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碎石堆里的星图 第3章 星尘里的坐标
金属摩擦声像无数指甲在刮擦舱壁，林夏被甩到控制台前，额头撞在星图投影仪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那些星星竟与掌心晶体碎片残留的光斑重合，在黑暗中拼出半条断裂的螺旋臂，终点处悬着个模糊的红点，像滴凝固的血。
“还剩30%燃料。”
陆沉踹了一脚引擎箱，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仪表盘，“刚才的跃迁把我们甩到了遗忘星云的边缘，联邦的追踪信号暂时被星云磁暴屏蔽了——但这破船撑不过下一次磁暴。”
林夏捂着额头爬起来，血珠滴在投影仪上，恰好落在那红点中心。
诡异的是，血液晕开的瞬间，星图突然清晰了：红点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守望者文明的象形文字，每个符号都在微微发烫，像有生命般往她的视网膜里钻。
“这是……坐标校正公式。”
她指尖抚过那些符号，疤痕的刺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需要三颗定位恒星的实时数据，但星云里的磁场会扭曲星光——我知道。”
陆沉突然开口，从储物柜里翻出个布满划痕的数据终端，“我姐的领航日志里记着。”
终端屏幕亮起时，林夏看见封皮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穿领航员制服的年轻女人站在星图前，笑得露出虎牙，左手比着“V”字，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反射着星光——那戒指的款式，竟与林夏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模一样。
“她叫陆晴，”陆沉的声音放轻了些，指尖划过照片里女人的脸，“先驱者号的首席领航员，也是第一个破解守望者文字的人。”
日志里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每一页都画着星图草稿，边缘写满批注：“星云磁暴周期73小时第三旋臂的蓝超巨星有异常引力场顾教授说，创世之泉的钥匙藏在‘生态记忆’里”……翻到最后一页，林夏的呼吸猛地顿住——那页画着完整的螺旋星系，中心用红笔圈出个圆点，旁边写着：“林建明知道真相，但他不能说。”
“我父亲？”
林夏的手指攥得发白，“他和你姐姐……他们是战友。”
陆沉合上日志，终端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先驱者号出发前，你父亲偷偷给了我姐这份定位数据，说‘如果回不来，就把星图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就在这时，舱壁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尖锐地响起，仪表盘上的星图瞬间紊乱，红点像垂死的萤火虫般闪烁不定。
陆沉冲到舷窗前，脸色骤变：“是联邦的先遣舰！
他们居然敢冲进星云——”林夏盯着失控的星图，突然抓起数据终端：“把定位恒星的数据输进去！
我能用疤痕的共振校准磁场误差！”
她的指尖在控制台上翻飞，疤痕的蓝光顺着指缝渗出来，与星图上的符号融为一体。
陆沉的机械义眼在数据与星图间飞快切换，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他的义眼是用先驱者号的残骸改造的，能捕捉到常人看不见的能量轨迹，此刻正将那些扭曲的星光转化成数据流，像条发光的河，往终端里灌。
“还有十秒！”
陆沉吼道，舰桥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他们的主炮己经锁定我们了！”
林夏的眼前闪过母亲临终的画面：病床上的女人攥着她的手，掌心的月牙形疤痕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星星会记得回家的路”；闪过父亲沉默的侧脸，他制服上的荆棘花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在无人处用指腹反复摩挲着星图钥匙的凹槽；最后闪过陆晴在日志里的话：“文明的火种，从来不在星图里，在相信它的人心里。”
“校正完成！”
她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星图上的红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渡鸦号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猛地挣脱了联邦主炮的锁定，顺着星图指引的方向冲出去——窗外，星云的紫色雾气被撕开道口子，三颗定位恒星的光芒穿透云层，在船身上投下三道金色的轨迹，像给这艘破船镀上了层铠甲。
陆沉瘫坐在椅子上，机械义眼的红光渐渐平息。
林夏看着星图上稳定的坐标，突然笑了——那坐标的位置，恰好在父亲旗舰“昆仑号”十年前失踪的星域。
“看来，”她转头看向陆沉，疤痕的蓝光映在两人脸上，“我们得去会会我父亲了。”
渡鸦号的引擎重新发出轰鸣，像头负伤却倔强的野兽，往星云深处钻去。
林夏摸出母亲留下的银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戒指与疤痕的蓝光共振着，在控制台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来自地球的星尘。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逃亡者。
他们是星图的信使，是那些没能回家的人，留在星尘里的，最后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