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求夫君救我,他却甩了我一耳光,要我别耽误他给娼妓相好赎身。
心存死念以头撞门,却一头撞进了主将晏明楼怀里。
红帐锦衾,***之夜,晏明楼只是伴着红烛翻了一夜兵书。
见我心存死志,他派亲卫收敛了我阿娘的尸骨,三千军士送行,风光天葬。
他抱我上马,要我陪他在这苦寒塞北好好地活。
可充作营妓的第三年,我却意外听到了他和住持的谈话:“将军当年屠尽白水村知情人,甚至连她的娘亲都不放过,可曾有悔?”“如果没有她,萋萋就是相国府唯一嫡女,要怪就怪她挡了萋萋的路。”
“可当年相国公派去搜寻的人已经放弃,只有一个时辰便能抵京,你都等不及?”晏明楼揉搓着袖口处我绣的一双鸳鸯,叹了口气:“我舍不得萋萋跌入泥里受苦,一丝可能也不行。”
1空山寺静室中,晏明楼虔诚地以血写经,眸光坚定:“我杀孽太重,业障恐累及萋萋,此生我们虽做不成鸳鸯,我却也想她过得好。”
住持无奈叹息:“可……小春姑娘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军中这些糙汉子的磋磨。”
“一个个都是血气方钢的男儿,卯着劲儿泄火尚不能够,如何能待一个营妓怜香惜玉?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女娃心里有你,何况柳萋萋已许了大理寺卿之子,将军也该往前走了。”
晏明楼毫不犹豫开口:“她在营中一日,萋萋就多一分平顺,我舍不得萋萋涉险。”
住持有些怅然:“小春姑娘若是知道将军连她的娘亲都不放过,恐怕……”晏明楼滴血的手一抖,半页血经已毁。
他深吸口气,轻捻佛珠,眼神晦暗不明。
“晏某杀敌无数已然冤孽缠身,只要萋萋安稳,我不在乎再多条孽债。”
“欠小春的,我入阴曹地府再还她罢。”
我抱紧盆中浆洗好的军袍,手指冻得麻木。
心窝却更冷。
失魂落魄沿着河道回营帐,无数道满是侵略的视线落到我身上。
我极力忽视,可身下的疼痛却提醒我今晚将会发生什么。
充作营妓的这三年,除了每月的小日子,日日枕边躺的都是不同的男人。
曾经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都不在话下的身子,如今却走几步都似走在刀刃上。
军中的汉子刚猛,他们不懂什么小意温柔,只是肆意挞伐。
可只要想到晏明楼,我也能生生忍着捱到天明。
难怪当初他来得那样及时。
后来我好奇问他为何偏偏是我,他揽我入怀,怅然说是上天垂怜,将我送到他身边。
可笑我日日感念上苍的救赎,竟是他刻意设下的一场戏!脊背发寒,浑身疼到极致,我几乎站不住。
2“小春!”惊慌声由远及近。
晏明楼小心翼翼抱起我,浑身颤抖不已,不顾主将的威严,跌跌撞撞向军医帐中奔去。
“来人!医师呢,快来人!”声音颤抖,像个无助的孩子,话都快要说不清。
昔日见他这样为我着急,我定万分高兴。
只是如今静静凝着他猩红的眸子,我却只剩恶心。
“将军,真的熬不下去了,小春好想去外面看看啊。”
柳萋萋已经有了归宿,我的阿娘也没了。
晏明楼,你能放过我了吗?他浑身一震,转而声音一如往常地温柔:“小春,你又忘了,签了身契黥过面的营妓,若无大赦的旨意,私自出营是要下狱的,我舍不得你受苦。”
晏明楼满眼珍视地抚上我的脸颊。
好像我真的是他的珍宝一样。
想到脸上的“妓”字,我顿觉他拂过的地方油煎火烤似得疼。
为了柳萋萋,他竟还在骗我。
我艰难勾出抹笑意:“是,我差点忘了。”
可随着医师的话音落下,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有孕了。
怎么会?因着他床事激烈,三年前我就掉过胎,医师断定我再也无法有子嗣。
晏明楼也从来都叫军士用猪尿泡避孕,整整三年,无人敢违他的意。
除了他自己。
突然想到什么,我一颗心直坠谷底。
近两个月,晏明楼每每最后关头都要留在里面许久才罢。
我怔愣间,晏明楼却将我抱的死紧,喜极而泣:“小春,我们终于又有孩儿了。”
许是三年前落胎他心有余悸,晏明楼这回待我格外仔细。
他将我抱回中军大帐,亲自为我煎安胎药。
盯着我喝过药,应是累极,他枕着我的手臂睡着了。
他翻了下身,喃喃着梦呓:“有我在呢,萋萋别怕,我不会叫她威胁到你。”
就连做梦想的念的都是她啊。
擦拭了下眼尾,我抬眼却看到桌案上露出的一角。
是一本小札,不知抚摸过多少次,沁着他独有的皂角香。
展开,就是对心上人遮掩不住的汹涌爱意:吾爱萋萋。
密密麻麻的字,展露着他隐秘的心意:“幼时见萋萋于院中扑蝶,我便知我此生心之所向。”
“萋萋与他人定下婚约,我头回知道嫉妒的滋味,大醉三日,自请守关。”
“塞北苦寒,可我对萋萋的想念一刻未曾停止,帐中吃醉了酒,险些贻误军机。”
“想萋萋想得要发疯,为此我将小春误认成萋萋了……”“啪嗒”,掉下一枚形制眼熟的绳结。
是空山寺的逆缘结。
塞北相传,此结以祈愿之人心头血为媒,能逆转因果。
晏明楼这是将自己的功绩和运气转给柳萋萋,把她命中的灾厄、病痛、劫难引向自己。
为了柳萋萋,他竟甘愿做到如此地步。
我心口如遭重锤,几乎喘不上气。
营中三年,晏明楼为我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我夜夜做新妇,枕边无旧人。
我在帐中被磋磨羞辱,,而柳萋萋却被念在心里,如此珍视。
眼眶泛酸,我死死抿唇,强压下喉间腥甜。
勉强支起身子,手肘无意碰到一个暗格。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浑身血液倒流。
是我的身契。
攥着身契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曾向他提起过,我遭山贼抢掠卖到边关,又被人牙子逼迫签下身契。
晏明楼当时一脸心疼,轻声诱哄,以战事吃紧为由,说是日后等凯旋回京就以军功换我自由身。
多么讽刺。
一切竟都是他为了柳萋萋步步为营,为我设下的逃不开的牢笼!强忍心中痛意,将一切归置到原处,我平静走出营帐。
魂不守舍游荡到阿娘天葬的悬崖边。
掩面半晌,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从指缝里滑下。
天边日头刚升起,晏明楼便找到了我。
他满眼心疼为我揉搓双手发热,不由分说将我揽上马,脱下身上的玄狐大氅为我披上:“小春,我知快到你阿娘的忌日,你想来看看她,可你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外头凶险,万一……”“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了。”
打断他的深情做戏,我绷紧身子,下意识瑟缩了下。
最凶险的,此刻不正站在我眼前么?晏明楼见我浑身颤抖,心疼地将我搂得更紧,喟叹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当初若是我早一些带兵入城,兴许就能赶在那伙山贼下手之前救下你和你阿娘。”
胃里酸水翻涌,我强行咽下,喉间只剩一阵恶心。
若我阿娘在世,定恨不能生啖其肉饮血。
不想再看他的惺惺作态,我偏过头去。
晏明楼抚上我的肚腹,状似无意地说:“小春,明日京中女眷来邻城游玩夜宴,你虽说有孕在身,可总闷着也不好,我带你一同前去散心,可好?”“我知你因黥面向来不愿示人,可面纱便可遮掩,相国千金也会前来,她的性子是有名的温厚,同为女子,想来她定能怜惜你。”
“不若这样,我与你一同前去,我还放心些。”
我嘲讽地勾了勾唇。
想见心上人一面,还要拿我做筏子。
喉头一阵梗塞:“一切听将军安排。”
晏明楼长出一口气,将我抱得更紧:“小春,上苍待我真的不薄。”
3楼阁夜宴。
众多贵女簇拥着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她抬眸莞尔,谈笑间,逗得身旁的美妇人乐得开怀。
相国夫人满眼慈爱,将手上镶猫眼的金镯套在她手腕。
赠镯于众,荣宠备至。
我低头走过,柳萋萋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母亲,萋萋有母亲的疼爱,父亲的照拂,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儿了,因而同为女子,见不得比女儿不幸的……我瞧这丫头可怜见的,不若收在府中做个烧火丫头如何?”好似才看到紧随其后的晏明楼,柳萋萋忽然起身:“啊,是萋萋冒昧,见姑娘衣着朴素,便将你错认成了传菜的丫头……”她躬身道歉,伸手欲拉过我亲昵。
动作间,我的面纱掉落。
众人惊呼,戏谑不已。
顾不得细想柳萋萋故意拂落我面纱的缘由,我慌乱抬手遮掩。
脸上的“妓”字已然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我的身份。
相国夫人不错眼地将我盯了半晌,眼中闪过丝鄙夷。
“撩开腿伺候男人惯了的主,如何能安心只做个烧火丫头。”
“我们相府家风清正,礼教有方,若是真收了这丫头,相府怕是能被她搅个天翻地覆,府里的爷们都得着了这小蹄子的道。”
女眷嬉笑。
没有等到晏明楼的出言相护。
因为他自始至终,眼里除了柳萋萋,再也容不下旁人。
柳萋萋笑着扯住他衣袖:“晏将军,半年没见,你都没有给萋萋准备礼物吗?”晏明楼呼吸一滞,眸光落到她的手腕,喉间滚动。
身侧副将忙恭敬送上来:悬崖戈壁玉锻造的藏剑簪一支,万金难求的楼兰月光珠十斛。
还有整部他以血为墨亲手写的血经。
心意至真,非金银珠玉可以估量。
柳萋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手臂:“表哥对萋萋最好了!这样珍贵的东西,萋萋回去要同你往日送我的那一箩筐的宝贝放在一起藏好,否则平白惹人觊觎就糟了。”
晏明楼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我。
好似终于想起三年来,他从未送我一样东西,哪怕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他尴尬地牵起我的手,“小春,你别多想,萋萋是我表妹……”柳萋萋突然娇呼一声,面色痛苦地塌下腰:“晏明楼,不知为何,我好痛啊……”他一下甩开我的手,没有一丝迟疑,“别怕,萋萋,别怕……”语调颤抖。
不知是在安慰柳萋萋,还是早已慌乱不已的自己。
晏明楼将人打横抱起,全然不顾二人如今的身份,朝着医师的营帐狂奔。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
众人表情各异,语带戏谑:“你瞧,下三路的手段又如何,也就是晏小将军心慈,这样的腌臜东西也肯叫她上榻……”她们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将我从头到脚扎了个干净。
舌尖咬出血腥味,我面无表情离席。
心快要痛得碎掉。
可讽刺的是,她们阴阳怪气的话竟没有半分错处。
跟晏明楼纠缠,是我眼盲心瞎。
强忍心底寒凉,我不知不觉独自游荡到空山寺。
想着给阿娘上柱香,却在寺内静室,看到刺眼的一幕。
柳萋萋玉手攀上他的颈项,仰头在晏明楼喉间浅啄一吻:“晏郎……”“萋萋,我不能……”庙里暮鼓声起,一下一下正如他此刻摇摆的心绪。
晏明楼别开眼不敢向下看,却被摆正,更加贴近。
柳萋萋伸手勾住他的发丝:“晏大将军,你还要骗自己吗?”晏明楼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似是终于压抑不住本能,紧紧回抱住怀中人。
两人好似缠绕的藤蔓,耳鬓厮磨。
震荡的钟声,与屋内断断续续的哭吟声共鸣。
三年里每回房事,晏明楼总是阖眸不语,只一味由得自己宣泄,情到浓时,也只是用激烈的放式回应我。
而此刻,他对柳萋萋,一字一句诉尽情话。
再也支撑不住,我踉跄着狼狈而逃。
4戈壁滩上呆坐许久,一桶冰凉的冷水,将我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彻骨的寒意,从每个毛孔钻入五脏六腑,我禁不住浑身震颤。
柳萋萋扬手打在我刻字的脸上,衣袖间仍残留着那人身上的皂角香。
“魏春,他对我做的那些,可有对你做过半分?你知道吗,你方才狼狈逃开的样子,比我阿娘养的那条狗都好玩。”
“靠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讨饭吃,夜夜做新娘是不是很***啊?你娘呢,就因你而死,至于你,就在这军营里卖到死喽……”说完,柳萋萋使了个眼色,几个暗卫便将我拖到马上。
我拼命呼喊,柳萋萋却抽出马鞭,狠狠打在我身上。
小腹一阵刺痛,我心底一沉。
不理会我撕心裂肺的嘶吼,她将我带到山间关隘,随手将我狠狠掷到沙土上。
几个腰身壮硕的异族男子早已等了许久。
看到我的瞬间,眼里的不耐顷刻化成淫邪。
方才的几鞭加之马背上的颠簸,我浑身的衣料已然所剩无几。
小衣撕碎,遍布血痕。
我惊怒之下死命掩住自己,挣扎着后退。
“滚开!我是……”我不由得顿住。
是啊,我是谁呢?是相国大人流落在外的女儿么?他们不仅不会信,怕是还会认为我疯了。
是晏明楼的……半晌,我才忽的意识到,对于晏明楼来说,我什么也不是。
原来,自始至终,我只是魏春而已。
是白水村那个被“山贼”屠村后侥幸活下来的农女魏春。
如今,则只是营妓“小春”。
我艰难扯出丝笑,闭了闭眼。
她真是算准了啊。
柳萋萋满意地牵起唇角,嗤笑:“一个营妓罢了,装什么良家女?”她上前掐住我的脖颈,尖利的指甲在我脸上刻字的位置用力划过:“我这不是怕你技艺生疏了嘛,还是要多学点东西,回去才好讨饭吃呀。”
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柳萋萋嫌恶地掏出巾帕,一根根擦拭着指头,然后丢垃圾一样甩到了我脸上。
话音才落,那几个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我极力呼救,换来的是更为粗暴的对待。
回应我的只有山中的冷风。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就这样睡过去吧。
睡着了,就能看见阿娘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终于轻了。
只是身体连同这颗心好似麻木了。
直到看到蔓延到沙尘里的血。
我才意识到我的孩子,没了。
阿娘走了。
如今孩子也离开我了。
几日前备好的堕胎药,也终于不必再纠结了。
柳萋萋笑得恣意,抬脚用力碾了碾混着血的沙土:“相国嫡女是我的,明楼哥哥也是我的,小春啊,你现在知道了吗?”“晏哥哥爱的是我,你只是他在这寂寞边关,拿来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啊,对了,其实你娘从前也同你一样,是良家女,还是爹爹的原配娘子呢,可谁叫她挡了我阿娘的路!被我阿娘送去娼馆***了一番,却叫那老蹄子跑了,还生下你这个小蹄子!”“爹爹找了你们母女俩好久呢,是明楼哥哥怕我这嫡女之位不保,舍不得我受半分委屈,派他的亲卫,日夜兼程,赶在爹爹找到你们之前动的手。”
“啧,你还不知道吧,你娘可没有什么天葬,我只是提了一嘴,明楼哥哥便把那老蹄子的尸首暗中运回了京,然后……”柳萋萋突然恶劣地笑,我心下一沉,浑身止不住开始发抖。
她把玩着衣角,得逞地笑了:“自然是被我阿娘的狗撕来咬去,权当磨牙咯。”
“你那时还不知是在哪个男人榻上呢,真可惜,你是不知道,那条大黑狗当时吃得有多饱,连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亲耳听到真相,我喉间一痒,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再也抑制不住,我拾起手边的石头,发了疯地冲向她。
柳萋萋却并不闪躲,下一秒,她突然大力撕扯自己的衣裳,哭得撕心裂肺。
小臂突然一痛,一只羽箭穿骨而过。
晏明楼匆匆赶来,颤着手为她拢好衣衫,双目猩红地朝我怒吼:“魏春,你是疯了吗!”5柳萋萋哭得肝肠寸断。
“明楼哥哥,小春姑娘将我打晕带到这,还叫了几个异族男子......”“我抵死不从还劝她,可她竟说我也该变得同她一样脏才好……那些人差点要杀了我,我好害怕,你再晚来一些,我就……”晏明楼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却在触及我时,蓄上滔天的怒火。
“魏春,我知你因娘亲惨死的悲痛,可萋萋何其无辜!”“人各有命,你阿娘阳寿已尽,命定有此一劫,是她自己的命数!”耳边一阵嗡鸣,我怔愣半晌。
死死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畜、生!”我浑身打颤,强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
我将他视作我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救赎。
可他,事到如今竟还在骗我。
心底最后一点东西也没了,我笑着摇了摇头:“晏明楼,这三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明明爱柳萋萋爱到骨子里,却还要装***我的深情模样,不累吗?不再理会他的反应,我艰难弯腰,拾起殷红中的一团东西。
这样便是最好。
我和晏明楼的孩子,生出来也是孽种。
“小春,你究竟在做什么,别闹了好么?”晏明楼只当我又捡起了块石头,满眼戒备地盯着我,下意识挡在柳萋萋身前。
“晏将军,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放心,有你在,我怎么会不自量力去伤害柳……相国嫡女呢?”像丢了魂魄的游魂,我费力扯出丝笑来。
晏明楼蹙眉,还未开口,身后的女子害怕地向后闪躲,不住地呢喃:“晏明楼,你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柳萋萋了,真的就差一点……”晏明楼伸出的手收回,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当夜,我将几件过冬的袄子、几两散碎的银子打了包袱。
晏明楼两日后才叫李副将来传话:“小春姑娘,将军说那日是他把话说重了,三日后小春姑娘阿娘的忌日,将军说他同你一道去祭拜。”
“将军还说,萋萋小姐自受惊后一病不起,将军要代你赎罪。”
赎罪。
我没忍住,嗤笑出声。
为了跟柳萋萋日夜相伴,他真是自欺欺人到底啊。
“劳烦李副将回去转告将军,叫他好生照料不必忧心我,小春已经知错了。”
李副将嘴唇翕合,“将军说明日是小春姑娘生辰,他一早便叫人找到了当年的人牙子,很快就能还姑娘自由身了,当年闯进白水村的山匪,将军也寻到了音信,请小春姑娘安心些。”
我心中嘲讽不已,却还是点了点头。
明日复明日,我又等了他两日,晏明楼还是没来。
夜晚的悬崖边,静静安放着一双女子的鞋,崖下几寸的枝丫上,挂着几片破碎的衣料。
听闻有人声,我躲进一旁的巨石后,无意听到了几个兵士的谈话:“咱们向来冷心冷情的将军,没想到对心上人这样痴情,一连三日衣不解带……”果然,还是为了柳萋萋。
三年来,这是他唯一一次记得我的生辰,却还是失约了。
也好。
晏明楼,我们到此为止便是最好。
待人走远,最后回望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我抱紧包袱,沿着河道离开。
中军帐。
晏明楼凝着榻上睡着的女子,心绪不宁。
只因他这几日一闭眼,全是魏春的模样。
李副将此时却急匆匆赶来,随即吐出些叫他神魂俱震的话:“将军,小春姑娘跳……跳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