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被渣男未婚夫退婚的三天前。按照东昭律法,女子十八未嫁,
或被退婚且名节有损者,由官府强行指婚。在十三岁出征前,
竹马封玄便告诉我:“待我归来,定会娶你。”封玄外出征战五年,我等了他五年。
等他再回来时,身旁却依偎着一个医女。“沐歌,清颜于我有救命之恩,腹中又有我的骨肉,
我必须娶她。”可是他忘了,我还差三天就满十八。他纵容白莲花污蔑我与他人有染,
害我被官府按律法配给屠夫,新婚夜不堪受辱自尽。这一世,他故技重施。我不再辩解,
转身揭下皇榜,愿治好邻国送来和亲、身中奇毒的“灾星”九皇子。条件是与他成婚。
所有人都笑我疯了,宁嫁灾星不嫁战神。1封玄的声音,一如前世,
带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和恩赐。“苏沐歌,你放心,将军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等时候,
你只管做我平妻就好。”我重生在封玄的庆功宴上。大殿内觥筹交错,金碧辉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同情,嘲讽,幸灾乐祸。他的身侧,林清颜挺着微隆的小腹,
泪眼婆娑地抓着他的衣袖。“姐姐,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救将军……我,
我也不会失了清白。”“我知道姐姐心里苦,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姐姐不要赶我走。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周围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苏大小姐真是可怜,
这还没过门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可怜什么,你没听将军说吗,
平妻之位还给她留着呢,天大的恩典了!”“就是,一个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分,
将军仁至义尽了。”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我哭着求封玄,不要这么对我。
我们青梅竹马十余年,他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只是冷漠地甩开我的手,
让人将我拖了出去。“苏沐歌,你心胸狭隘,善妒成性,实在不配为我战神府主母!
”“念在旧情,我许你平妻,你还不知足?”那时的我像个笑话,最终被他厌弃。
他为了给林清颜一个清白的身份,买通人证,污蔑我与人有染。
我被配给了城西那个满身肥油、以虐杀动物为乐的屠夫。新婚之夜,
我用一根金簪结束了自己屈辱又可笑的一生。血从我的脖颈流出,染红了那身破旧的嫁衣。
灵魂飘在半空,我看到封玄冲了进来,抱着我冰冷的尸体,眼中竟有一丝悔恨。可那又如何?
重来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任何伤害我的机会。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封玄。他眼中闪过不耐烦,
似乎在催促我赶紧识相谢恩。林清颜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更显得我咄咄逼人。
他以为我屈服了,以为我接受了这荒唐的安排。我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
一步步走向大殿尽头那面高悬着皇榜的宫墙。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封玄皱起了眉,似乎觉得我的行为超出了他的掌控。
“南国九皇子夜宸渊,身中奇毒‘蚀龙咒’,药石无医,命不久矣。”“陛下仁德,
遍寻天下名医,若有能人医治,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南国亦有重谢!
”皇榜已经挂了三个月,无人敢揭。京城里早就传遍了,那九皇子不仅是个将死之人,
还是个“灾星”。据说他出生时天降异象,克死生母,凡是靠近他的人,无不厄运缠身。
送他来的队伍,路上遇到山洪,死伤大半。抵达京城后,负责接待他的礼部侍郎,
当晚就坠马摔断了腿。如今,他被安置在城外最荒凉的驿馆,连太医都不敢靠近。谁揭皇榜,
就等于给自己预定了一口棺材。在所有人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停在了皇榜前。
伸出手。“刺啦”一声。那张象征着死亡与不祥的皇榜被我干脆利落地撕了下来。
“民女苏沐歌,愿嫁南国九皇子,以我苏家世代神医之术,为他续命。”满座哗然。
封玄大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苏沐歌,你疯了!?”我冷冷地甩开他。
“比起给战神您做平妻,我觉得,给未来的南国皇帝冲喜,似乎更有盼头一些。”说完,
我不再理会他铁青的脸色,对着高坐之上的皇帝,盈盈一拜。“请陛下,成全。
”2我揭皇榜求嫁“灾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放着天下第一战神的平妻不当,非要去给一个活死人陪葬!”“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那九皇子就是个灾星,谁沾上谁倒霉!”“苏家这回脸都丢尽了,
养出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儿。”我爹娘气得卧病在床,我娘拉着我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沐歌啊,你告诉娘,你是不是跟将军置气呢?”“咱们不闹了,娘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将军,
让他好好待你……”我爹则在一旁唉声叹气,一夜之间白了头。“胡闹!简直是胡闹!
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和苏家的百年声誉开玩笑!”我跪在他们床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爹,
娘,女儿不孝。”“但女儿心意已决,绝不后悔。”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他们不知道,
前世我听了他们的话,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何等凄惨的下场。这一世,我的路,我自己走。
当晚,封玄便闯入了我的闺房。他一身寒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仿佛我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沐歌,别闹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在宴会上失了颜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支流光溢彩的凤凰金钗。是我豆蔻之时,看了许久却没舍得买的。前世,
他从未送过我。如今,却用它来收买我。“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这就是你的报复?太掉价了。
”他带着熟悉的优越感,将金钗递到我面前。“我已经去向陛下求情了,只要你明日上朝,
跟陛下说你是一时糊涂,揭皇榜只是玩笑,我依旧让你入府。”“我可以不计前嫌,
许你贵妾之位。”从平妻,到贵妾。多么大的恩赐啊。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原来在他心里,我的反抗,不过是一场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拙劣的闹剧。我没有接那支金钗。
“战神府的门楣太高,我苏沐歌高攀不起。”我的冷漠和疏离彻底激怒了他。
锦盒被他捏得咯吱作响。“苏沐歌,你别不识好歹!”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味。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报复我?你只会毁了你自己!”“你别忘了,你已经被我退婚,
除了我,这京城里,谁还会要你这个残花败柳!”残花败柳?我冷笑出声。
“很快你就知道了。”宫中的旨意很快下来了。陛下大概也觉得我疯了,但南国那边催得紧,
有个傻子愿意去送死,他乐见其成。圣旨写的很明白。三日后,我与九皇子夜宸渊完婚,
为他“冲喜”。而同一天,也是战神封玄与林清颜大婚的日子。京城里,
红白喜事撞了个满怀。林清颜很快派人送来了她的“贺礼”。打开一看,是一套素白的丧服,
料子是顶好的,只是看着渗人。送礼的丫鬟是林清颜的心腹,
趾高气昂地传话:“我们侧妃娘娘说了,听闻冲喜都要穿这个,姐姐身份尊贵,
可不能失了礼数。”“这身衣服是我们侧妃娘娘特意为您备下的,不必谢恩。
”我身边的丫鬟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要冲上去撕烂她的嘴。我拦住了她,
伸手接过了那套丧服,甚至还抚了抚上面光滑的料子。“收下吧。”我对丫鬟说。
“替我谢谢林侧妃的美意。”那个传话的丫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身走了。
我的丫鬟急哭了:“小姐!她这是在咒您死啊!”我将那套丧服叠好,放进箱底。“收好,
不必动它。”“将来林侧妃出殡时,我们加倍还回去。”前世的债,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
一笔一笔地讨回来。3婚前的最后一日,我以退还信物为由,约见了封玄。
地点在京郊的一处茶亭,这里曾是我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他来了,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大概以为我是后悔了,来做最后的挽留。“想通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可惜,晚了。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从怀中拿出一块龙纹玉佩,轻轻放在石桌上。玉佩温润,
是他上战场之前,亲自佩戴在我脖子上的。他说,他出生之时,手里便握着这块玉佩,
如今交给我。前世,直到我死,都将这块玉佩贴身收藏。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我来,
不是为了求你。”我看着他,目光平静。“是来提醒将军一件事。”封玄终于抬眼看我,
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屑。“将军可还记得,五年前,你为求我爹娘同意这门婚事,
曾在我苏家祖庙前立下重誓?”封玄的脸色变了一下。“你说,此生若负我苏沐歌,
便叫你受万蚁噬心之痛,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为了表示决心,
你还亲口吞下了我娘给你的那枚‘丝念蛊’。”丝念蛊,一丝牵念,两处心知。
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什么丝念蛊,
不过是你娘骗人的把戏罢了。”“苏沐歌,都到这个时候了,
你还在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威胁我?真是可笑。”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我。“将军说得对,
或许是骗人的把戏。”“不过,我娘当时是这么说的。”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此蛊,与真心相连。”“若你背弃之人,是你真心所爱,那么,
当你与他人行夫妻之实时,心蛊便会发作,痛不欲生,如万蚁噬心。”“反之,
若你背弃之人,并非你心之所向,那么此蛊便如死物,你自然安然无恙。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将军,你不必紧张。
”“既然你对林姑娘是真爱,对我不过是兄妹之情,这丝念蛊,对你而言,与一颗糖豆无异。
”我放下茶杯,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你最好祈祷,你从未真心爱过我。”“一派胡言!
”他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打翻在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背上,
他却毫无察觉。“我对清颜才是真爱!日月可鉴!”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眼神里满是被人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苏沐歌,你真是疯了!彻底疯了!
”“你以为用这种鬼话,就能动摇我和清颜的感情吗?你嫉妒得面目全非!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一片冷然。他不知道。前世我死后,
他很快就发现了林清颜的真面目。那个女人不仅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联合外敌,
差点害他身败名裂。他在悔恨交加中,丝念蛊发作,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最终活活痛死在床榻之上。这一世,我提前告知。不是为了救他,
只是想亲眼看看他作茧自缚的丑态。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将军,信与不信,全在你。
”我转身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我祝将军,新婚燕尔,
百年好合。”4大婚之日,整个京城,一半是喧天的锣鼓,一半是沉默的压抑。
战神封玄迎娶侧妃林清颜,十里红妆,从将军府一直铺到了街尾。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
所到之处,百姓夹道围观,纷纷送上祝福。“战神配佳人,真是天作之合啊!
”“那林姑娘我见过,跟仙女似的,听说还怀了将军的骨肉,真是好福气!”“可不是嘛,
听说今天宫里还派了女官来观礼,这体面,比娶正妻还风光!”林清颜头戴八宝凤冠,
身穿金丝嫁衣,坐在高头大马上,满面春风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羡慕和祝福。
她的身边是意气风发的封玄。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此前在茶亭的失态。或许,
他也觉得那只是我疯癫的诅咒。而我的花轿,在同一时刻,从苏府的侧门悄悄抬出。
没有红妆,没有锣鼓,甚至连个像样的送亲队伍都没有。轿身是素白的,
上面连一个“喜”字都未曾贴上。一路行来,冷冷清清。路边的百姓看到这顶诡异的轿子,
纷纷避让,指指点点。“快看,那就是给灾星冲喜的花轿!”“啧啧,真是晦气,
大喜的日子怎么碰上这个。”一群不懂事的孩童,甚至跟在轿子后面,
拍着手唱起了新编的童谣。“白轿子,送新娘,一入驿馆活陪葬!”“红嫁衣,变丧服,
黄泉路上不孤独!”轿帘外,我爹娘的哭声撕心裂肺。“我的女儿啊!我的苦命的女儿啊!
”丫鬟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我隔着一层薄薄的轿帘,看不清他们的脸,
却能感受到那份绝望。但我不能回头。“爹,娘,女儿不孝。”“但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们保重身体,等着女儿回来。”花轿缓缓启动,将那些哭喊声远远甩在身后。
花轿的路线不可避免地要路过战神府。府门口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丝竹之声。封玄正与宾客推杯换盏,春风得意。
有人在高声喊道:“将军!您可真是艳福不浅,娶了仙女一样的林姑娘,
还甩掉了那个不知好歹的苏沐歌!”紧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也好。从此,恩断义绝。
花轿继续前行,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最终,停在了一座破败不堪的驿馆门前。
这里就是南国九皇子夜宸渊的“新房”。门口连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
只有两个老兵无精打采地靠在门柱上打盹。看到花轿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踢轿门的喜婆都没有。我深吸一口气,自己掀开了轿帘。我扶着丫鬟的手,
踏入了这座散发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院落。“既然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应该开心一点。
”“哈哈哈哈。”说完,我开心地笑了出来。丫鬟看着我,吓得脸色发白。“小姐……你,
你别吓我。”我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5婚房里,
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没有红烛,没有喜字。
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一具只剩一口气的躯壳。
他就是南国九皇子,夜宸渊。形销骨立,面色青紫,嘴唇干裂,双眼紧闭。
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听到我的脚步声,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和生气。
“你也来……看我笑话?”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边,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
从里面取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烛光下,金针泛着清冷的光。他看到金针,
眼神中透露着嘲讽之意。“不必白费力气了。”他这一笑,牵动了伤口,浑身渗出血丝。
“这是‘蚀龙咒’,神仙也解不了。”蚀龙咒。我当然知道。前世,我苏家医书的禁术篇里,
曾有过关于它的记载。此咒,非毒非蛊,而是一种针对特定血脉的恶毒诅咒。中咒者,
血脉枯竭,生机被寸寸吞噬,最终化为一滩脓血,神魂俱灭。解法只有一个,早已失传。
但我知道。因为我苏家,就是守护解法的那一脉。“我不是神仙。”“我是你的妻子。
”他愣住了,那双死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波澜。我不再多言,划破自己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