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你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穷秀才?”我将一纸休书狠狠摔在苏婉的脸上。她没有躲,
任由那纸张划过她光洁的脸颊。“侯爷,谢你成全。”她平静地捡起地上的休书,
甚至对我福了一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句成全,将我五年的痴情与守候,碾得粉碎。
我曾以为她是救我于深渊的神女,是我失而复得的娃娃亲未婚妻,是我此生唯一的光。
到头来,我不过是她用来守护心中白月光的一块踏脚石。可笑,真是可笑至极。1“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胸口的气血翻涌不休。苏婉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走,
那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刀,深深扎进我的心口。五年前,我奉旨剿匪,身负重伤,跌入山涧。
是采药路过的她救了我。醒来时,我躺在简陋的茅屋里,身上狰狞的伤口被细心包扎过。
她端着药碗,眉眼温柔,“公子,喝药了。”那一刻,昏暗的茅屋仿佛都亮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我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因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我欣喜若狂,
以为是上天垂怜。我将她风风光光地接入侯府,给了她所有女子艳羡的尊荣和宠爱。我以为,
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大婚当晚,她却穿着整齐,对我跪下。“侯爷,我心中已有人,
此生无法再侍奉您,求您……”她的话没说完,我掀了桌子。我心中的狂喜瞬间被冰水浇透。
我问她那人是谁。她只是垂泪,反复说着“对不起”。我不甘心,
我不信五年的等待和一见钟情的欢喜,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动用权势去查,很快就查到了。
邻村的一个穷秀才,林子昂。一个除了会念几句酸诗,一无是处的男人。我嫉妒得发疯。
我将林子昂的画像扔到她面前,“就为了这么一个货色?”她看着画像,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痴迷与痛苦。“他不叫货色,他叫林子昂。”她一字一句,
像是在捍卫什么珍宝。那一刻,我知道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可我不认。我是堂堂冠军侯,
战功赫赫,圣眷正浓,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一个女人的心,我偏要得到。于是,
这五年,成了一场漫长的酷刑。我用尽了办法,想捂热她的心。我为她寻遍天下的奇珍异宝,
她只是淡淡一句“多谢侯爷”。我为她建了京城最美的花园,她却从未踏足一步。
我甚至学着那些文人墨客,为她写诗作画,换来的却是她一声轻叹,“侯爷何苦如此。
”她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而我,像个笑话。我的人守在林子昂身边,告诉我,
苏婉时常借着回乡省亲的名义,偷偷去见他。他们只是隔着小溪说说话,
她为他送些亲手做的糕点,缝补的衣衫。他们恪守礼节,却情意绵绵。每一个画面,
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我甚至想过,干脆杀了那个林子昂。
可我看着苏婉那张脸,那张我爱了五年的脸,我下不了手。我怕她会恨我一辈子。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林子昂娶妻生子,只要她彻底断了念想,她总会看到我的好。
我动用关系,给林子昂安排了一门亲事,是城东一个富户的女儿。消息传到苏婉耳朵里那天,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我心疼得快要疯掉,踹开门冲进去。
她瘦得脱了形,看见我,眼神里是彻骨的恨意。“顾清辞,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我。也是第一次,对我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恨。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原来,我五年来的所有努力,在她看来,
只是残忍的掠夺。我累了。我不想再守着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当全京城的笑柄。所以,
我写了休书。我放她自由,也放过我自己。“侯爷!”亲卫阿武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苏……夫人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带着她的丫鬟,从后门离开了。”我摆摆手,声音嘶哑,
“知道了。”她走得真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也好。我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剧痛。顾清辞,你就是个天大的傻子!我醉了三天。
第四天,宫里来了圣旨。传旨的太监是我认识的李公公,他看着我这副鬼样子,叹了口气。
“侯爷,节哀。皇上说了,您少年英雄,为国征战,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嗤笑一声,没有接话。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冠军侯顾清辞,少年英才,屡建奇功,今与苏氏女缘分已尽,朕心甚慰。
兹闻丞相沈敬之女沈落雁,品貌端庄,性行淑均,特赐婚于冠军侯,择日完婚,钦此。
”我猛地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沈落雁?那个京城第一跋扈,
传闻能把夫子气到吐血的女人?丞相沈敬,是朝中有名的老狐狸,与我父亲,镇国公,
在朝堂上向来是政敌。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赐婚?这更像是一种惩罚。2我冲进宫里的时候,
浑身还带着酒气。御书房里,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见我进来,他抬了抬眼皮。“醒了?
”“皇上,这桩婚事,臣不接。”我跪在地上,语气生硬。皇上放下朱笔,绕过书案,
走到我面前。“顾清辞,你是在质问朕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不敢。”我低下头,“只是臣刚与苏氏和离,实在无心再娶。况且,
沈丞相与家父……”“正因为如此,才要你们两家结亲。”皇上打断我。“你父亲功高震主,
沈敬权倾朝野,你们两家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这桩婚事,是朕给你们的一个台阶,
也是给朝堂的一个安稳。”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清辞,朕知道你心里苦。
但苏婉那样的女人,不值得。沈家小姐虽然骄纵了些,但她是嫡女,身份尊贵,
配你绰绰有余。这门亲事,对你,对顾家,有百利而无一害。”我沉默了。帝王心术,
我不是不懂。他既要安抚我父亲,又要敲打沈敬,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我只是这盘棋局里,
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臣……遵旨。”从皇宫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我没有回侯府,
而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我与苏婉初遇的那个山涧。茅屋还在,只是已经破败不堪。
我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眉眼温柔的女子,端着药碗,向我走来。“公子,喝药了。
”心口一阵绞痛。苏婉,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那个穷秀才的身边?你是不是,
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半个月后,我迎娶了沈落雁。
婚礼的盛大,比当年娶苏婉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亲赐的婚,整个京城都在看。
我穿着大红的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百官的道贺。可我的心,却是一片死灰。
这张张笑脸背后,藏着多少嘲讽和看好戏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他们笑我被一个女人抛弃,
转头就娶了政敌的女儿。他们笑我顾家,终究还是向沈家低了头。洞房花烛夜。
我喝得酩酊大醉,推开新房的门。沈落雁已经自己掀了盖头,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茶。
她穿着繁复的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美得极具攻击性。见我进来,
她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哟,
这不是我们京城第一深情的冠军侯吗?怎么,被前妻甩了,借酒消愁呢?”她的声音清脆,
却字字带刺。我酒意上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闭嘴!”沈落雁吃痛,却不求饶,
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顾清辞,
收起你那副死了老婆的样子。你我不过是皇权博弈下的牺牲品,谁也别装什么情圣。
”她用力甩开我的手,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不管你心里装着谁,是苏婉也好,
是李婉也罢,都与我无关。”“从今天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冠军侯,
我当我的侯夫人。你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多少女人我都不管,只要别把麻烦带回府里。
”“而我,”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的事,你也少管。”我看着她,这个女人,
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新嫁娘的羞涩或期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交易。
“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如你所愿。”我转身走向外间的软榻,和衣躺下。
身后传来她的一声轻笑,充满了不屑。这一夜,我和苏婉的新婚之夜,何其相似。不同的是,
一个是跪地求我,一个是与我约法三章。相同的是,她们的心,都不在我这里。我顾清辞,
难道天生就只配得到这样的婚姻吗?我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苏婉的脸。她此刻,
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正依偎在林子昂的怀里,诉说着重获自由的欢喜?心,
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疼。3和沈落雁的婚后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相敬如冰”。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有她的生活,每日里不是去逛街买首饰,
就是邀一群名门贵女打马球。我也有我的事情,每日点卯,下值,去军营操练。
我们只在每天的晚饭时间,会坐在一张桌上。但大多数时候,也是相对无言。
下人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侯府的气氛,比冰窖还要冷。父亲来看过我一次,
见我与沈落雁这副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你们是夫妻!哪有夫妻过成你们这样的!
”沈落雁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对我父亲笑了笑。“公公,您别生气。
侯爷心里有道坎,过不去。我能理解。”她话说得体面,眼神却飘向我,带着一丝挑衅。
仿佛在说,看,你爹也拿我没办法。父亲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指着我骂了一通,
拂袖而去。父亲走后,我看着她,“你很得意?”“谈不上。”沈落雁端起茶杯,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哪怕是你父亲。”这个女人,
永远都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我懒得再跟她多说,起身回了书房。这样的日子,
过了大概一个月。我快要忘了苏婉长什么样了。不,是骗自己的。我每晚都会梦到她。
梦到她救我时的温柔,梦到她跪在我面前的决绝,梦到她指责我残忍时的恨意。然后,
在惊悸中醒来,对着满室清冷,一夜无眠。这天,我正在军营处理公务,
阿武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侯爷。”“什么事?”“外面……有人找您。”阿武欲言又止。
“谁?”“是……苏夫人的丫鬟,翠儿。”我的心猛地一跳。苏婉?她找我做什么?
难道是后悔了?还是那个林子昂欺负她了?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压下心头的异样,
沉声道:“让她进来。”翠儿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侯爷,求求您,
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我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说清楚!”“小姐和您和离后,就回了乡下,
想……想和林公子在一起。可林家人嫌弃小姐是‘弃妇’,死活不同意。林公子是个孝子,
不敢违逆父母,就……就和小姐断了来往。”“小姐她受不住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如今已经水米不进了。大夫说,大夫说……”翠儿泣不成声,“说小姐是心病,药石无医,
恐怕……恐怕就这几天了。”“侯爷,小姐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有您的!
她病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求您去看她一眼吧,求您了!”轰的一声,我的脑子炸开了。
她快不行了?她心里有我?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推开翠儿,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备马!快!
”我甚至没有回府换身衣服,穿着一身戎装,就朝着城外狂奔而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婉,你等我!你不准死!我顾清辞,不允许你死!一路风驰电掣,
我终于赶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村庄。我冲进那间破败的茅屋。苏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几乎没了呼吸。短短一个月,她竟然消瘦成了这副模样。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苏婉!”我扑到床边,
握住她冰冷的手。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侯爷……你来了……”她的声音,
微弱得像蚊蚋。“我来了!我来了!”我语无伦次,“你怎么样?我带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
你不会有事的!”她却摇了摇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没用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子……”她费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
“侯爷……对不起……我以前……是我不好……”“别说了!都过去了!
”我将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只要你好起来,我们重新开始!
我再娶你一次!”她笑了,那笑容苍白而凄美。
“林子昂……他要成亲了……就在明天……”“我只是……不甘心……”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眼睛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苏婉!苏婉你醒醒!”我疯狂地摇晃着她,
可她再也没有了回应。怀里的人,身体一点点变冷。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4e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京城的。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
不见任何人。苏婉死了。带着对林子昂的不甘,死在了我的怀里。她最后说的,
还是那个男人的名字。我算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吗?她病危时喊着我的名字,
只是因为林子昂不要她了,她走投无路了。她对我说的“对不起”,
也只是临死前的一点愧疚。她从未爱过我。这个认知,比她死了更让我痛苦。
我像个疯子一样,砸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那些我为她搜罗的古董字画,
那些我亲手为她做的木雕,全都在我狂怒的火焰中化为齑粉。最后,我累了,
瘫倒在一片狼藉之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落雁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
又看了看我,眉毛挑了挑。“我还以为侯府遭贼了呢。”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为你那个前妻,至于吗?”“滚!”我双目赤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沈落雁非但没滚,
反而蹲下身,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她。“顾清辞,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真让我恶心!”“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不爱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临死前都喊着我的名字!她心里有我!
”“有你?”沈落雁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怜悯。“她是喊着你的名字,
让你去给她心上人捣乱的吧?我听说,那个叫林子昂的秀才,今天成亲。”“她自己得不到,
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所以把你叫过去,让你这个冠军侯去闹一场,搅黄他的婚事。
这么简单的伎俩,你都看不穿?”她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剑,
剖开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是啊。苏婉为什么偏偏在林子昂成亲前一天“病危”?
为什么临死前,还要特意提一句“林子昂明天成亲”?她不是不甘心,她是要我去替她报复!
她利用了我最后一次。用我的爱,去毁掉她爱的人的幸福。好狠的心。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瘫软在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顾清辞,
驰骋沙场,杀敌无数,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真是,天下第一号的蠢货!
沈落雁看着我癫狂的样子,眼神复杂。她松开手,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
扔在我脸上。“擦擦吧,真难看。”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我捡起手帕,
上面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不是苏婉喜欢的素雅白兰,而是带着一丝侵略性的墨兰。
就像她的人一样。我把自己关了七天。第八天,我推开门,刮了胡子,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朝服。镜子里的人,清瘦了许多,但眼神,却变得和以往不同。那里面,
再也没有了痴情和痛苦,只剩下冰冷的死寂。我去上朝了。朝堂之上,
我父亲和沈敬依旧在为了一块封地的归属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脸不耐。
就在此时,我出列了。“皇上,臣有本奏。”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我父亲和沈敬。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奏折,朗声道:“臣以为,江南封地,当归于王尚书。其一,
王尚书祖籍江南,熟悉当地民情。其二,臣已拟定江南水利修缮及漕运改革方案,
若交由王尚书督办,三年之内,可令江南税收翻倍,以充国库。”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
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因为我提出的方案,不仅详尽可行,
而且完美地平衡了各方利益,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就连一向与我不对付的御史,
都捻着胡须,连连点头。我父亲愣住了,他没想到我这个只会打仗的儿子,
竟然还有这份经世之才。沈敬也眯起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审视。皇上龙颜大悦,
当场拍板。“好!好一个冠军侯!此策甚妙!就依你所言!”下朝后,父亲拉住我,
激动得说不出话。“好小子!你什么时候……”我只是淡淡一笑,“父亲,儿子长大了。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敬。他也正在看我。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声地碰撞。
我对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去。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傻子。我是冠军侯,
顾清辞。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回到侯府,沈落雁正坐在院子里赏花。
见我回来,她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嗯。”我走到她身边,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
这些花,都是她嫁过来之后,命人新栽的。她说,侯府太素净,像个灵堂,看着晦气。
“朝堂上的事,我听说了。”她忽然开口。“你倒是消息灵通。”“我爹派人传的话。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他说,让我小心你。说你,像变了个人。”我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明媚得像春光。“那你觉得呢?”她抬眼看我,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觉得,你这样,比之前顺眼多了。
”5沈落雁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她会像她父亲一样,对我充满警惕。“哦?
哪里顺眼了?”我来了兴趣。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一株盛开的牡丹前。“之前的你,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看着就让人心烦。”她的话,
一如既往的刻薄。但我已经不会再因此而动怒了。“现在呢?”“现在?”她回过头,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现在像一头终于亮出爪牙的狼。
虽然还是让人讨厌,但至少,有点意思了。”我失笑。狼吗?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多谢夫人夸奖。”“别误会。”她转过身,继续摆弄她的花,“我只是觉得,
我们这桩交易,总算变得公平了一些。”“你不再是那个一文不值的窝囊废,
我也就不算太亏。”我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那你想要什么?”“我想要的?
”她轻笑一声,“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她的眼神飘向远方,
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落寞和向往。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
心里似乎也藏着一个故事。一个,和苏婉一样的故事。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动。“是吗?
”我故意靠近她,压低了声音,“不如说来听听,万一我能给呢?侯夫人的位置我都给了,
还有什么给不了的?”我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她身体一僵,猛地后退一步,
拉开了与我的距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顾清辞,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她恢复了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我。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窘迫,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原来,这只刺猬,也有柔软的地方。从那天起,我和沈落雁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是纯粹的“相敬如冰”。她会偶尔在饭桌上,跟我聊一些朝堂的八卦,
用她独特的视角,分析那些老狐狸们的动向。而我,也会在她被那群贵女们排挤的时候,
不经意地出现,替她解围。有一次,安平公主在赏花宴上,故意刁难她,
说她的马球打得像乡下野丫头,上不得台面。满座的贵女都在窃笑。沈落雁气得脸色发白,
却碍于对方是公主,不好发作。我正好路过,便走了过去,揽住她的腰。“公主说笑了。
我夫人的球技,是臣亲手教的。若是上不得台面,岂不是说臣的眼光和技术,都有问题?
”我一番话,说得安平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谁不知道我顾清辞是马球场上的常胜将军?
她悻悻然地闭了嘴。我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宴会结束后,
在回去的马车上,她一直沉默着。“怎么?不习惯?”我问她。她别过头,看着窗外,
“谁要你多管闲事。”嘴上这么说,耳根却红了。我笑了笑,没有拆穿她。回到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