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浑身都疼。像被卡车碾过一样。耳边嗡嗡响,还有女人的哭声。吵得我头疼。“夫人,
您醒醒啊……”谁是你夫人。我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模糊看见一个穿佣人服的小姑娘在抹眼泪。天花板很高,吊着水晶灯。房间大得离谱。
欧式装修,家具看着就很贵。这不是我该在的地方。我应该在……坠机。剧烈的颠簸。
乘客的尖叫。火光。我猛地坐起来,心脏咚咚狂跳。“夫人!您终于醒了!
”小丫头惊喜地叫起来,扑过来想扶我。我躲开她的手,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丝绸睡裙,
皮肤很白,手腕细得吓人,但上面有几道可疑的青紫。这不是我的身体。“镜子。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小丫头愣了一下,赶紧跑去拿来一个手持镜。镜子里是张陌生的脸。
二十五六岁,很漂亮,是种娇弱的、楚楚可怜的美。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久。
额角贴着一块纱布。这是我?混乱的记忆碎片涌进来。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记忆。江软软。
二十六岁。豪门纪家的儿媳妇。名义上的。实际地位连佣人都不如。丈夫纪深厌恶她,
公公婆婆看不起她,小姑子天天找茬。整个圈子里的笑柄。
昨天因为和小姑子纪琳琳发生口角,被推下楼梯,撞到了头。然后我就来了。真行。
坠机没死,穿成了豪门弃妇。“夫人,您怎么了?别吓我啊……”小丫头看着我的脸色,
又要哭。“我没事。”我把镜子还给她,“你叫什么?”小丫头眼睛瞪圆了:“夫人,
我是小陶啊!您不记得我了?”“撞到头,有点迷糊。”我揉着太阳穴,“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陶眼圈又红了:“先生昨晚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说您……说您故意惹事,
把小姐推倒了还想诬赖小姐推您……让您醒了就滚去祠堂跪着。”我差点气笑。推我下楼,
还倒打一耙。记忆里,纪琳琳就是这么个货色。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以欺负这个嫂子为乐。
原主性子软糯,逆来顺受,只会哭。纪深呢?从来不信她。只信他那个宝贝妹妹。
“纪深在哪?”小陶缩了缩脖子:“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走之前说……说您要是没死透,
就乖乖去跪着反省。”“哦。”我点点头,“有吃的吗?我饿了。”小陶愣住了,
张着嘴看我。“怎么了?”“没、没什么……我这就去拿!”她像是见鬼了一样,
慌慌张张跑出去。我掀开被子下床。脚一软,差点栽倒。这身体太虚了。扶着墙走到窗边。
外面是巨大的花园,远处能看到高尔夫球场和游泳池。真够奢华的。可惜,
原主在这就是个囚犯。连佣人都能给她脸色看。纪深……记忆里那个男人又高又帅,
但也又冷又狠。结婚三年,没碰过原主一次,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回来,
就是羞辱和训斥。原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忍下所有委屈,就盼着他能看一眼。傻不傻。
现在我成了她。我可没兴趣替她受这个罪。小陶端着餐盘进来,清粥小菜。“夫人,
您快吃点,然后……然后我们去祠堂吧?”她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要是知道您没去,
会更生气的。”我慢条斯理地喝粥。胃里暖和了点,身上也有了力气。“急什么。
”我放下碗,“纪琳琳呢?”“小姐……小姐和朋友出去逛街了。”推了人,
没事人一样去逛街。真好。我站起来:“走吧。”小陶脸色一喜:“去祠堂?
”“去找纪琳琳。”小陶腿一软,差点跪下:“夫人!不行啊!先生知道您去找小姐麻烦,
会杀了您的!”“谁说我去找麻烦?”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额角的纱布有点碍眼,
“我去给她道歉。”小陶傻了。纪家祠堂在主宅后面,单独一栋小楼。阴森森的。我没进去。
绕过祠堂,往车库走。小陶亦步亦趋地跟着,快急哭了:“夫人,您到底要干嘛呀?
”“说了,逛街。”车库里停着一排豪车。我挑了辆最低调的黑色宝马。
司机老张跑过来:“夫人,您要用车?”“嗯。去市中心万隆商场。”老张站着没动,
面露难色:“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单独出门。”我看着他:“我偏要出呢?
”老张腰板挺直了些:“夫人,您别让我难做。我也是听吩咐办事。”一个司机,也敢拦我。
原主混得真够惨的。我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往回走。小陶松了口气。我没回卧室,
直接去了厨房。管家赵伯正在指挥佣人准备午餐。看见我,眉头皱起来:“夫人,
您怎么来这了?祠堂去了吗?”我没理他,目光在厨房里扫了一圈。走到砧板前,
拿起那把最重的砍骨刀。掂了掂,手感不错。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赵伯后退一步:“夫人!
您拿刀干什么!快放下!”我提着刀,没看他们,径直往外走。佣人们吓得纷纷躲开。
回到车库,老张还站在那。看见我手里的刀,脸都白了。“开门。”我说。老张哆嗦着,
没动。我举起刀,对着宝马的车窗比划了一下。“不开门,我就砸车。砸了这辆,砸下一辆。
你说,纪深回来,会怪谁?”老张额头冒汗,眼神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刀。最终,
他妥协了,颤抖着按了遥控钥匙。车门锁开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把刀放在身边。
“万隆商场。别让我说第三遍。”老张几乎是滚进驾驶座的,车子飞快地驶出纪家。
小陶站在车库门口,脸煞白,像丢了魂。商场里人不少。我让老张在车里等,
自己提着包进去。刀当然没带,吓唬人用的,真拎着刀逛街像什么话。按照记忆,
纪琳琳常去的就那几家奢侈品店。果然,在一家珠宝店里看到了她。纪琳琳挽着个小姐妹,
正对着柜台指指点点,服务员赔着笑脸伺候。我走过去,喊了一声:“纪琳琳。
”纪琳琳回头看见我,漂亮的脸上立刻露出嫌恶:“你怎么来了?谁让你出来的?
不是让你跪祠堂吗?”她旁边的小姐妹也嗤笑:“哟,纪少夫人,头没事吧?
听说你昨天摔得不轻,不会是来碰瓷的吧?”店里其他顾客和服务员都看过来,眼神各异。
显然都认识我这位“名人”。我没理那些目光,看着纪琳琳:“我来找你聊聊昨天的事。
”纪琳琳抬高下巴:“有什么好聊的?你自己脚滑摔下去,难道还想赖我?我哥说了,
让你老实点,别没事找事!”“这里人多。”我说,“我们换个地方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纪琳琳不耐烦地挥手,“赶紧滚,别在这丢我们纪家的脸!
”她的小姐妹帮腔:“就是,快走吧,看见你就晦气。”我点点头,突然伸手,
一把抓住纪琳琳的胳膊。“你干什么!”纪琳尖叫起来,想甩开我。我抓得很紧。
这身体是弱,但我用了巧劲。另一只手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喷雾瓶,对着她的脸喷了一下。
不是什么厉害东西。就是一点高浓度的风油精混合辣椒水。刚才在药店买的。“啊!
我的眼睛!”纪琳琳顿时惨叫起来,捂住眼睛涕泪横流。她的小姐妹吓呆了。
店员和顾客们也愣住了。我松开手,一脸惊慌失措:“琳琳!你怎么了?
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快!快扶她到休息室坐下!”我一边喊着,
一边“吃力”地搀扶着惨叫乱蹦的纪琳琳,往店里的VIP休息室走。
她的姐妹和店员下意识地跟过来。进了休息室,我把纪琳琳按在沙发上。
她还在捂着眼睛尖叫。“水!快拿点清水来!”我指挥着那个吓傻的小姐妹。
她愣愣地跑去接了杯水。我接过水,并没有给纪琳琳冲洗眼睛,
而是继续用焦急的语气说:“琳琳你别怕,嫂子在呢!是不是又心慌气短了?药带了吗?
”纪琳琳根本说不出话,只会嗷嗷叫。我趁机在她身上快速摸了一遍,从她包里拿出手机,
用她的指纹解锁。飞快地找到微信里和纪深的聊天记录。最新几条语音。我点开最后一条,
纪深冰冷的声音外放出来:“……她那种女人,死了干净。这次只是摔下楼,下次再敢惹你,
我不会客气。乖,别为这种人生气,哥晚上陪你吃饭。”休息室里很安静,
这段语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店员们的脸色瞬间变了,互相交换着眼神。
那个小姐妹也张大了嘴。我又点开上面纪琳琳发的一条语音,是她娇滴滴的告状声:“哥!
江软软那个贱人居然敢骂我!还推我!我气不过就轻轻碰了她一下,她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
居然还想赖我!你快回来教训她!”我关掉手机,放回纪琳琳包里。整个过程很快。
然后我才拿起那杯水,对着纪琳琳的脸泼了过去,帮她冲掉一些刺激性液体。
纪琳琳的惨叫渐渐变成呜咽和咳嗽,眼睛又红又肿,勉强能睁开一点。她指着我,
声音嘶哑:“你……你……”我立刻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足够让外面的人听到:“琳琳!
你终于好点了!吓死嫂子了!以后可不能不按时吃药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我可怎么跟你哥交代啊!”纪琳琳气得浑身发抖,想推开我,但浑身无力。我紧紧抱着她,
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聊天记录我备份了。你推我,你哥让我死。你说,
我要是发给媒体,或者报警,会怎么样?”纪琳琳猛地一僵。我松开她,站起身,
脸上还挂着担忧的泪刚才趁机抹了点口水:“你们好好照顾小姐,
我……我去给她买点药。”在店员和那位小姐妹复杂的目光中,我快步走出休息室,
离开珠宝店。走出商场,回到车上。老张看我一个人回来,脸色不对:“夫人,小姐呢?
”“她有点不舒服,在休息。回去吧。”老张不敢多问,发动了车子。回到纪家,
气氛更不对了。佣人们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带着恐惧和探究。我刚走进客厅,
管家赵伯就板着脸过来:“夫人,先生让您去书房等他。”看来纪琳琳已经告状了。
我嗯了一声,没去书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锁上门,洗澡,换衣服。
原主的衣柜里全是些柔柔弱弱的连衣裙,白莲花标配。我找了半天,
才找出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换上。把头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块纱布。
看着镜子里的人,精神了不少,眼神也变了。不再是怯懦,而是冷。挺好。傍晚,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很快,沉重的脚步声直奔我的房门。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纪深站在门口。他很高,穿着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脸确实帅,棱角分明,但此刻布满寒霜,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江软软。”他声音冷得掉渣,“你找死?”我坐在沙发上,
没动:“找活路。”他大步走进来,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你对琳琳做了什么?还敢威胁她?谁给你的胆子!
”我疼得皱眉,但没叫,抬头看着他:“她推我下楼,差点摔死我。你不管。我自卫一下,
你就急了?”“自卫?”纪深冷笑,眼底全是厌恶,“你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喷辣椒水?
还伪造录音?江软软,你真是越来越恶毒了!”“录音是不是伪造的,你心里清楚。
”我试图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放开。”“放了你?”他俯下身,气息喷在我脸上,
带着寒意,“让你继续兴风作浪?看来以前是我太仁慈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拖着我就往外走。“去哪?”我挣扎,但这身体力气太小,
根本拗不过他。“祠堂!”他毫不留情地拖着我下楼梯,“既然你不肯自己跪,我帮你跪!
跪到你知道错为止!”楼下佣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我被踉踉跄跄地拖到祠堂门口。
他一把将我甩进去。我摔在冷硬的地板上,膝盖磕得生疼。祠堂里阴冷昏暗,
密密麻麻的牌位看着瘆人。纪深站在门口,像一尊煞神:“好好在这反省!
什么时候认识到错了,什么时候出来!”“我没错。”我爬起来,看着他,“错的是你们。
”纪深眼神更冷了:“冥顽不灵!那你就跪到死!”他说完,砰地关上门,从外面锁上了。
祠堂里彻底暗下来,只有几盏长明灯闪着微弱的光。又冷又饿。原主的身体本来就虚,
这么一折腾,有点撑不住。我靠在冰冷的供桌腿上,喘了口气。不能这么下去。纪深这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