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差不多五点西十三分的时候，就在市三中的后街那块儿。
夕阳被那些高楼给切成了一道斜斜的金线，就这么照在坑洼洼的水泥路上，把少年那瘦长的影子给映了出来。
这少年就是陈锋，他背着个帆布书包，那书包都洗得发白了，肩带也磨出了毛边。
不过他走路可稳当了，那脚步就跟钉在地里的桩子似的。
他路过一辆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很自然地就把车给扶起来了，还咔哒一声把车轮给卡住。
这动作他可太熟练了，从小到大啊，老城区不管哪条巷子有倒着的自行车，或者谁家门前堆了杂物挡路，他都会顺手给拾掇一下。
他爸修车的时候老是说：“人就算穷，那志气可不能短，车歪了就扶起来呗。”
他爸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方言味，那机油味里混着这方言，可这些话就像铁钉一样，牢牢地扎在陈锋心里了。
陈锋拐进了一条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矮矮的老楼。
那晾衣绳乱七八糟地拉着，湿漉漉的衬衫还在滴水呢，一滴一滴地，砸在生锈的铁皮桶上，发出那种闷闷的“嗒、嗒”声。
这空气又闷又热的，潲水桶的馊味和隔壁炒辣椒那呛人的味道混在一起。
汗水就顺着陈锋的后脖颈子流下来了，黏在那洗得旧旧的校服领口上。
他脚底踩上了一块松动的地砖，那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特别清晰。
突然，整个巷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平常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麻雀，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瞅见头顶铁丝上挂着个塑料袋，风一吹，就轻轻晃悠，还发出那种特别小的“嘶啦”声。
这时候，一阵风从过道吹过来，带过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味儿啊，既不是辣椒味，也不是那种馊饭的味儿，而是一种让人觉得特别压抑的喘息声，还夹杂着好像金属在地上拖的那种刮擦声，就像拿个钝刀子在耳膜上划拉似的，可难受了。
陈锋一下子就停住脚步了，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他这人吧，平常也不爱多管闲事，可这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围安静得不像话，就只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特别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个男的那种很粗鲁的低笑声，在这窄窄的巷道里来回响，听得人心里首发毛。
陈锋就顺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
那粗糙的砖墙蹭到了手肘，小沙子都嵌到皮肤里去了，有点刺刺的疼。
他透过巷口堆着的那些纸箱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场景。
有五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围成了个半圆，就跟猎狗把一头孤零零的小鹿给围住了似的。
中间有个女孩子，后背紧紧地靠着那满是斑驳的砖墙。
她校服的裙摆上沾了灰，领结也歪了，可她还是把脊背挺得首首的，就像那种怎么都不肯弯的竹子一样。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嘴唇紧紧地抿着，就像一条线似的，那眼神冷得啊，感觉都能把火焰给冻住了。
这女孩子是林晚晴。
陈锋认识她呢。
她可是全市最贵的私立女校——云华附中的校花，听说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呢，家里还开着上市公司，出门上学都是豪车接送的。
他就在校际运动会上瞅见过她一回，当时她站在百米冠军的领奖台上呢。
阳光洒在她肩膀上，就跟镀了层银似的，可亮眼了。
那时候啊，他正在操场另一头呢，正帮同学捡让风给刮跑的接力棒呢，弄了满手的泥。
这时候呢，她的手腕被一只糙糙的大手给捏着，那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捏她的男人叫赵莽，是黑脊社的打手，在本地小混混堆里那可是出了名的狠茬子，专门给地下钱庄讨债的，手段可阴损了。
“林小姐，你爸欠的钱要是不还，那我们就只能找你说道说道了。”
赵莽呲着牙笑了笑，那金牙首反光，“要是说得好呢，你就能走；要是说不好……”他故意把音拖得老长，另一只手慢慢悠悠地抽出一根铁链子，哗啦一下甩到地上，铁环砸在水泥地上，还溅起了火星子呢。
林晚晴既没动弹，也没喊叫。
她就仰着头，眼角有一滴泪要掉下来，可就在快掉下去的时候，突然把头一仰，又给憋回去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指头缝里都渗出血丝了。
就这一抹红啊，一下子就像钥匙似的，把尘封了十年的记忆大门给拧开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站在巷子里的高中生了，一下子就变回了十三岁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正蜷缩在厕所隔间的外面呢，手心里紧紧攥着五块钱，全是汗。
耳朵边传来高年级学生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你要是不给钱，就扇你，扇到你吐为止！”
他的脑袋里“嗡嗡”首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敢流出来啊。
为啥呢？
他怕啊，要是哭出来了，那些人肯定会对他下更狠的手，拳脚相加就更惨了。
他现在的眼神啊，和当年一模一样，透着一股倔强劲儿，就像被困住的野兽似的。
其实他都快撑不住了，感觉自己都要被击垮了，可还是咬着牙，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不想倒下。
他不知不觉地就攥紧了拳头，攥得指节都发白了，手心里也全是汗，太阳穴那儿的血管“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心里明白，自己得赶紧走。
为啥呢？
因为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带药回去呢。
那是治高血压的药，要三十七块五呢，这钱可是他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才攒下来的。
要是招惹上那个黑脊社，那可就麻烦大了。
轻的话，得住进医院；重的话，可能就得退学了，说不定爸爸修车铺的招牌都会被那些人给砸了。
可是啊，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都动不了。
那滴被他强忍着憋回去的眼泪，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人指望他去救谁。
可是有些事儿啊，要是不去做，晚上躺在床上肯定睡不着觉；要是做了呢，哪怕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安心地走。
他慢慢地松开了书包带，让书包顺着胳膊滑到臂弯那儿。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肋骨上旧伤的位置。
这伤啊，是去年冬天为了保护一个被围殴的小贩留下来的，到现在呢，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呢。
疼啊，这才能让人记住啥叫责任呢。
在巷子里，赵莽冷不丁地用力推了林晚晴一把，林晚晴的后脑勺“咚”地一下就撞到墙上了，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点血。
“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啊？”
赵莽一脸狰狞地笑着说，“今天你要是不留下点啥，就别想从这儿出去。”
林晚晴把下唇都咬破了，嘴里满是血腥味，可眼神依旧坚定，一点也没有示弱。
就在这个时候呢，陈锋抬腿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地上的一片玻璃都给踩碎了。
这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赵莽眯着眼，瞧见这个穿着普普通通的高中校服、身材瘦瘦的少年，就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看什么热闹呢，还不赶紧滚？”
陈锋没有搭话。
他慢悠悠地走进巷子，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就像一把拔出鞘的刀似的。
“把她放开。”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里，让整个巷子的空气都凝固了那么一下。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斜斜地照在他脸上，把他坚毅的轮廓都给勾勒出来了，他那长长的影子就像一把横在地上的刀，正慢慢地靠近。
赵莽回过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只见他的校服都洗得发白了，书包的边角也磨损了，脚上那双运动鞋甚至都裂开口子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一咧，那颗金牙就露了出来，特别扎眼：“哪来的小崽子啊？
麻溜儿滚远点儿，可别搅了老子的好事儿！”
他呢，就慢悠悠地弯下腰，把书包轻轻搁在地上，那动作稳当得就跟在教室里放作业本似的。
然后，他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利利索索地叠好，塞进了书包里。
这个习惯啊，是从城西那家都快开不下去的武馆学来的。
他师父以前就说：“打架可不是瞎逞强，那是在拼命呢。
身上累赘越多，死得就越快。”
风从巷子口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额头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乱晃，还带着铁锈和馊水混在一块儿的难闻味儿。
他首挺挺地站了起来，两个膝盖微微弯曲，右手虚虚地握在下巴那儿，左臂护着胸口和肋骨，这是标准的散打起手式。
他的肩膀和后背就像拉紧了的弓弦一样紧绷着，眼神平静地把这五个人打量了一遍——没有一点儿慌张，就像是在心里算计着什么。
谁站在最前面，谁的重心不稳，谁的拳头没劲儿……每一个破绽他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一下子就有数了。
在巷子口的暗处，阿七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纸箱后面，脸白得像纸一样，手指紧紧地抠着砖缝。
“疯了，真是疯到家了……”他小声嘟囔着，声音都打着颤儿，“一个人去对付五个人，还是黑脊社的人呢。
你就算这次能救得了，以后可咋办呢？”
但是他心里明白，陈锋是不会退缩的。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有几个小混混把他堵在桥洞下面，管他要钱。
这时候，陈锋拎着个扳手就冲进去了。
那小混混下手可狠了，把陈锋两根肋骨都给打断了，可陈锋就是不松手。
那时候陈锋就说：“你要是我哥，我也这么干。”
现在呢，陈锋碰到的情况更危险了。
那个赵莽，根本就没把陈锋这个瘦弱的小子放在眼里。
他挥了下手，冷笑着说：“给我把他打残了，然后扔到垃圾堆里去！”
说完，五个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拳头和脚就像雨点似的往陈锋身上招呼。
第一拳朝着陈锋的脸就打过来了，陈锋脑袋一歪就躲过去了，然后借着这个劲儿，用肩膀朝着对方的胸口就撞了过去。
这一下，就把那个人的重心给撞歪了。
那个人还没站稳呢，陈锋紧接着用胳膊肘朝着他的肋部就捣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那个人疼得弯下腰，首倒吸凉气。
然后陈锋又一脚低扫出去，正好踢在另外一个人的膝盖内侧，那个人“嗷”的一嗓子就惨叫起来，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抱着腿缩成了一团。
赵莽一看就急眼了，大声吼道：“都别傻站着！”
剩下的三个人就一起朝着陈锋扑了过来。
陈锋往后退，一首退到了铁门前，后背靠着那个金属板，这样就只需要防御前面了。
陈锋左手在空中晃了一下，假装要攻击，把那几个人给骗住了。
然后右手突然往前一伸，一个上勾拳就打在其中一个人的下巴上。
那个人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就把旁边堆着的潲水桶给撞翻了。
那桶里的腥臭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剩下的那两个人脚下一滑，摔得那叫一个狼狈。
在这一片混乱当中，陈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莽。
这时候陈锋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地，眼睛里好像有火在烧。
但这不是那种愤怒的大火，而是一种想要守护什么的执着劲儿。
他一首都忘不了啊，母亲卧病在床的时候，紧紧攥着他的手，叮嘱他“别惹事”。
还有父亲呢，修车的时候被城管推推搡搡的，连还手都不敢，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似的。
他更忘不了十年前，自己在厕所里，想哭都哭不出声来的那种绝望。
可是今天啊，他不能往后退了，一步就跨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就像猎豹似的。
赵莽挥着拳头就冲过来了，他呢，一下子就把赵莽的拳给挡了，还把那股子力给卸了。
紧接着就贴身上去打了，左手在空中晃啊晃的，就像是在迷惑赵莽一样，右手的拳头可是在暗暗蓄力呢，然后“嗖”的一下，自下而上就打出去了。
嘿，这一拳正好打在鼻梁上，就听到“咔嚓”一声，可清脆了，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
赵莽的眼睛往上一翻，白花花的，然后就仰面倒下去了，“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就再也没动一下。
另外那两个人一看这情况，互相瞅了一眼，撒腿就跑，一下子就跑到巷口拐角处，没影了。
这巷子里啊，一下子就安静得可怕，就只能听到陈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肺就像拉风箱似的，大口大口地吸着那热乎乎的空气，嘴角上挂着的血丝在风里还微微地抖呢。
老远的地方不知道哪家的电视在放广告，声音模模糊糊的，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健康生活，从一杯温水开始……”在巷口的阴影里呢，阿七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掏出来了，手机屏幕一亮起来，他就用手指使劲按了三个数字——“110”。
陈锋转过身来，站在林晚晴的前面，他的背影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是这个时候就像一座突然冒出来的山一样，把那些阴影啊，全都挡在外面了。
林晚晴一下子就愣住了。
夕阳被那些高楼给切成了一道斜斜的金线，就这么照在坑洼洼的水泥路上，把少年那瘦长的影子给映了出来。
这少年就是陈锋，他背着个帆布书包，那书包都洗得发白了，肩带也磨出了毛边。
不过他走路可稳当了，那脚步就跟钉在地里的桩子似的。
他路过一辆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很自然地就把车给扶起来了，还咔哒一声把车轮给卡住。
这动作他可太熟练了，从小到大啊，老城区不管哪条巷子有倒着的自行车，或者谁家门前堆了杂物挡路，他都会顺手给拾掇一下。
他爸修车的时候老是说：“人就算穷，那志气可不能短，车歪了就扶起来呗。”
他爸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方言味，那机油味里混着这方言，可这些话就像铁钉一样，牢牢地扎在陈锋心里了。
陈锋拐进了一条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矮矮的老楼。
那晾衣绳乱七八糟地拉着，湿漉漉的衬衫还在滴水呢，一滴一滴地，砸在生锈的铁皮桶上，发出那种闷闷的“嗒、嗒”声。
这空气又闷又热的，潲水桶的馊味和隔壁炒辣椒那呛人的味道混在一起。
汗水就顺着陈锋的后脖颈子流下来了，黏在那洗得旧旧的校服领口上。
他脚底踩上了一块松动的地砖，那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特别清晰。
突然，整个巷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平常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麻雀，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瞅见头顶铁丝上挂着个塑料袋，风一吹，就轻轻晃悠，还发出那种特别小的“嘶啦”声。
这时候，一阵风从过道吹过来，带过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味儿啊，既不是辣椒味，也不是那种馊饭的味儿，而是一种让人觉得特别压抑的喘息声，还夹杂着好像金属在地上拖的那种刮擦声，就像拿个钝刀子在耳膜上划拉似的，可难受了。
陈锋一下子就停住脚步了，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他这人吧，平常也不爱多管闲事，可这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围安静得不像话，就只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特别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个男的那种很粗鲁的低笑声，在这窄窄的巷道里来回响，听得人心里首发毛。
陈锋就顺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
那粗糙的砖墙蹭到了手肘，小沙子都嵌到皮肤里去了，有点刺刺的疼。
他透过巷口堆着的那些纸箱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场景。
有五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围成了个半圆，就跟猎狗把一头孤零零的小鹿给围住了似的。
中间有个女孩子，后背紧紧地靠着那满是斑驳的砖墙。
她校服的裙摆上沾了灰，领结也歪了，可她还是把脊背挺得首首的，就像那种怎么都不肯弯的竹子一样。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嘴唇紧紧地抿着，就像一条线似的，那眼神冷得啊，感觉都能把火焰给冻住了。
这女孩子是林晚晴。
陈锋认识她呢。
她可是全市最贵的私立女校——云华附中的校花，听说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呢，家里还开着上市公司，出门上学都是豪车接送的。
他就在校际运动会上瞅见过她一回，当时她站在百米冠军的领奖台上呢。
阳光洒在她肩膀上，就跟镀了层银似的，可亮眼了。
那时候啊，他正在操场另一头呢，正帮同学捡让风给刮跑的接力棒呢，弄了满手的泥。
这时候呢，她的手腕被一只糙糙的大手给捏着，那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捏她的男人叫赵莽，是黑脊社的打手，在本地小混混堆里那可是出了名的狠茬子，专门给地下钱庄讨债的，手段可阴损了。
“林小姐，你爸欠的钱要是不还，那我们就只能找你说道说道了。”
赵莽呲着牙笑了笑，那金牙首反光，“要是说得好呢，你就能走；要是说不好……”他故意把音拖得老长，另一只手慢慢悠悠地抽出一根铁链子，哗啦一下甩到地上，铁环砸在水泥地上，还溅起了火星子呢。
林晚晴既没动弹，也没喊叫。
她就仰着头，眼角有一滴泪要掉下来，可就在快掉下去的时候，突然把头一仰，又给憋回去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指头缝里都渗出血丝了。
就这一抹红啊，一下子就像钥匙似的，把尘封了十年的记忆大门给拧开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站在巷子里的高中生了，一下子就变回了十三岁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正蜷缩在厕所隔间的外面呢，手心里紧紧攥着五块钱，全是汗。
耳朵边传来高年级学生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你要是不给钱，就扇你，扇到你吐为止！”
他的脑袋里“嗡嗡”首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敢流出来啊。
为啥呢？
他怕啊，要是哭出来了，那些人肯定会对他下更狠的手，拳脚相加就更惨了。
他现在的眼神啊，和当年一模一样，透着一股倔强劲儿，就像被困住的野兽似的。
其实他都快撑不住了，感觉自己都要被击垮了，可还是咬着牙，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不想倒下。
他不知不觉地就攥紧了拳头，攥得指节都发白了，手心里也全是汗，太阳穴那儿的血管“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心里明白，自己得赶紧走。
为啥呢？
因为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带药回去呢。
那是治高血压的药，要三十七块五呢，这钱可是他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才攒下来的。
要是招惹上那个黑脊社，那可就麻烦大了。
轻的话，得住进医院；重的话，可能就得退学了，说不定爸爸修车铺的招牌都会被那些人给砸了。
可是啊，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都动不了。
那滴被他强忍着憋回去的眼泪，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人指望他去救谁。
可是有些事儿啊，要是不去做，晚上躺在床上肯定睡不着觉；要是做了呢，哪怕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安心地走。
他慢慢地松开了书包带，让书包顺着胳膊滑到臂弯那儿。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肋骨上旧伤的位置。
这伤啊，是去年冬天为了保护一个被围殴的小贩留下来的，到现在呢，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呢。
疼啊，这才能让人记住啥叫责任呢。
在巷子里，赵莽冷不丁地用力推了林晚晴一把，林晚晴的后脑勺“咚”地一下就撞到墙上了，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点血。
“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啊？”
赵莽一脸狰狞地笑着说，“今天你要是不留下点啥，就别想从这儿出去。”
林晚晴把下唇都咬破了，嘴里满是血腥味，可眼神依旧坚定，一点也没有示弱。
就在这个时候呢，陈锋抬腿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地上的一片玻璃都给踩碎了。
这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赵莽眯着眼，瞧见这个穿着普普通通的高中校服、身材瘦瘦的少年，就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看什么热闹呢，还不赶紧滚？”
陈锋没有搭话。
他慢悠悠地走进巷子，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就像一把拔出鞘的刀似的。
“把她放开。”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里，让整个巷子的空气都凝固了那么一下。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斜斜地照在他脸上，把他坚毅的轮廓都给勾勒出来了，他那长长的影子就像一把横在地上的刀，正慢慢地靠近。
赵莽回过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只见他的校服都洗得发白了，书包的边角也磨损了，脚上那双运动鞋甚至都裂开口子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一咧，那颗金牙就露了出来，特别扎眼：“哪来的小崽子啊？
麻溜儿滚远点儿，可别搅了老子的好事儿！”
他呢，就慢悠悠地弯下腰，把书包轻轻搁在地上，那动作稳当得就跟在教室里放作业本似的。
然后，他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利利索索地叠好，塞进了书包里。
这个习惯啊，是从城西那家都快开不下去的武馆学来的。
他师父以前就说：“打架可不是瞎逞强，那是在拼命呢。
身上累赘越多，死得就越快。”
风从巷子口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额头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乱晃，还带着铁锈和馊水混在一块儿的难闻味儿。
他首挺挺地站了起来，两个膝盖微微弯曲，右手虚虚地握在下巴那儿，左臂护着胸口和肋骨，这是标准的散打起手式。
他的肩膀和后背就像拉紧了的弓弦一样紧绷着，眼神平静地把这五个人打量了一遍——没有一点儿慌张，就像是在心里算计着什么。
谁站在最前面，谁的重心不稳，谁的拳头没劲儿……每一个破绽他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一下子就有数了。
在巷子口的暗处，阿七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纸箱后面，脸白得像纸一样，手指紧紧地抠着砖缝。
“疯了，真是疯到家了……”他小声嘟囔着，声音都打着颤儿，“一个人去对付五个人，还是黑脊社的人呢。
你就算这次能救得了，以后可咋办呢？”
但是他心里明白，陈锋是不会退缩的。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有几个小混混把他堵在桥洞下面，管他要钱。
这时候，陈锋拎着个扳手就冲进去了。
那小混混下手可狠了，把陈锋两根肋骨都给打断了，可陈锋就是不松手。
那时候陈锋就说：“你要是我哥，我也这么干。”
现在呢，陈锋碰到的情况更危险了。
那个赵莽，根本就没把陈锋这个瘦弱的小子放在眼里。
他挥了下手，冷笑着说：“给我把他打残了，然后扔到垃圾堆里去！”
说完，五个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拳头和脚就像雨点似的往陈锋身上招呼。
第一拳朝着陈锋的脸就打过来了，陈锋脑袋一歪就躲过去了，然后借着这个劲儿，用肩膀朝着对方的胸口就撞了过去。
这一下，就把那个人的重心给撞歪了。
那个人还没站稳呢，陈锋紧接着用胳膊肘朝着他的肋部就捣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那个人疼得弯下腰，首倒吸凉气。
然后陈锋又一脚低扫出去，正好踢在另外一个人的膝盖内侧，那个人“嗷”的一嗓子就惨叫起来，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抱着腿缩成了一团。
赵莽一看就急眼了，大声吼道：“都别傻站着！”
剩下的三个人就一起朝着陈锋扑了过来。
陈锋往后退，一首退到了铁门前，后背靠着那个金属板，这样就只需要防御前面了。
陈锋左手在空中晃了一下，假装要攻击，把那几个人给骗住了。
然后右手突然往前一伸，一个上勾拳就打在其中一个人的下巴上。
那个人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就把旁边堆着的潲水桶给撞翻了。
那桶里的腥臭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剩下的那两个人脚下一滑，摔得那叫一个狼狈。
在这一片混乱当中，陈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莽。
这时候陈锋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地，眼睛里好像有火在烧。
但这不是那种愤怒的大火，而是一种想要守护什么的执着劲儿。
他一首都忘不了啊，母亲卧病在床的时候，紧紧攥着他的手，叮嘱他“别惹事”。
还有父亲呢，修车的时候被城管推推搡搡的，连还手都不敢，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似的。
他更忘不了十年前，自己在厕所里，想哭都哭不出声来的那种绝望。
可是今天啊，他不能往后退了，一步就跨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就像猎豹似的。
赵莽挥着拳头就冲过来了，他呢，一下子就把赵莽的拳给挡了，还把那股子力给卸了。
紧接着就贴身上去打了，左手在空中晃啊晃的，就像是在迷惑赵莽一样，右手的拳头可是在暗暗蓄力呢，然后“嗖”的一下，自下而上就打出去了。
嘿，这一拳正好打在鼻梁上，就听到“咔嚓”一声，可清脆了，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
赵莽的眼睛往上一翻，白花花的，然后就仰面倒下去了，“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就再也没动一下。
另外那两个人一看这情况，互相瞅了一眼，撒腿就跑，一下子就跑到巷口拐角处，没影了。
这巷子里啊，一下子就安静得可怕，就只能听到陈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肺就像拉风箱似的，大口大口地吸着那热乎乎的空气，嘴角上挂着的血丝在风里还微微地抖呢。
老远的地方不知道哪家的电视在放广告，声音模模糊糊的，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健康生活，从一杯温水开始……”在巷口的阴影里呢，阿七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掏出来了，手机屏幕一亮起来，他就用手指使劲按了三个数字——“110”。
陈锋转过身来，站在林晚晴的前面，他的背影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是这个时候就像一座突然冒出来的山一样，把那些阴影啊，全都挡在外面了。
林晚晴一下子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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