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躺进ICU的第三天,我亲爱的叔叔,颜伯诚,带着一群旁支亲戚堵在了病房门口。
他手里捏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红着眼圈对我说:“颂颂,别撑了。把股份卖给叔叔,
钱你拿着,也算是为你爸冲冲喜。”周围的亲戚们七嘴八舌。“是啊,一个女孩子家,
懂什么公司管理。”“你爸都这样了,你就当尽孝了。”“伯诚总不会亏待你的。
”我接过那份协议,看着上面低得可笑的报价。那个数字,
甚至不够买我们公司新开发区的一块地皮。他们以为我是在国外读艺术史的草包,
以为我爸倒了,颜家就任他们宰割。他们不知道,我爸教我的第一件事,不是画画,
而是看财报。我笑了笑,把协议放在一边。“叔叔,谢谢你的好意。不过,
我爸醒来要是知道我把公司卖得这么便宜,气的不是病,是孝顺的女儿太败家。”清醒,
就是我唯一的武器。而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件武器有多锋利。1ICU的红灯,
像一只永远不会眨的眼睛。冰冷,漠然,盯着每一个心急如焚的家属。
我爸就躺在那扇门后头,身上插满了管子。脑干出血,医生说,能救回来的几率很小。
就算救回来,也可能是植物人。我靠着墙,走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呛得我眼眶发酸。
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全是公司董事们的。我一个都没接。助理许嘉言站在我旁边,
脸色比墙纸还白。“颜总,董事会那边已经催了三次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主持大局。
”他的声音都在抖。我叫颜颂。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我爸那个只会画画的女儿。
我是颜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让他们等着。”我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正说着,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乱,虚伪,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兴奋。我叔叔,颜伯诚,
领着一大帮颜家的旁支亲戚,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他穿了一身黑西装,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来奔丧的。“颂颂啊!”颜伯诚人还没到,哭腔先到了。他几步冲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掌心全是汗。“我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你别吓唬叔叔啊!”他身后那群人也跟着唉声叹气。“大哥真是命苦啊。
”“颜氏这么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哟。”“颂颂还是个孩子,这下可苦了她了。
”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盘旋在ICU门口,等着分食我父亲的尸体。我抽出手,
面无表情地看着颜伯诚。“医生还在抢救,情况不乐观。”颜伯诚的眼角挤出两滴鳄鱼泪,
顺着他保养得很好的脸颊滑下来。“苦了你了,我的好侄女。家里家外,
这么大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他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很大。“你爸跟我说了,
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一个女孩子,没经过事,集团那帮老家伙哪个是省油的灯?
你可千万不能硬撑啊!”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我没能力,没资格。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他身后的一个堂叔凑上来,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
“是啊颂颂,你叔叔说得对。要不……公司的事情,就先让你叔叔帮你打理着?他经验丰富,
肯定能稳住局面。”另一个堂婶也跟着帮腔:“对对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你爸。
等你爸醒了,再把公司还给你嘛。”说得真好听。还给我?只怕到时候,
整个颜氏集团都改姓了。许嘉言在一旁听得嘴唇发白,拳头都攥紧了。他想说什么,
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颜伯诚见我油盐不进,终于图穷匕见了。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
拿出了一份文件。“颂颂,叔叔知道你难。这样吧,你看,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
”他把文件递到我面前。最上面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股权转让协议》“你把你名下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叔叔。叔叔按市场价给你折现,
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你拿着这笔钱,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还能给你爸找最好的医生。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而且啊,民间都说,这叫‘冲喜’。
你办了这件事,说不定你爸一高兴,明天就醒了呢!”“冲喜”两个字,他说得特别重。
像一把沾了糖浆的刀子,捅向我的心脏。用我爸的命,来逼我卖掉他的心血。
我接过了那份协议。很薄,拿在手里却有千斤重。我一页一页地翻看。
周围的亲戚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神贪婪地盯着我手里的纸。他们的表情,仿佛我已经签了字,
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装进了他们的口袋。许嘉言急得快哭了,嘴里小声念叨着:“颜总,
不能签,不能签啊……”颜伯诚得意地看着我,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他以为,
他赢定了。他以为,我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除了哭和妥协,什么都不会。他不知道。
我爸在教我画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时候,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颂颂,记住,
一个合格的将领,在登上战马之前,首先要算清楚自己有多少粮草。”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到了那个报价。那个数字,长长的一串零。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在我眼里。
它是个笑话。我抬起头,看着颜伯诚,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那种很温柔,
很乖巧的笑。“叔叔。”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在我签字之前,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颜伯诚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当然,你问。
”“第一个问题,”我扬了扬手里的协议,“这个报价,三十亿,
是基于公司哪个季度的财报估算的?”2颜伯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大概以为我会问“钱什么时候到账”。没想到我开口就是财报。
他含糊地回答:“就是……就是按公司最近的市值嘛。颂颂你放心,
叔叔请了专业的会计师团队,绝对公允。”“是吗?”我歪了歪头,
把协议递给旁边的许嘉言。“嘉言,打开我们上周发给董事会的第三季度财报预览版。
”许嘉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立刻点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跳了出来。周围的亲戚们伸长了脖子,但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叔叔,请看这里。集团第三季度,
仅仅是‘颜氏智科’这一个子公司的净利润,就是八点七亿。”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一群人。“这还只是一个季度的,一个子公司的。我们集团旗下,
一共有七个这样的核心子公司,三十四个孙公司。还不算我们在海外的投资和不动产。
”我把平板转向颜伯C诚,笑容依旧温和。“三十亿,买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叔叔,
你这个‘公允’的算法,是哪个会计师团队教你的?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我怕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会连夜扛着火车跑路去举报他无证上岗。”我的声音不大,
但走廊里安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他们心里的算盘上。
颜伯诚的脸色开始发青,从脖子根蔓延到额头。“颂颂,你这是什么意思?叔叔还能骗你吗?
现在公司情况不稳定,股价波动很大,这个价格已经很厚道了!”他开始提高音量,
试图用气势压倒我。“对啊,颂颂,你别听外人瞎说。”“你叔叔是为了你好!
”那群秃鹫又开始聒噪起来。“第二个问题。”我竖起第二根手指,打断了他们的表演。
“叔叔,你说股价波动很大。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华创科技’,
他们的核心AI芯片专利,下个月就要到期了?”颜伯诚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件事,
是行业内的绝密,只有最高层才知道。我爸本来打算下个月在董事会上公布我们的应对方案。
他没想到,自己会先倒下。颜伯诚更没想到,我会知道。我继续说,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
“而我们的‘***’系列芯片,已经完成了三轮内测,性能超出他们百分之三十,
成本降低百分之二十。一旦发布,华创的股价会跌多少?颜氏的股价,又会涨多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叔叔,你这份协议里,把这个预期算进去了吗?
”颜伯诚的嘴唇开始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身后那些亲戚,脸上的贪婪变成了茫然。
他们听不懂什么芯片,什么专利。但他们听得懂,“涨”和“跌”。“第三个问题,
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我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
指责我不孝的叔叔婶婶们,此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我爸这辈子,
最恨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内斗。第二,是贱卖祖产。”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今天堵在ICU门口,逼着我签这份东西。你们说,这是为我爸‘冲喜’。
”我走到颜伯诚面前,把那份协议从许嘉言手里拿回来,轻轻放在他颤抖的手上。“叔叔,
你告诉我。等我爸醒了,我是该告诉他,他的亲弟弟在他病危的时候,团结家族,
帮他稳住了公司?”“还是告诉他,你们联合起来,想用三十亿,就买走他打拼了一辈子,
市值至少一千亿的江山?”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猜,
哪一种说法,更能让他‘高兴’?”颜伯诚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手里的那份协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我没有……”“你们没有吗?”我直起身,看向他身后那群人,
“你们刚才,不都是这个意思吗?”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看我。走廊里的空气,
仿佛凝固了。只有ICU的红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许嘉言。”我转身。“在,颜总。
”“通知所有董事,一小时后,召开线上紧急会议。”“是。”“另外,
通知法务部和保安部,从现在开始,除了直系亲属,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层楼。
尤其是那些,”我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颜伯诚,“打着‘探病’旗号,
实则想搞些小动作的人。”许嘉言的腰杆瞬间挺直了。“明白!”他拿出手机,
立刻开始打电话,声音洪亮,充满了底气。颜伯诚和他带来的那群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一群被戳穿了西洋镜的小丑。我不再看他们一眼,
转身,重新靠回墙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爸,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没有让你失望。
你的江山,我一寸都不会让。这场仗,才刚刚开始。3一小时后,我坐在父亲的书房里。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摊开的文件,
旁边还放着半杯已经凉透的龙井茶。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
他惯用的雪松木香水的味道。这味道让我安心。许嘉言帮我连接好了线上会议。屏幕上,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接连出现。都是集团的董事,个个都是跟着我爸打江山的老臣子。
以前在家庭聚会上,他们会笑着摸我的头,叫我“颂颂公主”。但现在,他们的眼神里,
只有审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二十四岁的,学艺术史的小姑娘。
凭什么来领导他们这群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颜伯诚的脸也出现在屏幕上。
他换了个背景,身后是集团的会议室,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他大概以为,在董事会里,
他能找回场子。所有人都到齐后,没人说话。屏幕里一片死寂。他们在等我开口。
也在等我出丑。我清了清嗓子。“各位叔叔伯伯,晚上好。我是颜颂。”“我父亲的情况,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由我暂代董事长的职务,直到他康复为止。”我的话说完,
屏幕里依旧没人出声。过了十几秒,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开了口。
是集团的副董,李文博。“颜小姐,董事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公司不可一日无主。你……你毕竟还年轻,恐怕难以服众啊。”他的话很委婉,
但意思很明确。我不行。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颜氏这么大的摊子,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们不是信不过你,主要是怕你被人骗了。”颜伯诚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一脸沉痛地开口了。“各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我建议,
由我,和李副董,还有几位资深董事,共同组成一个临时管理委员会,
协助颂颂处理公司事务。”他说得冠冕堂皇。“协助”是假,架空我是真。
一旦成立了那个什么委员会,我就成了一个盖章的吉祥物。到时候,公司到底谁说了算,
就不好说了。李文博等人立刻点头称是。“颜董这个提议好,稳妥!”“我同意!”一时间,
屏幕里全是附和的声音。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木偶。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完。
等他们声音小下去,我才慢悠悠地开口。“谢谢各位叔叔的关心。也谢谢二叔的提议。
”我的语气很诚恳,仿佛真的在感谢他们。颜伯诚和李文博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他们以为我妥协了。“不过,”我话锋一转,“在我同意成立委员会之前,
我想先请教各位一个问题。”我让许嘉言把一份文件共享到屏幕上。
文件标题是:《关于集团旗下‘远航物流’股权质押的风险预警报告》。“这份报告,
是我半小时前让财务部紧急整理的。报告显示,我们持有的远航物流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在一个月前,被质押给了‘宏源资本’,贷款三十亿。这笔贷款的担保人,是颜氏集团。
”我看着屏幕里的李文博。“李副董,据我所知,远航物流的业务,一直是您在负责。
这笔质押,您能解释一下吗?”李文博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了。他推了推眼镜,
眼神有些慌乱。“这个……这是一笔正常的商业贷款,为了扩大车队规模……”“是吗?
”我打断他,“可是报告里说,这三十亿资金,并没有进入远航物流的账户,
而是转到了一个叫‘文博投资’的私人公司账上。李副董,这家公司,跟您是什么关系?
”李文博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你……你胡说!”“我是不是胡说,
查一下银行流水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根据集团章程,超过十亿的对外担保,
必须经过董事会全体投票。我查了会议记录,并没有关于这次担保的任何记载。李副董,
这算不算违规操作?”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文博。他们没想到,
我一上来就抓住了这么大一条把柄。颜伯诚也懵了,他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把炮口转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满脸横肉的董事,张大海。“张董,
您负责的东南亚橡胶园项目,为什么上个季度的采购成本,比市场价高出了百分之二十?
多出来的五千万,去哪儿了?”我又看向另一个人。“王董,您的小舅子开的公司,
为什么能连续三年,成为我们集团的‘最佳供应商’?我看了他们的报价,
好像并不怎么‘最佳’啊。”……我一个一个地点名。每点一个,
屏幕上就有一张脸失去血色。这些都是我爸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懒得跟他们计较的小动作。他们以为我爸倒了,就没人能管他们了。他们更想不到,
那个只会画画的颜颂,会把公司的账本,记得比他们自己都清楚。最后,
我的目光落在了颜伯诚的脸上。他已经不敢再看我了。“二叔,您刚才提议,
成立临时管理委员会。”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现在,
您还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或者,您觉得,在座的各位里,还有谁,比我更适合,
来清理这些……门户的垃圾?”我的声音很轻。但屏幕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额头上,冷汗涔涔。再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下马威,给完了。接下来,
该办正事了。4董事会后,公司内部安静了许多。那些平时倚老卖老的老狐狸们,
现在见到我,都绕着道走。没人再敢提“临时管理委员会”的事。我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第一刀,砍向的就是财务。我从四大事务所请来一个独立的审计团队,进驻集团,
查所有子公司的账。消息一出,集团上下人心惶惶。好几个部门经理,连夜递了辞职报告。
我批了。脓包,就得挤掉,哪怕会疼。颜伯诚消停了几天。他不再来医院,也不在公司露面,
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我知道,他这种人,不会轻易放弃。他就像一条藏在阴影里的毒蛇,
在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我在等他出招。这天下午,许嘉言急匆匆地跑进我的办公室。
“颜总,不好了!‘***’芯片项目的核心团队,有七个工程师,
今天上午集体递交了辞职信!”我正在看审计报告,闻言抬起头。“七个?”“是!
带头的是项目组的副组长,王志明。我打电话问了,他们口径很一致,都说是个人发展原因。
”许嘉言急得满头是汗。“这个节骨眼上,核心团队跑了一半,项目肯定要停摆!
要是消息传出去,股价非得跌停不可!”“***”芯片,是我爸手里最重要的王牌,
也是我们反超“华创科技”的唯一希望。动了它,就等于动了颜氏的命根子。
好一招釜底抽薪。颜伯诚,果然够狠。“他们的新下家,找好了吗?”我问。
“我找人打听了……好像是……华创科技。”许嘉言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一点也不意外。
能一口气挖走七个核心工程师,除了我们的死对头华创,不会有别人。而能跟华创搭上线的,
除了颜伯诚,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他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项目停摆,股价暴跌,
内忧外患之下,董事会一定会对我发难。到时候,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出来,振臂一呼。
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就该换人了。算盘打得真响。“颜总,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提高待遇,
把他们留下来?”许嘉言六神无主。“留?”我摇了摇头,“人想走,是留不住的。而且,
你今天用钱留住了他们,明天他们就能为了更多的钱,再背叛你一次。
”“那……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当然不。”我站起身,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密密麻麻的写字楼,像一片钢铁森林。“蛇出洞了,
总得打死。不然,它还会回来咬人。”我对许嘉言说:“帮我约华创的董事长,张敬尧。
就说,我有笔生意想跟他谈。”许嘉言愣住了。“约……约他?我们现在跟他不是死对头吗?
”“正因为是死对头,这笔生意才有的谈。”我转过身,看着他。“另外,你去查一下,
王志明最近的银行流水,还有他老婆孩子的动向。查得越细越好。
”许嘉言虽然不明白我想干什么,但还是立刻点头去办了。华创的张敬尧,
是个比我爸还要老一辈的商场枭雄。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这些年,
他没少在背后给颜氏使绊子。我给他打电话,他很意外。电话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颜小姐,真是稀客啊。怎么,
听说颜氏最近出了点小麻烦,需要我帮忙?”他说的“小麻烦”,
指的自然是工程师集体辞职的事。消息传得真快。看来,他已经吃定我了。“张董说笑了。
”我语气轻松,“麻烦谈不上,就是想跟您做个交易。”“哦?说来听听。
”“王志明他们七个人,您那边准备给多少安家费?”张敬尧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判断我的意图。“商业机密,恐怕不方便透露吧。”“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说,
“您给多少,我出双倍。只要您现在把他们辞退,让他们立刻滚蛋。”电话那头,
传来张敬尧短促的笑声。“颜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好不容易挖来的人,
你说辞退就辞退?”“我没开玩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张董,你挖走他们,
无非是想要‘***’芯片的技术。可你想过没有,他们今天能为了钱背叛颜氏,
明天就能为了更多的钱,背叛华创。”“你把一群叛徒当成宝,是想在自己公司里埋个雷吗?
”“而且,你以为,他们带过去的技术,就是全部吗?”我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我的诱饵。
“‘***’的核心算法,一直都锁在我父亲的私人服务器里。王志明他们,
只接触到了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才是关键。”“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我可以把那百分之六十的核心算法,以技术入股的方式,跟华创共享。”电话那头,
彻底安静了。我能听到张敬尧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在动心。没有一个商人,
能拒绝这样的诱惑。用几个随时可能反水的工程师,换一个能打败整个行业的核心技术。
这笔账,他会算。“我怎么相信你?”过了很久,张敬尧才开口。“你别无选择。”我说,
“要么,你赌王志明他们能凭着那点皮毛,给你复制出‘***’。要么,你跟我合作,
我们一起吃下整个市场。”“至于你的诚意……”我笑了笑,“很简单。我要你告诉我,
是谁,帮你牵线搭桥,联系上王志明他们的。”张敬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
我想要的是什么。“成交。”他说。“合作愉快。”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夕阳,
血红一片。颜伯诚,你的死期,到了。5第二天上午,王志明带着另外六个工程师,
春风满面地走进了华创科技的大门。他们昂首挺胸,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笔巨额的安家费,还有一个无法拒绝的职位。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康庄大道。可惜,这条路太短了。
短到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他们被华创的保安,连人带行李,一起“请”了出来。
七个人,被扔在大马路上,狼狈不堪。华创人事部给出的理由是:背景调查不合格。
王志明当场就懵了。他冲到门口,想找个人问个明白,却被保安拦住,连大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