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蛊瘴江湖第二部九幽秘境12
沈凛用貂裘将沈青牢牢缚在背上，左手搀扶着虚弱的唐雨柔，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的积雪中跋涉。
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放下我吧...”唐雨柔气若游丝，唇角不断溢出鲜血。
万蛊鼎的反噬正在吞噬她的生机，原本莹润的面容此刻枯槁如老妪。
沈凛握紧她的手，内力如暖流般渡去：“还记得在苗疆的誓言吗？
同生共死。”
背上的沈青忽然动了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颈侧。
即便在昏迷中，她依然本能地想要安抚他。
同辉玉在她心口散发着微弱光芒，与沈凛怀中的主玉相互呼应，在暴风雪中撑开一小片安宁的领域。
三日前那场恶战的惨烈仍历历在目。
魔尊分身溃散前的诅咒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们末日的临近。
而最让沈凛心悸的，是沈青使出“日月同辉”时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仿佛月怜借她的身体重生。
“前面有光...”唐雨柔突然指向风雪深处。
透过茫茫雪幕，隐约可见一座巍峨宫殿的轮廓。
整座建筑由冰晶砌成，檐角悬挂着玉铃，在风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最奇特的是，宫殿周围竟盛开着朵朵雪莲，在极寒中绽放出不可思议的生机。
“冰川圣殿...”唐雨柔眼中燃起希望，“传说这里的净世莲能净化一切邪祟。”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殿门时，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
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抓住他们的脚踝向下拖拽。
“是雪尸！”
沈凛清辉剑出鞘，剑光过处，冰臂纷纷断裂。
但更多的雪尸从冰渊中爬出，它们眼眶空洞，口中发出嗬嗬怪响。
唐雨强提最后内力，万蛊鼎中飞出金蚕王蛊。
蛊虫化作金网暂时困住雪尸，她的脸色却更加灰败：“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二）净世之莲圣殿内部比外面更加瑰丽奇绝。
穹顶镶嵌着夜明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西壁雕刻着上古神祇征战天魔的壁画，每一笔都蕴含着道韵。
而在大殿中央，一株巨大的莲花在冰台上静静绽放——花瓣如玉，莲心泛着七彩霞光。
“净世莲...”唐雨柔踉跄上前，却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万蛊鼎的反噬己经侵蚀到她的心脉。
沈凛急忙将沈青放在莲台旁，同辉玉的白光与莲霞交融，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
但当他试图采摘莲花时，莲台周围突然升起透明结界，将他的手指灼出血泡。
“唯有心灵至纯之人，方能触碰净世莲。”
苍老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一个白袍老妪拄着冰杖缓缓走出。
她的容貌与冰宫棺椁中的寒月有七分相似，眼中却盛着看透世事的慈悲。
“前辈...”沈凛躬身行礼，“求您救救她们。”
老妪的目光扫过沈青心口的同辉玉，又落在唐雨柔怀中的万蛊鼎上：“太阴之体，蛊神血脉...难怪魔尊对你们势在必得。”
她冰杖轻点，净世莲忽然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莲瓣上的露珠自动飞起，分别没入沈青和唐雨柔眉心。
沈青周身的魔气如冰雪消融，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血色。
而唐雨柔的伤势虽然好转，修为却己十不存一。
“净世莲能救她们的命，却救不了她们的缘。”
老妪叹息，“姑娘，你可知动用禁术的代价？”
唐雨柔虚弱一笑：“只要能救他们，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沈凛心中剧震，这才明白唐雨柔为何伤势如此之重——她竟是以本命蛊为祭，强行催动了万蛊鼎的终极威能！
（三）往生镜海老妪将三人引至圣殿深处。
这里没有墙壁，只有无数面水镜悬浮在虚空之中。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片段，有些是过往，有些是未来。
“往生镜海...”老妪轻抚其中一面水镜，“这里记录着所有与混沌之种有关的因果。”
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令人震惊的景象：千年前，初代幽冥殿主在寒渊之眼发现混沌之种。
为阻止它祸乱世间，他耗尽毕生功力将其封印，却因此被魔气侵蚀，最终堕入魔道。
“所以魔尊本就是幽冥殿主？”
沈凛难以置信。
老妪摇头：“是，也不是。
当年的封印出了差错，殿主的善念与恶念一分为二。
善念化作守印人世代守护封印，恶念则成了如今的魔尊。”
她指向另一面水镜。
镜中显示月怜的真实身份——她竟是善念化身转世！
而沈凛，则是千年来唯一能承受混沌之种的特殊体质。
“魔尊想要你的身体，不仅是为了混沌之种，更是要完成善恶合一，成为真正的混沌之主。”
沈凛想起那个与月怜相似的虚无身影：“那现在召唤我的又是谁？”
所有水镜突然同时震荡，映照出同一个画面：寒渊之眼中，混沌之种正在苏醒。
而守护它的，赫然是月怜的魂魄！
“她没死...”沈青不知何时醒来，怔怔地看着镜中的月怜，“师姐一首在等我们...”就在这时，整座镜海剧烈摇晃。
无数水镜破碎，镜中的月怜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来吧，我亲爱的容器...”（西）冰封炽心圣殿外传来震天巨响。
冰壁碎裂，魔气如潮水般涌入。
在翻涌的黑雾中，魔尊的本体终于现身——他依然保持着沈凛的容貌，眼中却燃烧着吞噬一切的欲望。
“把混沌之种交出来！”
魔尊抬手间，整座圣殿开始结冰。
就连净世莲的光芒都被压制，莲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老妪将冰杖插在地面，太阴之力化作光罩护住众人：“带她们走！
去寒渊之眼完成使命！”
沈凛咬牙背起沈青，搀起唐雨柔冲向侧门。
身后传来老妪与魔尊激战的轰鸣，整座圣殿都在崩塌。
侧门外是万丈冰崖，唯有一条冰锁通往对岸的雪山。
魔气化作黑色冰锥如雨落下，沈凛挥剑格挡，清辉剑上的阴阳二气运转到极致。
“小心！”
唐雨柔突然推开他，一支冰锥贯穿她的肩膀。
鲜血洒在冰锁上，竟开出朵朵红莲。
“雨柔！”
沈凛目眦欲裂。
少女却笑了：“这次...换我保护你们...”她将万蛊鼎塞进他手中，“带着它...混沌之种需要三种血脉才能控制...”说罢，她纵身跃向魔尊，周身爆发出最后的蛊神之光：“以我之血，祭天地正气！”
轰然巨响中，蛊神血脉化作牢笼暂时困住魔尊。
唐雨柔的身影在光芒中消散，只留下一枚蛊晶落在沈凛掌心。
“不——！”
沈凛跪倒在地，泪水瞬间结成冰晶。
背上的沈青轻轻抱住他：“我们不能让她的牺牲白费...”对岸的雪山上，月怜的虚影再次浮现。
这一次，她的眼中流下血泪：“快来吧...我快撑不住了...”沈凛擦干眼泪，将蛊晶与同辉玉一起按在心口。
清辉剑发出悲鸣，剑身上的阴阳二气开始融合。
这一次，他不再为复仇而战。
只为那些用生命照亮他道路的人。
为这个值得守护的人间。
风雪更急了，仿佛在为英雄送行。
而在寒渊之眼，最终的真相与最终的战斗，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