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唐朝后期,藩镇割据,战乱频仍,官道旁的树林里常有劫匪流民出没。
人贩子王二带着一队被铁链锁着的男女老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黑市赶,队伍中间,
母女俩格外惹眼。母亲李氏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却难掩身姿端雅,只是满脸憔悴,
紧攥着身边十二岁的女儿阿瑶的手。阿瑶眼神里满是惊恐,却强忍着不哭,
把脸埋在母亲肩头。她们本是前宰相李敬玄的妻女与外孙女,李敬玄因卷入党争被诬谋逆,
满门抄斩,母女俩侥幸被家仆所救,却又落入人贩子手中。“快点!磨蹭什么!
”王二挥着鞭子呵斥,李氏踉跄了一下,阿瑶立刻扶住她,小声喊“娘”。就在这时,
林子里突然冲出一群手持刀枪的壮汉,为首的男人身高八尺,面膛黝黑,眉宇间带着悍气,
正是附近黑风寨的匪首周虎。“王二,这趟货不错啊。”周虎抱臂站定,目光扫过人群,
忽然顿在李氏身上。他早年曾在京城当过长随,远远见过李宰相府的人,
李氏耳后那颗小小的朱砂痣,还有那股沉淀的贵气,让他心头一动。王二见是周虎,
顿时堆起笑:“周头领,您眼光好!这些都是能干活的,要不您挑几个?”周虎没理他,
径直走到李氏面前,沉声道:“你耳后朱砂痣,早年是不是住过朱雀大街的宰相府?
”李氏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慌乱,却不肯应声。
阿瑶更是吓得紧紧抱住母亲的腰。周虎见状心中有了定论,转头对王二说:“这母女俩,
我要了。开个价。”王二眼珠一转,知道这母女俩定有来历,狮子大开口:“头领好眼光!
这俩看着就金贵,最少五十两银子!”周虎眉头一皱,身后的手下立刻上前按住王二。
“你倒敢漫天要价。”周虎冷声道,“二十两,要么拿银子,要么我把你这队人全扣下。
”王二哪敢反抗,只得点头应下。周虎让人付了银子,解开母女俩的铁链。
李氏抱着阿瑶往后缩,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不干什么。”周虎转身迈步,
“李宰相的事,我略知一二。如今世道乱,你俩跟着人贩子,迟早没命。跟我回山寨,
至少能保你们平安。”李氏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土匪,又看了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儿,
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咬了咬牙,牵着阿瑶,跟在周虎身后,往密林深处的黑风寨走去。
山寨的山门越来越近,李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等待自己和女儿的,
会是怎样的命运。2:踏入黑风寨山门,碎石路两旁站着挎刀的土匪,
粗声粗气的打量让李氏浑身发紧,她把阿瑶护得更紧了些。
周虎引着她们进了一间还算整洁的石屋,不等李氏反应,
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便上前架住了她。“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李氏挣扎着,
眼神里满是惊惧。阿瑶想扑过去,也被另一个妇人按住,吓得放声大哭:“娘!娘!
放开我娘!”周虎坐在桌边,看着乱作一团的母女,沉声道:“吵什么?在这山寨,
就得听我的规矩。”他挥了挥手,妇人立刻将李氏按在椅上,强行褪去她的粗布衣裙,
换上一件绣着俗气牡丹的大红喜袍。那喜袍料子粗糙,针脚歪斜,
与李氏往日的华贵衣衫天差地别,也刺得她心口发疼。李氏气得浑身发抖:“周虎!
你休要胡来!我乃罪臣之女,身份卑贱,配不上你这山寨之主,还请放了我和女儿!
”你这个恶人!放开我娘!”阿瑶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扭动身子。李氏看着女儿,
泪水终于决堤。她屈膝跪下,哽咽着哀求:“周虎,我求你了,放了阿瑶!她还小,不懂事,
一切罪责我来担!”周虎看着李氏绝望的模样,语气淡漠:“担?你现在能担什么?
乖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压寨夫人,我便保你们母女衣食无忧,没人敢动你们。若是敢跑,
我的长枪可不长眼——不仅你们跑不了,山下的人要是认出你们,李宰相的余孽,
下场你该清楚。”他的话像一把尖刀,戳中了李氏最恐惧的地方。
她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眼睛,又摸了摸身上的喜服,知道反抗无用。只得咬着唇,
任由泪水滑落,被周虎拽着,往山寨最深处的主屋走去。身后,
土匪们的哄笑与阿瑶压抑的啜泣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夜色沉下来,
黑风寨的主屋灯火昏黄,映得李氏头上的金饰泛着冷光。她缩在屋角,眼神里满是惶恐。
周虎推门进来,身上带着酒气与戾气,他扔开腰间的长刀,一步步走近。“行了,别躲了。
”他伸手想去碰李氏的脸,被她猛地偏头躲开。“周虎,你既知我父女冤屈,
为何还要如此逼迫?”李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强撑着不肯示弱。
周虎答到:“你明天和我去一下你家,拿点钱财。我就不逼迫了!”3: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周虎便让手下拽着母女俩,带到了山寨广场的马车旁。
那是一辆还算结实的木马车,车厢刷着暗沉的桐油,两匹骏马拉着,
旁边站着两个挎刀的土匪。周虎一手攥着李氏,另一只手牵着阿瑶,轻轻晃了晃,
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二位坐过马车吗?”李氏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攥紧阿瑶的手。
从前在宰相府时,她出行皆是装饰华丽的马车,铺着柔软的锦垫,还有丫鬟伺候。
可如今身侧是凶神恶煞的土匪,这简陋的马车于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囚笼。她咬着唇,
没应声,只将阿瑶往身后又护了护。阿瑶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她记事起便在府中,
虽坐过马车,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惶恐。她抬头看了眼母亲紧绷的侧脸,又怯怯地瞥了眼周虎,
小声嗫嚅:“坐、坐过……可娘说,那是以前了。”周虎嗤笑一声,没管母女俩的神色,
用力拽了拽俩人的手臂:“以前是以前,现在听我的。上车,带你俩下山办点事。”下山?
”李氏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警惕,“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她最怕的就是下山被人认出,
到时候不仅自己和女儿没命,恐怕还会连累周虎,更别提洗刷父亲的冤屈了。“少废话,
问那么多干什么?”周虎脸色一沉,示意手下打开马车门,“要么自己上去,
要么我让手下把你们扔上去。”李氏看着敞开的马车车门,又看了看女儿,知道反抗无用。
她弯腰摸了摸阿瑶的头,轻声安慰:“别怕,娘在。”随后牵着阿瑶,踩着马车的踏板,
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车厢里只有一块硬木板,没有任何铺垫,
比起从前府中的马车差了十万八千里。李氏抱着阿瑶坐下,刚坐稳,便感觉马车猛地一动,
开始往前行驶。头上的金饰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荡,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一根针,
反复刺着她紧绷的神经。车外传来周虎与手下的交谈声,李氏贴在车窗边,
撩开一丝布帘往外看,只见山路崎岖,两旁皆是密林,
心里越发不安——周虎到底要带她们去什么地方?马车颠簸着驶进京城外围,
李氏掀开车帘一角,见熟悉的街巷轮廓渐渐清晰,心脏骤然缩紧。
待马车停在一处朱漆大门前,
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是早已被封条覆盖、门庭破败的李府。周虎率先跳下车,
拽了拽母女俩的手臂:“下来。”李氏脚步虚浮地扶着阿瑶下车,
看着门楣上“李府”二字被尘土覆盖,墙角丛生的杂草吞了台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里曾是她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成了禁地。“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她声音哽咽,
既恐惧又不解。周虎示意手下撕去封条,踹开虚掩的大门,灰尘扑面而来。“别装糊涂。
”他拽着李氏拉进庭院,“李宰相当年被诬谋逆,抄家时官兵只搜走部分财物,
谁都知道他定有藏匿的金银。还有,他被冤的证据,多半也藏在府里。”李氏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震惊:“你……你要找这些?”她原以为周虎只是贪图她们的身份,
或是想拿她们要挟什么,从没想过他会提及证据。“不然呢?”周虎挑眉,
松开铁链却让手下守在门口,“你是李宰相的女儿,府里的密室、暗格定然清楚。
先找出金银,再找证据。找着了,我保你们母女在山寨无忧度日;找不着,别怪我不客气。
”阿瑶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娘,我们要找外祖父藏的东西吗?
”李氏看着女儿,又看向周虎,心里翻江倒海。她知道父亲为人清廉,
所谓“藏匿金银”多半是谣言,但冤屈的证据,父亲或许真的留了下来。
这是洗刷家族冤屈的唯一机会,可眼前的人是土匪,他若拿到证据,是会帮她们申冤,
还是另有所图?怎么?犹豫了?”周虎上前一步,语气冷了几分,“别忘了,
你们的命还在我手里。要么找,要么我现在就报官,说抓住了李府余孽。
”这句话戳中了李氏的软肋。她咬了咬牙,牵住阿瑶的手:“我知道了。但我父亲从不贪财,
金银定然没有,证据我会尽力找。”周虎冷哼一声:“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找就是了。
”李氏深吸一口气,带着阿瑶走向内院。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停在父亲从前的书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