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二十六年,庚子年冬,靠山屯的雪下得异常诡异。我裹着浆洗发硬的棉袄,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向屯西奔去,棉鞋在雪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宛如昨晚坟地听到的鬼磨牙声。刚绕过王大爷家的柴火垛,便见屯西头的老槐树下挤满人群,黑压压一片,呼出的白气在寒气中凝结成雾,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腥气。“磊子,你可算来了!”王大爷从人群中挤出来,冻得发紫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捏碎我的骨头,“老方家的坟……塌了!”我心头一紧——老方家的坟在屯西乱葬岗,埋的是十年前冻死的方老栓。听闻他下葬时,家中贫寒,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仅用了一个破木箱子。这场雪下了三天三夜,坟塌不算稀奇,但王大爷的脸色比坟里的尸体还要难看。跟着王大爷走向乱葬岗,雪地里的脚印杂乱无章,有村民的棉鞋印,还有几处奇怪的脚印——比猫爪大,却带着五个尖利的爪印,印在雪地里边缘结着薄冰,像是刚踩出来的。我心里犯疑,靠山屯虽偏僻,却没见过如此大的野猫。来到老方家的坟前,我倒吸一口冷气——坟堆塌出一个大洞,黑黢黢的洞口露出半截破木箱子,箱子盖被撬开,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更骇人的是,洞口周围的雪地上散落着几根黑褐色的毛发,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血滴在雪地里未结冰,反而像活物般缓缓渗入洞中。“尸体……尸体不见了!”有村民惊恐后退,脚下一滑摔在雪地里,“昨晚我巡坟时坟还好好的,怎么……”“别嚷嚷!”屯长李老栓走过来,手中握着烟袋锅,脸色阴沉,“***的,哪有什么邪祟?或许是野狗拖走的,赶紧找!”村民们不敢违抗,四散寻找尸体,我却盯着洞口的毛发发愣——这毛发不像野狗的,倒像是……猫毛?可哪有猫能撬开棺材盖,还拖走尸体?“磊子,你看什么呢?”王大爷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刚想说话,便听见洞口传来“喵”的一声——声音细而尖,似刚出生的小猫,却透着莫名的寒意。村民们停下脚步,齐刷刷看向洞口。李老栓皱眉,举起烟袋锅朝洞口戳去:“哪来的猫崽子?滚出来!”烟袋锅刚碰到洞口的木箱子,洞内突然传来“哗啦”一声,似有东西在里面翻动。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洞口窜出,落在雪地里,竟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比普通猫大一圈,眼睛是暗红色,嘴角沾着暗红色血迹,正是雪地里的血。“黑……黑猫!”有村民惊呼,“是灾星!快打死它!”那黑猫似听懂了,朝村民龇牙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转身向乱葬岗深处逃窜。李老栓喊声“追”,村民们抄起铁锹、锄头,跟着黑猫向深处追去。我也跟上去,总觉得这黑猫不对劲——它跑动的姿势不像猫,倒像人踮着脚跑。乱葬岗深处有片松树林,雪压弯松树枝。黑猫跑到松树林里,突然消失不见。村民们围着松树林找了半天,连个猫影都没见着,只在雪地里发现一具尸体——正是老方家的方老栓,尸体躺在一棵松树下,破衣服被撕开,胸口有个血洞,伤口边缘整齐,似被什么东西咬出。“这……这伤口不对啊!”王大爷蹲在尸体旁,颤抖着伸手触碰尸体胸口,突然“啊”地叫起来,“尸体……尸体是热的!”我赶紧凑过去,摸摸尸体胸口——果然是热的,还在微微起伏,似有呼吸。可方老栓已死了十年,怎么可能还有体温?我心里发毛,刚想站起来,便见尸体眼睛突然睁开——眼睛是暗红色,与刚才那只黑猫的眼睛一模一样!“诈……诈尸了!”村民们魂飞魄散,转身往回跑。李老栓也慌了,烟袋锅掉在雪地里,拉着我跑:“磊子,快……快回屯子!找萨满来!”我被李老栓拉着往回跑,脑子里全是方老栓睁开眼睛的样子——那根本不是诈尸,倒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尸体。跑过乱葬岗的坟堆时,无意瞥见,刚才那只黑猫蹲在一个坟头上,正盯着我,嘴角带着笑,似在嘲讽我的胆怯。回到屯子,李老栓派人去邻村请萨满。靠山屯以前也闹过邪祟,都是请邻村的张萨满来解决的,听说张萨满有祖传法器,能驱邪镇鬼。村民们聚在屯长家的院子里,没人敢回家,生怕黑猫或方老栓的尸体找上门。我坐在院子里的柴火堆旁烤火,心里却越来越慌。刚才在乱葬岗见到的黑猫,还有方老栓的尸体,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姥姥讲的故事——姥姥说,靠山屯的乱葬岗底下压着个猫妖,每到庚子年,猫妖就会出来害人,用尸体当容器,到处吸血。当时我以为姥姥吓唬我,可现在看来,那故事说不定是真的。“萨满来了!萨满来了!”门外传来喊声,村民们赶紧站起来,涌向门口。我也站起来,看见张萨满被人扶着走进来——张萨满七十多岁,头发胡子全白,穿着黑色萨满袍,手持铜铃,腰挂小鼓,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透着威严。“李屯长,出什么事了?”张萨满坐在炕沿上,喝了口热水,缓缓开口。李老栓赶紧把乱葬岗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了方老栓尸体发热、眼睛变红的事。张萨满听完,脸色凝重,铜铃“叮铃”响了一声:“不好,是猫妖借尸!这猫妖在乱葬岗底下待了百年,庚子年阴气重,它破印出来了,要是不赶紧收了它,整个靠山屯都得遭殃!”村民们吓得脸色发白,纷纷求张萨满救屯子。张萨满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朱砂、符纸和一把桃木剑:“今晚子时,我要去乱葬岗做法,需要两个年轻人帮忙,得是八字硬的,不然会被猫妖缠上。”李老栓赶紧看向村民,可村民们都往后退,没人敢应声。我心里琢磨,刚才在乱葬岗跟猫妖照过面,要是猫妖真找上门,我也躲不过,不如跟着张萨满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萨满,我去!”我站起来,走到张萨满面前。张萨满看了我一眼,点头:“你叫磊子是吧?我记得你,你姥姥当年救过我,你八字硬,合适。还有谁愿意去?”没人应声,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时,门外传来“吱呀”一声,一个穿蓝色棉袄的姑娘走进来,是屯东头的方小雅——方小雅的爹去年冬天上山打猎,掉进雪窟窿死了,就她一个人过活,平时沉默寡言,没想到今天敢站出来。“萨满,我也去。”方小雅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张萨满看着方小雅,又看了看我,点头:“好,就你们两个。今晚子时,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记住,不管看见什么,都别说话,跟着我做就行。”我和方小雅都点头。村民们见有人愿意去,都松了口气,纷纷给我们塞东西,有的塞馒头,有的塞护身符,说让我们保重。我接过馒头,揣进怀里,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今晚的乱葬岗,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我们。天黑下来,雪还在下,屯子里静得吓人,连狗叫都没有。我揣着张萨满给的护身符,往乱葬岗走,刚出屯子,就见方小雅在前面等我,手里拿着灯笼,昏黄的灯光在雪地里晃来晃去。“磊子哥,你来了。”方小雅看见我,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哪能呢?”我笑了笑,心里却觉得奇怪——方小雅平时很少跟人说话,今天怎么突然跟我这么亲近?我们跟着灯笼的光往乱葬岗走,雪地里的脚印还是白天的样子,只是多了些猫爪印,一直延伸到乱葬岗深处。走到老槐树下,张萨满已经到了,正围着老槐树转圈,铜铃“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槐树上的雪被震得往下掉。“你们来了。”张萨满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递给我和方小雅,“把符纸贴在胸口,能挡猫妖的邪气。等会儿我敲鼓,你们就把桃木剑插在老方家的坟洞里,记住,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别***。”我和方小雅接过符纸,贴在胸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开来,身上的寒意少了不少。张萨满拿起小鼓,敲了起来——鼓声很慢,却很有节奏,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对话。随着鼓声响起,乱葬岗里突然刮起风,风里夹着腥气,比白天更浓。老方家的坟洞里,传来“喵”的一声,跟白天那只黑猫的声音一样,却更响,像是就在耳边。“快!插剑!”张萨满大喊一声,我和方小雅赶紧跑到坟洞前,掏出桃木剑,使劲往坟洞里插——桃木剑刚碰到洞底,就传来“滋啦”一声,像是烧红的铁碰到水,坟洞里冒出一股黑烟,带着焦臭味。“吼——”坟洞里传来一声怒吼,似猫妖被桃木剑伤到。紧接着,洞口伸出一只手——是方老栓的手,皮肤发黑,指甲又尖又长,朝我的脸抓过来。我吓得往后退,可桃木剑还插在坟洞里,拔不出来。方小雅赶紧拉了我一把,把我拽到她身后,举起桃木剑,对着那只手砍过去——“咔嚓”一声,那只手被砍断,掉在雪地里,还在乱动,似有自己的意识。“快回来!”张萨满大喊,我和方小雅赶紧跑回老槐树下。张萨满加大鼓点力度,鼓声越来越响,乱葬岗里的风也越来越大,坟洞里的黑烟越来越浓,慢慢聚成一个黑影,在空中飘着,像是一只巨大的猫。“猫妖出来了!”张萨满大喊,从怀里掏出朱砂,撒向黑影——朱砂碰到黑影,发出“滋啦”的声音,黑影惨叫一声,往后退了退。可黑影很快又扑上来,张萨满赶紧敲鼓,铜铃也响起来。我和方小雅举着桃木剑,盯着黑影,心里慌得不行——这黑影比我想象的大得多,要是被它抓到,肯定活不成。就在这时,黑影突然转向方小雅,扑过去。方小雅吓得闭眼,我赶紧冲过去,用桃木剑挡住黑影——桃木剑碰到黑影,发出“滋啦”一声,黑影惨叫一声,往后退了退。“磊子哥,谢谢你。”方小雅睁开眼,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感激。我刚想说话,就见黑影突然分成两半,一半朝我扑来,一半朝张萨满扑去。张萨满赶紧敲鼓,可黑影太快,一下子扑到他面前,爪子朝他的脸抓过去。“小心!”我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朝黑影扔过去——桃木剑正好插在黑影的胸口,黑影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张萨满松了口气,瘫坐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我和方小雅赶紧跑过去,扶他站起来。“没事了……猫妖被收了……”张萨满喘着气说,“桃木剑伤了它的本体,它至少要百年才能恢复。”我和方小雅都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就在这时,老槐树上突然传来“喵”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是那只黑猫,正蹲在槐树枝上,盯着我们看,嘴角还带着笑。“不好!还有一只!”张萨满大喊,可刚说完,他就倒在雪地里,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羽毛,像是被什么东西射中的。我和方小雅赶紧蹲下去,想扶张萨满,可他已经没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槐树上的黑猫“喵”了一声,转身消失在松树林里,雪地里只留下一根黑色羽毛,跟张萨满胸口的一模一样。我和方小雅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张萨满的尸体,又看了看松树林的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风还在刮,雪还在下,乱葬岗里静得吓人,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叫声,像是在嘲笑我们的天真——猫妖,根本没被收走,它还在暗处,盯着我们,盯着整个靠山屯。
第二章 雪夜冥帖
张萨满的尸体是后半夜抬回屯子的。雪还没停,我和方小雅扶着僵硬的老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壮实的村民,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把雪地里的血印子照得一片通红——那是张萨满胸口流出来的血,冻在雪上硬邦邦的,像撒了一地的红玛瑙,看着渗人。刚到屯长家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是李老栓的媳妇。推开门进去,满屋子的人都围着炕沿站着,看见我们抬着尸体进来,哭声一下子就大了,有几个老人直接抹起了眼泪。“张萨满……就这么没了?”李老栓凑过来,手抖着去碰张萨满的手,刚碰到就缩了回来,“咋这么冰……比外头的雪还冰。”“是猫妖干的。”我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放,剑身上还沾着黑灰,“最后从老槐树上窜出来只黑猫,给了萨满一下,人就没了。”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就静了,连哭声都停了。有个叫刘老三的村民哆哆嗦嗦地开口:“那……那猫妖没跟来吧?会不会晚上闯进来啊?”“闭嘴!”李老栓瞪了他一眼,可自己的声音也发颤,“有萨满的符纸在,猫妖不敢来!”我心里却没底——张萨满的符纸要是真管用,他自己也不会死了。我摸了***口的符纸,还是热的,可一想到那只黑猫嘴角的笑,后背就冒凉气。方小雅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磊子哥,你看萨满的手。”我低头一看,张萨满的右手攥得紧紧的,指缝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我小心地把他的手指掰开,掉出来一张黄纸,叠得方方正正的,上面还沾着血。“这是啥?”李老栓凑过来,我把黄纸展开,上面是用朱砂写的字,笔画歪歪扭扭的,像是仓促写的:“庚子年冬,猫妖出,需冥婚,镇古尸,否则全屯皆亡。”“冥婚?”屋里的人都愣了,王大爷皱着眉头说,“这啥意思?要给谁办冥婚?”张萨满的字写得太潦草,后面还跟着几个模糊的符号,看不清楚。我把黄纸递给李老栓,他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个名堂。这时,方小雅突然开口:“我爹以前说过,乱葬岗底下埋着个清朝的官,当年是被猫妖害死的,是不是要跟他办冥婚?”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炸了锅。刘老三吓得腿都软了:“清朝的古尸?那要是挖出来,不就诈尸了?还办冥婚,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可萨满说了,不办的话全屯皆亡!”有个老人急了,“张萨满从来不说瞎话,他都死了还留这纸条,肯定是真的!”两边的人吵了起来,有的说要办,有的说不能办,吵得我头都疼。我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雪,心里琢磨着——张萨满说要“镇古尸”,难道那清朝古尸跟猫妖有关?还有冥婚,到底要让谁跟古尸配?“别吵了!”李老栓突然大吼一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明天一早,咱们去乱葬岗挖,看看底下是不是真有古尸!要是有,再商量冥婚的事!”没人敢反对,毕竟现在除了信张萨满的话,也没别的办法了。村民们陆续回家,我和方小雅也准备走,刚到门口,李老栓叫住我:“磊子,你跟小雅今晚别回家了,就在我家西屋凑活一夜,外面不安全。”我点点头,心里也怕回去的路上碰到黑猫。西屋不大,就一张炕,方小雅铺了层稻草,我们俩分别坐在炕的两头,谁也没说话。灯笼放在炕边,光很暗,照得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有人在外面晃。“磊子哥,你说猫妖为啥要杀张萨满?”方小雅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可能是萨满挡了它的事。”我想了想,“张萨满说猫妖借了方老栓的尸体,说不定是想找什么东西,被萨满拦住了。”方小雅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轻轻的啜泣声。“我想我爹了。”她说,“要是我爹还在,肯定能保护我。”我心里也不好受,安慰她说:“别害怕,有我呢,明天挖古尸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她点点头,慢慢睡着了。我却没敢睡,睁着眼睛盯着门口,总觉得会有东西闯进来。后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喵”的一声,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我赶紧坐起来,握紧了桃木剑,盯着门口的帘子——帘子动了一下,像是有风吹进来,可窗户是关着的。“谁?”我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帘子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是有东西在外面扒拉。我慢慢走过去,猛地掀开帘子——外面空荡荡的,雪地里只有一串猫爪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远处,消失在黑暗里。我松了口气,刚想放下帘子,就看见门槛上放着个东西——是个红色的信封,上面用黑笔写着“冥婚帖”三个字,封蜡是黑色的,看着特别诡异。我赶紧把信封捡起来,回到屋里,方小雅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咋了,磊子哥?”“你看这个。”我把冥婚帖递给她,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吾乃清光绪年间协领完颜洪,葬于靠山屯乱葬岗,猫妖困吾百年,需与方氏女结冥婚,方可镇妖,三日内不办,全屯陪葬。”“方氏女?”方小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靠山屯姓方的女人……只有我一个啊!”我心里也咯噔一下——这冥婚帖是冲方小雅来的!那完颜洪的古尸,要跟方小雅办冥婚!“不行,不能办!”我把冥婚帖攥紧,“这肯定是猫妖搞的鬼,想害小雅!”方小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可张萨满的纸条也说要办冥婚,要是不办,真的会连累全屯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边是方小雅的命,一边是全屯人的命,不管选哪个,都难。我把冥婚帖收起来,说:“先别声张,明天挖古尸的时候看看情况,说不定有别的办法。”方小雅点点头,靠在墙上,再也没说话。我看着她发抖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跟古尸办冥婚。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村民们拿着铁锹、锄头,在李老栓的带领下往乱葬岗走,我和方小雅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桃木剑。走到老方家的坟洞旁,李老栓喊了声“挖”,村民们就开始往下挖。雪地里的土冻得硬邦邦的,一铁锹下去,只能挖个小坑。挖了快一个小时,突然有个村民喊:“挖到东西了!是木头!”我们赶紧凑过去,扒开泥土,露出一块黑色的木板,上面刻着花纹,像是棺材上的。李老栓让人继续挖,越挖越深,最后露出一口完整的棺材——棺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金色的花纹,看着很气派,不像是普通人家用的,倒像是当官的才能用得起。“这肯定是完颜洪的棺材!”方小雅小声说,脸色更白了。李老栓让人把棺材周围的土清理干净,棺材盖是用铜钉钉死的,特别沉。几个壮实的村民一起使劲,才把棺材盖撬开一条缝——一股腐臭味从缝里飘出来,特别难闻,有人忍不住吐了。我捂着鼻子,往缝里看——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一具尸体,穿着清朝的官服,颜色已经发黑,却还没烂透。就在这时,棺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尸体动了一下。“别挖了!快盖上!”我大喊一声,村民们也慌了,赶紧想把棺材盖盖回去。可已经晚了,棺材盖突然被里面的东西顶开,一具尸体坐了起来——正是那个穿官服的古尸,脸是青灰色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球,嘴角却向上翘着,像是在笑。“诈……诈尸了!”村民们吓得往后退,有的直接扔下铁锹就跑。李老栓也慌了,拉着我就想跑:“磊子,快……快逃!”我却没动——古尸的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跟张萨满胸口的一模一样!是猫妖搞的鬼,它把羽毛***古尸里,让古尸诈尸了!“大家别跑!古尸是被猫妖控制的!”我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朝古尸冲过去。古尸看见我,突然从棺材里跳出来,朝我扑过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绿光。我赶紧往旁边躲,古尸扑了个空,爪子抓在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方小雅突然大喊:“磊子哥,用符纸!”我赶紧掏出张萨满给的符纸,扔向古尸——符纸碰到古尸的胸口,发出“滋啦”一声,古尸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我趁机冲过去,举起桃木剑,朝着古尸胸口的黑羽毛刺过去——“咔嚓”一声,羽毛被桃木剑挑了出来,掉在地上,瞬间化成了灰。古尸失去了黑羽毛,动作一下子就慢了,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像是没了力气。我赶紧又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古尸的额头上,古尸“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动过。村民们见古尸不动了,才慢慢围过来,都不敢靠近。李老栓走到我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磊子,你可真行……这古尸咋处理?”“得重新埋了,用朱砂把棺材周围撒满,防止猫妖再控制它。”我想了想,“还有冥婚的事,那冥婚帖肯定是猫妖写的,想骗我们把小雅嫁给古尸,我们不能信!”可村民们却不这么想,有个老人说:“可萨满的纸条也说要办冥婚,万一不办,猫妖真的来害全屯咋办?”“就是啊,小雅,你就当为了屯子,委屈一下吧!”有人附和道。方小雅的脸色苍白,看着我,眼里满是求助。我赶紧说:“不行!这是猫妖的陷阱!要是办了冥婚,小雅肯定活不成,到时候猫妖说不定更厉害!”“那你有别的办法吗?”李老栓问,“张萨满死了,没人能驱猫妖了,除了办冥婚,还有啥办法?”我一下子就语塞了——我确实没别的办法,张萨满是唯一会驱邪的人,他死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猫妖。就在这时,乱葬岗深处传来“喵”的一声,还是那只黑猫,蹲在远处的坟头上,盯着我们看,嘴角带着笑。它的爪子下,放着一张黄色的纸,像是另一张符纸。“它在给我们东西!”方小雅指着黑猫,“磊子哥,要不要去拿?”我犹豫了——黑猫肯定没安好心,可现在除了去拿那张符纸,也没别的办法了。我握紧桃木剑,说:“我去拿,你们在这等着,要是有危险,就赶紧跑。”我慢慢朝黑猫走过去,它没动,还是蹲在坟头上,看着我。走到坟头前,我伸手去拿那张符纸,黑猫突然开口了——不是猫叫,是人话,声音又细又尖:“想救方小雅,想救全屯人,就得办冥婚,三日后不办,我就吃了你们所有人。”我吓得赶紧后退,黑猫“喵”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坟堆后面。我拿起那张符纸,回到村民身边,展开一看,上面还是用朱砂写的字:“冥婚需在三日后子时,于乱葬岗老槐树下办,方氏女需穿红衣,戴凤冠,否则古尸会再次诈尸,猫妖会屠屯。”村民们都围过来看,看完后都沉默了。李老栓叹了口气:“磊子,看来……真得办冥婚了,不然全屯人都得死。”“不行!”我把符纸撕了,“这是猫妖的阴谋!它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可我们有啥办法?”刘老三哭了,“我们打不过猫妖,也管不住古尸,除了听它的,还有啥办法?”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附和,都劝方小雅答应。方小雅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磊子哥,我……我答应了,只要能救全屯人,我不怕。”“小雅,不能答应!”我抓住她的手,“猫妖肯定会骗我们,它不会放过你的!”“可我没得选啊。”方小雅哭着说,“要是我不答应,屯子里的老人、孩子都会死,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看着她,心里特别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李老栓拍了拍我的肩膀:“磊子,别劝了,这是命。我们会好好准备冥婚,尽量保证小雅的安全。”村民们开始忙起来,有的去做红衣凤冠,有的去准备冥婚用的祭品,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坟堆,心里琢磨着——一定要找到对付猫妖的办法,不能让小雅白白送死。晚上,我躺在李老栓家的西屋,翻来覆去睡不着。方小雅已经被村民们安排在东屋,有人看着她,怕她跑了。我悄悄起来,想去东屋看看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东屋里传来方小雅的哭声,还有李老栓媳妇的安慰声。我心里更难受了,转身往外面走——我想去乱葬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张萨满留下的别的东西,或者能找到猫妖的弱点。雪地里的脚印已经被新雪盖住了,我拿着灯笼,慢慢往乱葬岗走。走到老槐树下,我看见张萨满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已经被雪埋了一半。我走过去,想把他的尸体挖出来,重新埋好,刚挖了两下,就看见他的手里还攥着个东西——是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刻着萨满的符文。我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地图,画着乱葬岗的地形,还有一个标记,写着“猫妖巢穴”。地图下面还有一行字:“猫妖本体藏于巢穴,需用萨满鼓、铜铃、桃木剑三样法器,方可杀死,巢穴有古尸看守,需小心。”我心里一喜——终于找到对付猫妖的办法了!张萨满早就知道猫妖的巢穴,还留下了地图!我赶紧把盒子收好,往回跑——我要告诉方小雅,我们有救了,不用办冥婚了!刚跑回屯子,就看见李老栓家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村民们的说话声。我推开门进去,刚想说话,就看见方小雅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炕沿上,头上盖着红盖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磊子,你回来了。”
第三章 巢穴凶尸
我是被一阵砸门声惊醒的,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雪又下起来了,夹杂着北风,刮得窗户纸“哗啦啦”响。
“磊子!磊子快开门!”是刘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着比昨晚的猫叫还吓人。
我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桃木剑就去开门。门刚拉开一道缝,刘老三就跌了进来,满脸是血,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不……不好了!小雅……小雅不见了!”
“啥?”我脑子“嗡”的一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清楚,小雅咋不见了?”
“今早我去换班,东屋的门开着,炕上没人,就留了这个……”刘老三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帕子,上面绣着朵残败的梅花,是方小雅的东西,帕子角上还沾着几根黑毛,跟那黑猫的毛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我回来时明明看东屋插了门,猫妖是咋把小雅弄走的?难道是屯子里有人放了猫妖进来?
“李老栓呢?屯子里的人呢?”我吼着问,刘老三被我吓得一哆嗦:“都……都在乱葬岗呢,李屯长说小雅肯定是被猫妖抓去了,要去老槐树下等消息。”
我没再理他,抄起墙角的铁锹,又把张萨满留下的黑盒子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外冲。雪地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我踩着积雪往乱葬岗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雅不能有事。
刚跑到乱葬岗口,就看见老槐树下围满了人,李老栓正拿着张黄纸骂骂咧咧,地上还躺着个村民,胸口插着根黑色羽毛,早就没气了。
“磊子来了!”有人喊了一声,村民们赶紧让开一条路。李老栓看见我,眼睛通红:“你昨晚干啥去了?要是你守着小雅,她能被猫妖抓走吗?”
“现在说这有啥用!”我瞪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红帕子,“这是小雅留下的,上面有猫毛,肯定是猫妖把她抓去巢穴了!张萨满的地图上标了巢穴位置,在乱葬岗最里头的山坳里,我们现在就去找!”
“找啥找!”李老栓把黄纸摔在我脸上,“猫妖留了话,说小雅在它手里,让我们中午之前把冥婚的祭品备好,要是敢去找,就先杀了小雅!”
我捡起地上的黄纸,上面还是用黑笔写的字,跟之前的冥婚帖一模一样:“祭品需猪头三只、活鸡十只、红绸百匹,置于老槐树下,不许跟来,否则方氏女立毙。”
“这是陷阱!”我把黄纸撕得粉碎,“猫妖根本没打算让小雅活,它就是想骗我们放弃!张萨满的地图说了,猫妖的本体在巢穴里,只要杀了本体,它就没法害人了!”
“可小雅在它手里啊!”有个老人哭了,“要是我们去了,小雅不就死定了?”
“不去小雅才会死!”我从怀里掏出地图,摊在雪地上,“你们看,这巢穴旁边有个侧洞,我们从侧洞进去,不惊动猫妖,先救小雅,再杀猫妖!”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应声。李老栓蹲在地上抽着烟,半天没说话。就在这时,王大爷突然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我儿子去年就是被猫妖害死的,就算死,我也要报仇!”
有了王大爷带头,又有两个年轻的村民站了出来,一个是杀猪的赵二,手里拎着把杀猪刀;另一个是打猎的孙大,背着把猎枪。
“好!”我点点头,把地图折好揣起来,“李屯长,你们在这准备祭品,中午之前把东西摆好,尽量拖延时间,我们救回小雅就出来!”
李老栓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我带着王大爷、赵二和孙大,踩着积雪往乱葬岗深处走,地图上标的山坳在乱葬岗最里头,平时没人去,听说那里全是孤坟,晚上还能听见哭喊声。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坳口。山坳里全是枯树,树枝上挂着积雪,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响声,跟鬼哭似的。山坳中间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被藤蔓挡着,应该就是猫妖的巢穴。洞口旁边果然有个小侧洞,只有半人高,得弯腰才能进去。
“孙大,你拿着猎枪在洞口守着,要是有东西出来,就开枪打!”我吩咐道,孙大点点头,举起猎枪对准了主洞口。我又转向王大爷和赵二:“我们三个从侧洞进去,进去后别说话,看见小雅先救出来,再找猫妖的本体!”
两人都点了点头,我们仨弯腰钻进侧洞。侧洞里又窄又黑,满是霉味和腥气,脚下全是碎石,硌得脚生疼。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昏黄的火光只能照见眼前几步远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几步,侧洞突然变宽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洞,正是猫妖的巢穴。巢穴里堆满了骨头,有兽骨,也有人骨,墙角还堆着些破衣服,其中一件蓝色的棉袄特别眼熟——是方小雅的!
“小雅!”我低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巢穴深处有个石台,石台上绑着个人,穿着红色的嫁衣,正是方小雅,她低着头,头发散在脸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声点!”我示意王大爷和赵二跟上,慢慢往石台走。刚走几步,就听见“喵”的一声,从石台后面窜出几只黑猫,跟普通的猫差不多大,眼睛是暗红色的,朝着我们龇牙咧嘴。
“赵二,交给你了!”我喊了一声,赵二拎着杀猪刀冲了上去,一刀砍死一只黑猫,黑猫的血溅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音,冒出一股黑烟。剩下的几只黑猫见状,吓得往后退,转身钻进了巢穴深处。
我们赶紧跑到石台前,解开方小雅身上的绳子。她浑身冰凉,嘴唇发紫,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王大爷,你背着小雅,从侧洞出去,交给孙大,让他赶紧带小雅回屯子!”我说道。
王大爷刚背起方小雅,巢穴深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紧接着,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骨头在摩擦。
“不好,有东西过来了!”赵二握紧了杀猪刀,警惕地盯着巢穴深处。
火折子的光晃了晃,我看见一道黑影从深处走了出来——不是猫妖,是具尸体,穿着清朝的官服,跟昨天挖出来的完颜洪的古尸一模一样!可这具古尸比昨天的更吓人,脸上长满了黑毛,眼睛是两个血洞,手里还拿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是完颜洪的古尸!”我心里咯噔一下,张萨满的地图上写着巢穴有古尸看守,原来是它!
古尸看见我们,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举起腰刀就朝我们砍过来。赵二赶紧举刀去挡,“当”的一声,两把刀撞在一起,赵二被震得后退两步,杀猪刀差点掉在地上。
“这玩意儿太硬了!”赵二喊了一声,古尸已经又冲了过来,腰刀朝着他的脑袋砍去。我赶紧举起桃木剑,朝着古尸的胸口刺过去——桃木剑刚碰到古尸的胸口,就传来“滋啦”一声,古尸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胸口被桃木剑刺中的地方,冒出一股黑烟。
“它怕桃木剑!”我大喊一声,赵二趁机冲上去,一刀砍在古尸的胳膊上,可古尸的胳膊跟石头似的,杀猪刀根本砍不动,反而被弹了回来。
古尸发怒了,挥舞着腰刀乱砍,巢穴里的骨头被砍得乱飞。我和赵二只能躲,根本没法进攻。就在这时,我想起张萨满的黑盒子里还有张纸条,说古尸怕朱砂和黑狗血。“赵二,你有带朱砂吗?”我喊着问。
“没有啊!”赵二躲了一下,差点被腰刀砍中,“我就带了杀猪刀!”
我心里一沉,这可咋办?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古尸又冲了过来,我举起桃木剑挡住腰刀,突然看见古尸的脖子上有个黑色的东西——是根黑色的羽毛,跟张萨满和那个村民胸口插的一模一样!
“赵二,砍它脖子上的羽毛!”我大喊一声,赵二会意,绕到古尸身后,举起杀猪刀,朝着羽毛砍过去——“咔嚓”一声,羽毛被砍断,掉在地上,瞬间化成了灰。
古尸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的红光慢慢消失了。我和赵二对视一眼,刚想松口气,古尸突然又动了,这次更凶,朝着我们扑过来,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哭。
“咋回事?”赵二吓得往后退,“羽毛都砍断了,咋还能动?”
我也懵了,张萨满的纸条上说砍断羽毛就能制住古尸,难道是我记错了?古尸一把抓住赵二的胳膊,赵二惨叫一声,胳膊上的肉瞬间被抓掉一块,鲜血直流。
“赵二!”我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朝着古尸的脑袋刺过去——桃木剑正好刺进古尸的眼睛里,古尸惨叫一声,松开赵二,往后退了两步。我趁机拉起赵二:“快跑!从侧洞出去!”
我们俩跌跌撞撞地往侧洞跑,古尸在后面追,嘴里发出嘶吼声。刚跑到侧洞口,就看见孙大举着猎枪站在外面,看见我们跑出来,赶紧开枪——“砰”的一声,子弹打在古尸的胸口,古尸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追。
“快跑!”我们四个往山坳口跑,古尸在后面紧追不舍。孙大又开了几枪,都打在古尸身上,可古尸跟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疼。
跑到山坳口,正好遇见王大爷带着方小雅往屯子跑,方小雅已经醒了,脸色还是很白。“磊子哥,后面是啥?”方小雅看见古尸,吓得尖叫起来。
“别管了,快跑!”我们带着方小雅,拼命往屯子跑。古尸在后面追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站在山坳口,朝着我们嘶吼了几声,转身回去了。
我们松了口气,瘫坐在雪地上,赵二的胳膊还在流血,疼得他龇牙咧嘴。“这古尸咋这么厉害?”孙大口喘着气,“子弹都打不动!”
“张萨满的纸条说它怕朱砂和黑狗血,我们得赶紧回屯子弄点来。”我说道,扶着赵二站起来,往屯子走。
回到屯子,李老栓赶紧让人给赵二包扎伤口,又让人去弄朱砂和黑狗血。方小雅坐在炕沿上,脸色苍白,看见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磊子哥,谢谢你救了我,猫妖……猫妖说要让我跟古尸办冥婚,还说办了冥婚,古尸就能活过来,到时候它就能控制古尸,统治整个靠山屯。”
我心里一沉,原来猫妖是想利用冥婚让古尸复活,到时候有古尸帮忙,我们更打不过它了。“别害怕,我们有朱砂和黑狗血,还有桃木剑,一定能杀死猫妖和古尸。”我安慰道,心里却没底——连子弹都打不动古尸,朱砂和黑狗血真的有用吗?
没过多久,村民们就拿来了朱砂和黑狗血,还有几张符纸,是张萨满以前留下的。我把朱砂和黑狗血混在一起,涂在桃木剑上,又把符纸贴在自己和孙大、王大爷的胸口。赵二伤得太重,没法再去巢穴,只能留在屯子里养伤。
“李屯长,你带着村民们在屯子门口守着,要是古尸或者猫妖来了,就用朱砂和黑狗血泼它们。”我吩咐道,李老栓点点头,让人把朱砂和黑狗血分装在水桶里,准备随时泼。
我带着孙大和王大爷,再次往乱葬岗的巢穴走。这次我们带了足够的朱砂和黑狗血,还有猎枪和火把,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走到山坳口,巢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像是没人似的。
“孙大,你举着火把在前面,王大爷,你拿着朱砂桶,我来对付古尸。”我说道,孙大点了点头,点燃火把,慢慢往巢穴走。
巢穴里还是那么黑,满是腥气。我们走到石台旁,古尸不见了,巢穴深处传来“喵”的一声,是那只大黑猫,蹲在石台上,盯着我们看,嘴角带着笑。
“猫妖!”我举起桃木剑,朝着它冲过去。黑猫突然站起来,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手里拿着根黑色的羽毛。
“你们还敢来?”女人的声音又细又尖,跟猫叫似的,“看来你们是不想让方氏女活了。”
“少废话!”我举起桃木剑,“赶紧把古尸交出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女人笑了起来,笑声刺耳:“古尸?它已经被我炼成尸奴了,很快就能复活,到时候你们全屯人都得死!”
说着,女人一挥手里的羽毛,巢穴深处传来“咚”的一声,古尸走了出来,这次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手里拿着腰刀,朝着我们冲过来。
“孙大,开枪!”我大喊一声,孙大举起猎枪,朝着古尸开枪——“砰”的一声,子弹打在古尸的胸口,古尸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冲过来。王大爷赶紧把朱砂和黑狗血泼过去,古尸被泼了一身,发出“滋啦”的声音,身上冒出黑烟,动作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我举起涂了朱砂和黑狗血的桃木剑,朝着古尸的胸口刺过去——桃木剑深深刺进古尸的胸口,古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慢慢化成了一堆黑灰,只剩下一把腰刀和一根黑色的羽毛。
“不!”女人尖叫一声,朝着我扑过来,手里的羽毛朝着我的脸抓过来。孙大赶紧举着火把挡在我前面,女人怕火,往后退了两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你们毁了我的尸奴,我要让你们陪葬!”
说着,女人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猫,比牛还大,眼睛是暗红色的,嘴角流着口水,朝着我们扑过来。孙大举起猎枪,朝着黑猫的脑袋开枪——“砰”的一声,子弹打在黑猫的脑袋上,黑猫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脑袋上流出黑色的血。
“它受伤了!”我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朝着黑猫的胸口刺过去。黑猫突然一挥爪子,把我拍飞出去,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桃木剑掉在了一边。
“磊子哥!”孙大和王大爷赶紧冲过来,扶起我。黑猫又朝着孙大扑过去,孙大举起火把,黑猫怕火,不敢靠近,只是围着我们转圈,发出嘶吼声。
我摸了摸身上,张萨满的黑盒子还在,里面有个萨满鼓和铜铃,张萨满的纸条上说,萨满鼓和铜铃能驱邪,说不定能对付猫妖。我赶紧打开盒子,拿出萨满鼓和铜铃,按照纸条上的说法,敲起鼓来——鼓声浑厚,铜铃“叮铃”响,黑猫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
“有用!”我大喜,加大了鼓点的力度,铜铃也响得更欢。黑猫的身体开始发抖,身上冒出黑烟,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黑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孙大走过去,踢了踢黑猫,黑猫没动,像是真的死了。我们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浑身是汗。
就在这时,巢穴深处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我们赶紧站起来,举着火把往深处走。巢穴深处有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清朝的官服和书籍,墙角有个棺材,跟昨天挖出来的完颜洪的棺材一模一样。
“这是啥?”王大爷指着棺材旁边的一个盒子,盒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符文。我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张黄色的纸,上面写着:“吾乃完颜洪,被猫妖所困,炼制成尸奴,猫妖本体乃九命猫妖,需用萨满鼓、铜铃、桃木剑三样法器同时攻击,方可杀死,若只杀其一,百年后必复活。”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刚才只杀了猫妖的一个分身,本体还在!就在这时,棺材突然“咚”的一声,盖子被顶开,一具尸体坐了起来,正是完颜洪的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