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了三十万网贷,催收电话打到父母单位。
父亲当着亲戚的面,扇了我一耳光。
“你这个废物,当初就不该生你!”
绝望之际,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我面前。
司机递给我一张支票和一张结婚申请。
“我们总裁想和你结婚,报酬是解决你所有债务。”
我看着支票上七位数的金额,又看了看结婚申请。
照片上,赫然是那晚在酒吧,被我泼了一身酒的男人。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从左边脸颊瞬间蔓延到整个头皮,耳朵里嗡嗡作响。
客厅里那盏刺眼的水晶吊灯,在我眼前碎裂成无数晃动的光斑。
我爸,林建国,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这个废物!脸都让你丢尽了!三十万!你告诉我是三十万!”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的眼睛里。
“我跟你妈辛辛苦苦一辈子,单位里谁不夸我教子有方?现在好了,催债的电话直接打到我领导那里!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捂着脸,麻木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坐满了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也是来审判我的。
大姑翘着兰花指,呷了一口茶,阴阳怪气地说:“哎哟,我说建国啊,你也别太生气了。晚晚这孩子,从小就看着闷,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借网贷。”
三婶立刻接上话:“可不是嘛!三十万啊,我们家买房的首付都够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他们的声音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
每一句“关心”,都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
我妈,王秀梅,坐在一旁抹着眼泪,哭嚎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讨债鬼!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生你!让你弟弟以后怎么办?他的婚房,他的彩礼,全让你这个扫把星给败光了!”
弟弟林浩,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此刻正缩在沙发角落里,低头玩着手机,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他只是在父母的咒骂告一段落时,才抬起头,不耐烦地瞥我一眼。
“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啊?因为你,我女朋友都快跟我吹了!”
是啊。
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轻信“朋友”的投资建议,亏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三十万的网贷。
我不敢告诉家里,想着自己一个平面设计师,拼命接点私活,总能慢慢还上。
可利滚利,窟窿越来越大。
催收的电话从一天几个,变成了一天几十个。
他们P了我的裸照,群发给我通讯录里所有的人。
他们打电话到我父母的单位,骂他们“生女不教,养虎为患”。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家庭批斗会。
我像一个罪犯,被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所有人的唾弃和审判。
父亲的怒吼还在继续:“我告诉你林晚,这个家没你这种人!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不,你永远也别回来了!”
他抓起我的行李箱,那是我大学毕业时买的,上面还贴着我喜欢的卡通贴纸。
他粗暴地把箱子扔到门外,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滚!”
一个字,像最后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幻想。
我没有哭,也没有求饶。
眼泪,好像在那一巴掌落下的瞬间,就流干了。
我只是平静地,一个一个,捡起我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一件旧T恤,一本看了一半的设计书,一个廉价的毛绒玩偶。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拖着行李箱,转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走出单元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我妈尖利的喊声:“真是个白眼狼!养了二十五年,养出个仇人!”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是啊,我就是个白眼狼。
一个勤勤恳恳,从大学开始就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工作后每个月工资准时上交一半,过年过节还要给他们、给弟弟包大额红包的白眼狼。
冬夜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那火辣辣的脸颊,此刻已经冻得麻木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催收的电话。
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
身无分文,众叛亲离。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从那座桥上跳下去,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颤,随即又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
我怕死。
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死。
就在我绝望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流线型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我面前。
那车标,我好像在杂志上见过。
劳斯莱斯。
一个与我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车窗缓缓降下,后座不是我想象中的大人物,只有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
他不像司机,更像一个精英秘书。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
“林晚小姐?”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
车门打开,他走了下来,站定在我面前,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飘来。
他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
一张支票,和一张……结婚申请书?
“我们总裁想和你结婚。”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作为报酬,他会为你解决所有债务。”
我大脑宕机了。
结婚?
总裁?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支票上。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三百万。
那串零,像一个个黑色的旋涡,要把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三十万的债务,在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零头。
我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吗?
我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将那张结婚申请书递到我眼前。
“你可以先看一下。”
我的视线,落在了申请书的证件照上。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和矜贵。
这张脸……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一个月前,我在一家清吧做兼职。
那天晚上,我不小心将一杯红酒,尽数泼在了一位客人的白衬衫上。
就是这个男人。
我记得他当时那冰冷得几乎能将人冻结的眼神。
我吓坏了,不停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擦拭。
他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推开我的手,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
“为什么……是我?”我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总裁的选择,我无权过问。”被我后来才知道叫做赵秘书的男人,语气依旧平淡,“林小姐,你只需要知道,陆总需要一位妻子,而你需要钱。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婚姻期限三年。”
交易。
多么冰冷又现实的词。
我低头看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看着脚边那破旧的行李箱,再看看眼前这张可以瞬间将我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支票。
屈辱吗?
当然。
这无异于一张卖身契。
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要么,接受这份屈辱的“救赎”,活下去。
要么,继续被催收逼到走投无路,然后从某座高楼一跃而下,成为社会新闻里一个不起眼的数字。
我想起了父亲那淬了毒的眼神,想起了母亲那尖刻的哭嚎,想起了弟弟那冷漠的嘴脸。
那个所谓的“家”,已经没有我的一寸容身之地。
一阵剧烈的颤抖,从我的指尖,传遍全身。
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支票和那份沉重的结婚申请。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哪怕这根浮木,通往的是另一个深渊。
“我……我同意。”
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亮着灯的窗口,那是我的“家”。
从今天起,不是了。
我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那辆散发着皮革和金钱气息的劳斯莱斯。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的人生,也在这一刻,拐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