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曹梦德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身子一僵,呆呆的立在了原地,只见记忆中的大瓦房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堆破砖烂瓦,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被烧得焦黑的家具残骸。
在这堆废墟边上,有几间用茅草和黄泥潦草搭起来的低矮窝棚,窝棚西周围着几片破破烂烂的塑料布,搭窝棚的人很明显根本就不会搭,不仅搭的又低又矮没个形状,而且连窗户都没有,只能说勉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窝棚黑漆漆的门洞口坐着一个头发干枯,衣服破旧,双眼无神,穿着破旧拖鞋的少女,呆呆地看着窝棚旁边的一个小土堆,曹梦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一眼,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见小土堆前面有个小小的碑,碑上的照片赫然是自己的父亲。
笃笃笃,木头触地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头发灰白,面容沧桑的妇人拄着一根开叉树枝做成的拐棍,艰难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坐在门口的少女猛然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搀扶着妇人一瘸一拐向那个小土堆走去。
“妈!”
“小妹!”
曹梦德眼睛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下一刻,他浑身颤抖,一个箭步冲到母亲面前,扑通跪下,坚硬的土地上瞬间出现两个浅坑。
“灵儿,是谁在那?”
“我听这声音怎么。。怎么这么熟悉呢?!”
妇人听到声音后,停下了脚步,将头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向一旁的少女问道。
只见妇人原本黑色的瞳孔己经变成了灰白色,早己失去光泽。
虽然憔悴但是仍然眉清目秀充满灵气的小妹脸上早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显然己经认出来曹梦德。
“妈,我哥回来了!”
曹灵儿兴奋的说道。
曹灵儿说完伸出颤抖的手摸了一下曹梦德的脸颊,“热的,不是诡。”
曹灵儿喃喃的说道,下一秒,眼泪汹涌而出,积攒在心里的委屈像山洪暴发一样奔腾而出。
“德子?
村长不是说有人看到他掉下悬崖了吗?
哪还有活路啊!”
妇人满脸的不相信,嘴唇都有些颤抖。
“妈,真的,真的是哥哥,我摸了,他的脸是热的,真的是哥哥回来了!”
曹灵儿又是笑又是哭,带着哭腔对妇人说道。
“妈,是我,您的德子回来了!”
曹梦德满脸泪水,一把抱住母亲的大腿,嗷嗷痛哭,曹灵儿也扑了过来,一时间三人哭成一团。
曹梦德抬头细细的打量着母亲,只是短短三年,只见母亲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变得灰白干枯,眼睛也瞎了,腿也瘸了,变得黑瘦黑瘦的,整个人苍老了快十岁,曹梦德心中无比自责,他觉得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德子?
真的是你吗?”
妇人一手拄拐,另一只手颤抖着摸着曹梦德的头发,顺着头发向下慢慢的摸索。
曹梦德连忙仰起头,拉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在自己脸上,妇人浑身颤抖,一遍又一遍的摸着曹梦德的脸庞,滚烫的泪水从无神的眼中流出,在脸上肆意横流。
“真的是我的儿!
儿啊你瘦了 ,这几年你在哪啊,我们找你找的好苦,村里都说你掉下悬崖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妇人被这突然到来的惊喜震得有些站立不住,要不是曹灵儿死死拽着,说不定己经仰着脖子躺在地上了。
“妈,咱们进屋再说吧,您别累着了!”
曹梦德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心中猛地一疼,想起来小时候坐在父亲肩头骑大马的场景,眼中一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母亲目前这种情况,还是不能再***了。
“好,好,回屋,听你的,儿啊你也快起来吧别跪坏了。”
妇人伸手就要拉起曹孟德。
母亲邹萍回过神来,第一想到的就是心疼曹梦德,自从三年前那场大变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妈,您慢些,我没事。”
曹梦德慌忙站起来,搀扶住了邹萍,妹妹曹灵儿顺势搀住了母亲邹萍另一只胳膊。
看着妹妹,曹梦德非常心疼,以前家里虽然也不是很富裕,但是在村里也算中等偏上了,妹妹打扮的也是漂漂亮亮,皮肤更是白***嫩的,双手就跟那嫩小葱一样,再看看现在的妹妹,又黑又瘦,头发干枯凌乱,衣服破旧,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猛的一看还以为二三十岁呢,可是妹妹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啊!
搀扶着母亲走进屋里,曹梦德有点傻眼,屋里很昏暗,地上也是高高低低根本就没平整,屋里空空荡荡的,唯一的大件家具就是那张吃饭的桌子和两条黑不溜秋的条凳。
唯一的电器就是房梁上吊着电灯,估计20瓦都不到,像个萤火虫似的放着昏黄的光芒,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摆设。
不敢相信的里外转了转,发现窝棚总共大概有西五十平,一间堂屋一间卧室,卧室里铺了两条稻草席,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
破旧的饭桌上放着碗筷,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吃剩下的米粥和半碗咸菜丝,曹梦德拿起勺子搅了搅,米粥清汤寡水的都不挂勺子,咸菜丝里更是一滴油都没有。
“你们就吃的这?
小妹还在长身体呢!”
曹梦德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嗯。”
曹灵儿乖巧的点点头。
“唉。”
邹萍脸色一黯,叹了口气。
曹灵儿随手拿过一个碗,掂起桌边的水壶倒了一点水。
“哥,先喝点水吧,你肚子饿不饿?我昨天上山运气挺好呢,挖到了几块野红薯,我们中午吃红薯稀饭吧?”
曹灵儿高兴的说道。
曹梦德接过碗喝了几口,才发现碗边缺了个口,仔细看了看,发现每个碗上都或多或少的都有缺口,他猜测这些碗八成是从老房子的废墟里扒出来的,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德子,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
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还有你掉下悬崖怎么回事?”
邹萍满脸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