉黑了？你还真不打算回家了？
”是我弟陈阳的声音，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理直气壮，和我妈如出一辙。
3听到陈阳的声音，我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温情也消失殆尽。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温和地叫他“小阳”，而是冷冷地开口：“有事？
”电话那头的陈阳似乎被我冰冷的语气噎了一下，
顿了几秒才说：“你赶紧把爸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妈都快气病了！你多大的人了，
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幼不幼稚？”我简直要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我幼稚？
陈阳，你今年二十四岁了，不是四岁。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全程在场，
你亲耳听见妈是怎么骂我的。现在你打电话过来，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公道话，
反而来指责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我……”陈阳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随即恼羞成怒地拔高了音量，“那不是妈在气头上吗！她平时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再说了，
不就说了你两句吗，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闹得全家鸡犬不宁？”“不就说了我两句？
”我重复着他的话，气得指尖都在发抖，“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啃老！骂我是贼！
在你眼里这只是‘说了两句’？陈阳，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啃老？
你大学毕业两年，换了三份工作，哪份超过三个月？你现在开公司的钱是哪来的？
你敢说你没拿家里的钱？”我每说一句，陈阳的气焰就弱下去一分。因为我说的，
全都是事实。他那个所谓的“创业公司”，不过是和几个狐朋狗友合伙开的，
启动资金大部分都是我爸妈的养老钱。这件事，是我爸偷偷告诉我的，
还千叮万嘱让我别告诉我妈，怕她知道了会把陈阳宠得更无法无天。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我以为他会羞愧，会反思。
但我又错了。我总是高估他们一家人的良知。“姐，”陈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带上了一丝恳求和算计，“你先别说这些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有正事。
我公司最近要扩大规模，需要一笔贷款，银行那边需要一个有稳定收入的担保人。
你看……”我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打电话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劝我回家，
不是为了替我妈道歉，而是为了让我给他当贷款担保人。我妈闹这一出，八成也是为了这个。
先把我逼走，让我心怀愧疚，然后再让陈阳出面“求”我，利用我的心软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好一招“苦肉计”加“亲情绑架”。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我拒绝。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什么？”陈阳的声音尖锐起来，“姐！
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帮我一下怎么了？公司做大了，以后我还能亏待你吗？
”“一家人？”我冷笑，“陈阳，在你妈眼里，你才是她的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
一个会偷她两头蒜的贼。我可不敢高攀。至于你的公司，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我不会给你做任何担保。”“陈曦！你别给脸不要脸！”陈阳彻底撕破了脸皮，破口大骂，
“你不就是因为妈说了你几句吗？心眼怎么那么小！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不帮我，
以后你也别想从这个家得到一分钱的好处！”“好处？比如你妈那两头金贵的蒜吗？
”我讥讽道，“不好意思，我稀罕。陈阳，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担保的事，门都没有。
以后别再为这种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我不再给他任何骂人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顺手把他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整个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晚上，
我把陈阳打电话的事告诉了李哲。李哲听完，气得把手里的筷子都捏紧了：“这家人，
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他们根本没把你当亲人，只把你当成可以随时利用的工具！小曦，
你这次做得对，绝对不能心软！”我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悲凉。我不是圣人，
被最亲的人如此算计和伤害，我也会痛。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接下来的日子，我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但我再一次低估了我妈刘兰的战斗力。
既然电话打不通，她就开始了她的第二轮攻势——舆论战。最先打来电话的是我大姨。
“小曦啊，我是大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妈都气得住院了，
你也不说回来看看？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生你养你一场，你就这么狠心？”我妈住院了？
我心里一惊，但随即冷静下来。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八成又是她演的一出戏。“大姨，
她得什么病了？住哪个医院？”我平静地问。大姨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来：“哎呀，
就是……就是高血压犯了，在社区医院挂水呢。你别管那么多，赶紧回来给你妈赔个不是，
这事就过去了。”社区医院挂水？这也叫住院？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厌烦。“大姨，我的事不用您操心了。您要是真关心她，
就多去陪陪她吧。”我不等大姨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紧接着，
二舅、三姑、表哥、表姐……所有亲戚的电话轮番轰炸。他们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无非是劝我“大度”，劝我“孝顺”，劝我“服软”。
他们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却没有一个人，
问过我一句，你委屈吗？他们只看到我“离家出走”的“不孝”，
却看不到我妈那把伤人不见血的“刀子嘴”。他们只知道劝我回去道歉，却不知道，
我才是那个需要被道歉的人。在这场亲情的围剿中，我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被全世界抛弃。
我关掉了手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声音。李哲下班回来，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别理他们。他们都是帮凶。
我们不欠任何人的。”我把头埋在他胸口，眼泪无声地滑落。我知道李哲说得对。
可道理我都懂，心里的坎，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迈过去。那是我妈啊。
那个我曾经以为会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在我快要被这些舆“论”压力压垮的时候，
李哲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我妈，
竟然连他们都惊动了吗？4电话是李哲接的，他开了免提。“喂，妈。”“阿哲啊，
你跟小曦在一起吗？我听你王阿姨说，小曦跟她妈妈吵架了，还离家出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我紧张地攥住了李哲的衣角，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妈这一招“告家长”，实在是太狠了。她知道我最在乎公婆的看法，
最怕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不孝”的儿媳。李哲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对着电话，语气平静但坚定地说：“妈，不是吵架，是小曦受了委屈。
事情是这样的……”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偏袒我，只是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从我买菜回家，到我妈为了两头蒜当众羞辱我，
再到我弟打电话逼我做担保，他都说得清清楚楚。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能想象到，
婆婆此刻该有多震惊。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才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这个亲家母，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女儿？小曦多好的孩子啊！
平时回家大包小包，过年过节红包也从来没少过，她怎么就看不到呢？就为了两头蒜，
至于吗！”听到婆婆的话，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是这么多天来，除了李哲之外，
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就是啊妈，所以这次我支持小曦，我们以后不回那个家了。
”李哲说。“对！不回了！这种拎不清的娘家，不回也罢！”婆婆斩钉截铁地说，
“阿哲你听着，好好照顾小曦，别让她再受委屈了。她现在只有你了。我们家虽然不富裕，
但也是明事理的人家。我们娶的是儿媳妇，不是让她来受气的。你告诉小曦，别怕，
有我们给她撑腰！”挂掉电话，我再也忍不住，抱着李哲放声大哭。这一次，是感动的泪水，
是温暖的泪水。我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公婆。他们就像一束光，
照亮了我被原生家庭阴影笼罩的世界。有了公婆的支持，
我心里最后一点动摇和顾虑也消失了。我不再理会那些亲戚的骚扰电话，
把所有不熟悉的号码都设置了拦截。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但我们都知道，事情还没完。
我妈和我弟，在接连碰壁之后，肯定会想出更极端的办法。果然，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我们正在吃晚饭，门铃突然响了。李哲通过猫眼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啊？”我问。
“你弟。”我心里一沉。他怎么找来了？“别开门。”我说。李哲点点头，
我们假装家里没人。门外的陈阳按了一会儿门铃，见没人开，就开始“砰砰砰”地砸门。
“姐！陈曦！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他的声音很大，
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陈曦！你这个白眼狼！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你把妈气病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开门，
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儿喊，让所有邻居都看看，你是个多不孝顺的女儿！
”他的叫骂声引来了邻居的注意，我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气得浑身发抖，李哲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我下去会会他。”李哲说着就要去开门。
我拉住他：“别，你别下去，他现在就像个疯狗，下去只会跟他吵起来，让邻居看笑话。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在这里撒泼？”李哲气愤地说。我想了想，拿出手机，
直接拨打了110。“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有人在我家门口寻衅滋事，
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我把地址和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不到十分钟，
楼道里就传来了警察的声音。“谁在这里大声喧哗？”“警察同志，是我！是我姐，
她不让我进门！”陈阳一看到警察，立刻开始卖惨。“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姐家，
也就是我家啊！”“请你出示身份证。还有，请你立刻停止大声喧哗，你已经涉嫌扰民了。
”我听到陈阳和警察争辩的声音，然后是警察严厉的警告。很快，楼道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从猫眼里看到，陈阳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请”进了电梯。世界，终于再次清净了。
“干得漂亮。”李哲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报警抓自己的亲弟弟，
这听起来多么荒唐，多么可悲。可我别无选择。对待疯狗，只能用打狗棒。我以为，
这次之后，他们总该消停了。可我还是太天真了。两天后，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出现在了我的公司楼下。是李哲。但他不是来接我下班的。他的脸色异常凝重。“小曦，
上车说。”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了车，李哲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今天，
去见了你爸妈。”5“什么？”我震惊地看着李哲，“你去找他们了？你去找他们干什么？
”“我觉得，有些话，必须由我这个‘外人’去说清楚。”李哲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凉，
“小曦，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件事，不只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他们欺负你，
就是欺负我。”我的心头一暖，但更多的是担忧：“他们……为难你了吗？
”李哲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想。不过，我没给他们机会。”他告诉我，
他今天下午请了半天假，直接去了我娘家。开门的是我爸，看到李哲，一脸惊讶和尴尬。
我妈刘兰正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看到李哲，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笑话的？”我妈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刻薄。
李哲没有理她，而是很平静地对我爸说：“爸，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谈。
”他把我爸妈请到餐桌前，然后，他把自己这几年记下的一个账本，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爸愣住了。“这是从我跟小曦结婚开始，她给这个家花的每一笔钱。
”李哲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爸妈的心上。“每个月三千块的生活费，
四年，总共十四万四千。逢年过节给你们的红包，每次两千，四年十六次，总共三万二。
给爸买的那块表，八千。给妈买的那个金镯子，一万二。给陈阳创业，
小曦偷偷塞给他的两万。还有每次回来买的菜，买的日用品，零零总总，
加起来没有二十五万，也有二十万了。”李哲顿了顿，看着目瞪口呆的我爸妈，
继续说：“小曦的工资，一个月不到一万。她自己舍不得买一件好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