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走吧。”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走？
走去哪里？
回到那个没有柳如烟，只有系统和任务的空洞世界？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看着她失望的眼神，承受着系统的电击惩罚？
哪一个选择，都让人窒息。
天蒙蒙亮时，我听到隔壁主卧传来轻微的响动。
柳如烟起床了。
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然后，我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食材。
我回忆着她昨晚做的番茄鸡蛋面，依葫芦画瓢地开始动手。
切番茄，打鸡蛋，烧水，下面。
动作笨拙，远没有她那么熟练。
甚至差点把糖当成盐。
但最终，一碗看起来还算像样的面条出锅了。
我把面端到餐厅，摆好碗筷，紧张地等待着。
柳如烟下楼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套装，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看到餐厅里的我和那碗面，她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早。」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带着点讨好。
她没理我，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看了一眼那碗面，没有动筷。
「你这是做什么？」她语气冷淡。
「赔罪。」我老实回答，「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擅作主张。」
柳如烟抬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尝了尝。
她咀嚼的动作很慢，眉头微微蹙起。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咸了。」她放下筷子，给出评价。
我顿时垮下肩膀。
果然还是搞砸了。
「而且，鸡蛋有点老，面条煮过头了。」她继续挑剔，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冰冷。
我低着头，像个小学生一样接受批评。
「对不起，我以后会改进的……」
柳如烟看着我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重新拿起筷子。
「算了，勉强能吃。」
她居然……开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吃得不算快，但很认真，把我那碗味道并不怎么样的面，一点点吃完了。
吃完最后一口，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下次少放点盐。」
她站起身，拿起手包，向门口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上班要迟到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这是……原谅我了？
不赶我走了？
「来了来了！」我赶紧抓起外套，跟了上去。
心情像坐过山车，一下子从谷底冲了上来。
去公司的路上，柳如烟依旧没怎么说话，但车里的气氛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僵了。
我偷偷观察着她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
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至于系统任务……去他妈的任務！
电击就电击吧，反正死不了！
到了公司，一切照旧。
柳如烟处理文件，我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后面……发呆。
顺便在脑子里跟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商量个事，以后柳如烟相关的任务，能不能通融一下？」
「任务主线不可更改。请宿主积极完成。」系统油盐不进。
「完成个屁！你没看到她都生气了吗？再完成下去，她真把我赶走了，你还攻略个毛线！」
「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和判定结果，不负责宿主的情感问题。」
「……你狠！」
沟通失败。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在系统和柳如烟之间找平衡了。
「苏助理。」柳如烟突然叫我。
「在！」我立刻站起来。
「下午跟我去工地视察。」她头也不抬地说。
工地？
我眼睛一亮。
这可是个“作死”的好地方啊！
既能完成系统任务（比如制造点小意外，展现我的“无能”和“刻薄”），又不会像昨天那样直接触到柳如烟的逆鳞。
完美！
「好的柳总！」我响亮地回答。
下午，我们来到了城西的一个新开发楼盘工地。
戴上安全帽，穿上反光背心，柳如烟在项目负责人的陪同下，边走边听汇报。
我跟在她身后，眼睛四处乱瞟，寻找“作死”的机会。
工地上灰尘很大，机器轰鸣。
柳如烟穿着高跟鞋，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些吃力。
我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一下。
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不行！我是恶毒男配！怎么能这么贴心！
我应该……嘲笑她！
对！嘲笑！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柳总，你这高跟鞋，不太适合来这种地方吧？要不要我背你啊？」我故意用轻浮的语气说道。
走在前面的项目负责人和几个工程师都愣了一下，偷偷看向我们。
柳如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好啊。」她居然点了点头。
我：「？？？」
「你不是要背我吗？」她挑眉，「来吧。」
我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骑虎难下。
背……背就背！谁怕谁！
我咬咬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上来吧！」
柳如烟轻轻趴到我背上，双手环住我的脖子。
她的身体很轻，很软，带着熟悉的冷香。
我托住她的腿，稳稳地站了起来。
周围人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项目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在前面引路。
我背着柳如烟，走在工地上，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热和柔软，心跳有点失控。
这跟我想象的作死……好像不太一样？
「苏助理，体力不错。」柳如烟在我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
我的耳朵瞬间红了。
「还……还行吧。」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似乎低笑了一声。
以前？
以前我还是白月光的时候，走的是温柔体贴路线，确实没机会展现体力。
我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敢接话。
生怕多说多错。
柳如烟也没再说话，安静地趴在我背上。
她的脸颊偶尔会无意间蹭到我的脖子，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我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这哪里是作死？这分明是福利！
系统！系统你看到了吗？我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恶毒”？把女主当坐骑？！
「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亲密接触，行为不符合恶毒男配准则，扣减扮演度1%。」系统冷冰冰地回应。
我：「……」
算了，当我没说。
视察结束，我把柳如烟放下来。
她的脸颊也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趴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辛苦了，苏助理。」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我脱口而出。
柳如烟：「……」
项目负责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完了，人设崩得更厉害了。
回公司的车上，柳如烟似乎心情不错，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则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副驾驶，不敢看她。
今天这波操作，赔了夫人又折兵。
任务没完成，人设还崩了。
唯一的好处是……好像和柳如烟的关系缓和了一点？
回到公司，刚走进大堂，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薇薇。
她今天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显得青春靓丽。
看到我们，她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如烟姐！苏寒！」
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有事？」她语气疏离。
「我正好路过，想约苏寒一起吃个晚饭，叙叙旧。」林薇薇说着，期待地看向我。
我头皮一麻。
又来？！
没看到旁边这位大佬脸色已经结冰了吗！
我正要开口拒绝，柳如烟却抢先一步。
「他没空。」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如烟姐，我只是……」
「他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工作时间之外，也要随时待命。」柳如烟打断她，语气强势。
「而且，」她上前一步，挽住我的手臂，目光冷冷地看着林薇薇，「他晚上要陪我。」
宣示***的意味，毫不掩饰。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看着柳如烟挽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我……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抖，「那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有些仓惶。
我看着林薇薇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点同情她。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暗爽？
柳如烟松开我的手臂，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以后离她远点。」她丢下这句话，径直走向电梯。
我赶紧跟上。
电梯里，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你好像很受欢迎？」柳如烟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啊？没有吧……」我装傻。
「林薇薇，高中就给你递过情书。」她淡淡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柳如烟瞥了我一眼：「你的事，我都知道。」
我：「……」
这掌控欲……有点吓人，但好像……也不讨厌？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摸了摸鼻子，「我现在心里只有……工作！」
差点把“你”字说出来，幸好及时刹住车。
柳如烟看了我几秒，嘴角微微上扬。
「最好是这样。」
电梯到达顶层。
走出电梯，柳如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晚上想吃什么？」
我愣了一下：「啊？」
「作为你今天……背我的奖励。」她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随……随便，你决定就好。」
「那就回家，我做给你吃。」
回家。
她用的是“回家”这个词。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也许，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坏事。
哪怕有系统的威胁，有任务的困扰。
但只要她在身边，好像……一切都值得。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危险倾向！请牢记恶毒男配使命！」
我：「闭嘴。」
这一次，我没有理会系统的警告。
去他的恶毒男配。
我现在，只想好好当她的苏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