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检查时,我的肿瘤却由良性变成恶性。老婆为我找来最顶级的医师,
说可以参加一个试药实验,治愈率高达90%。我安下心来,
却意外看到老婆轻抚着弟弟的头发。“光曜,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你哥哥的肿瘤也变成了恶性,她可以替你试药了!”弟弟靠在苏梦华怀中,娇弱得惹人怜惜。
我拿着检查单瘫软在地,泪眼氤氲。原来弟弟才是她心中所爱。可后来我如她所愿离开,
她却哭着求我回来……1昏昏沉沉,我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耳边传来爸妈的说话声。“梦华,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能给光曜试药了?
”“还是你能干啊,想出这么个好办法!这回就不用怕那药出什么问题了!
”“要我说远哲那小子也是命好,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赎罪,真是便宜他了!
”心再次被剖开,我紧紧攥住床单,原来他们都知道。苏梦华见我醒了,向我走来,
满目柔情。“醒了?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呢?”“不用担心,医生说了,
那药肯定能治好你的!”她像往常一样轻抚着我的额头,可我心中却生出寒刺。“来,
签字吧!”苏梦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是自愿加入试药实验的协议。
一旁的妈妈看我迟迟没有签字,硬把笔塞到我的手中。推搡间,打碎了旁边的保温杯,
里面装着他们给弟弟熬的保养汤。妈妈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巴掌。“你这死小子,
你知道这汤我熬了多久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
生了你这么一个坏心眼的孩子!人家当哥哥的都知道爱护弟弟,你可倒好,
从小就处处嫉妒你弟,还故意把他给丢了!现在又洒了他的汤!”“你给我起来,
屁大点事装什么装,快回去给你弟熬汤!”妈妈把我从床上拖下,我的手扎到地下的碎片,
鲜血直流。弟弟忙从旁边的床上下来将我扶起,眼中含泪。“妈,你不要这么说哥哥,
哥哥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前几天,哥哥还特意去山上给我求了个平安符呢!你看!
”妈妈接过一看,却把平安符摔在地上,用脚踩烂。“这什么平安符,这明明是凶签!
”“程远哲,亏你弟弟还给你说好话,你给她戴这种东西,是不是想他死啊!
”我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平安符,却发现已经不是当时我磕了八十一个响头求来的那个。“不,
这不是我求的那个!我求的真的是平安符!”“哥哥,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
可你也不能真的盼着我死啊,我们可是亲兄弟啊!”我看向旁边的苏梦华。她却一脸阴沉,
终于无法再忍受,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使劲一拧,咔嚓一声脆响。“程远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小时候不小心,
没想到你不但这么对你亲弟弟,被发现了还要撒谎诬陷他!”“你要是这样,
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告诉你,今天这字你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苏梦华攥紧我被她扭断的右手,在合同上签上了我的名字后,便带着弟弟离开。
留我一人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愣怔。2我握着断掉的右手,钻心的疼布满全身。曾几何时,
她轻轻握住我的右手,眼中是骄傲和柔情。“我们程大艺术家的黄金右手,可一定要保护好,
这就是咱们家的宝贝!”“医生,我同意试药,但我要伪造一场假死,
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苏梦华。”医生对我的请求很是困惑,在她看来,
我的老婆对我非常上心。每次检查,她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陪我来,详细询问医生我的病情,
生怕有一点遗漏。现在看来,那时她脸上露出的我读不懂的表情,不是担心,而是失望。
是因为我的病情没有恶化而生出的失望。第二天,我就被安排试药。在那之前,
我先去乐团办理辞职。刚走到乐团楼下,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带头的指着我大骂:“就是他!他就是网上那个嫉妒弟弟,故意把弟弟弄丢的人!
”“他弟弟已经得了癌症,他还给他弟弟戴凶签,真是巴不得自己弟弟早点死。
你们说怎么有这么狠心的人啊!”说完,她抄起两个臭鸡蛋就向我砸来。一时间,
大家纷纷都把篮子里的鸡蛋砸向我。我抱住头,蹲在原地,紧紧地闭着眼睛。可下一秒,
我却被人拉起。“还不快跑!”我抬起头,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6年前,
苏梦华也是这般,在不被祝福的婚礼上拉起我的手,冲出了礼堂。“远哲,
不用管他们说什么,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是故意弄丢弟弟的!”我回握住她的手,
刚要跟她说谢谢,苏梦华却先开了口。“别想逃!今天你必须去试药!”原来,她来找我,
是怕我逃跑啊。我松开她的手,站在原地。那些人很快追了上来,有人不解气,
还把我推到地上,纷乱的脚步践踏着我的身体。内脏被挤压的感觉混杂着疼痛,
我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苏梦华瞪大眼睛望向我,许是也看到地上的鲜红。她刚抬起步子,
程光曜却突然从旁边车里跑出来,脚下一软,一只膝盖磕在地上。“梦华姐,
我的膝盖……”苏梦华收回脚步,赶忙朝他跑去,关心地询问:“怎么样?没事吧?
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就是膝盖破了,你快去看哥哥吧!”可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跌进苏梦华的怀中。我额头冷汗直冒,趴在地上,就那么看着他们,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苏梦华还是没有走过来,而是抱起程光曜上了车。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
又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手机响了,是苏梦华。电话中,她的声音满是焦急和愤怒。“你在哪?
怎么还没回来?”“在医院。”我挂了电话,很快苏梦华就来到了我的病房。
她一把将我拖下床。“怎么?又想装胃疼?”“我告诉你程远哲,没有用的,
快跟我回去试药!”我望着眼前的苏梦华,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对,我胃炎更严重了。
”“我就知道!程远哲,程家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上哪得胃病?”好吃好喝,我笑了。
好吃好喝被供着的,不是程光曜吗?3“他的胃部情况真的很糟糕,
你是他老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苏梦华怔怔地看向走进来的医生,正巧程光曜也走了进来。
“哥哥你胃病更严重了?”“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没晕倒就好了,
梦华姐就能先送你来医院了……”苏梦华看着他内疚的模样,抬手帮他擦掉眼角的泪。
“傻小子,怎么能怪你呢?”“他的肿瘤都成恶性了,活不活得成还不一定,
管他的胃做什么?”苏梦华搂着程光曜出了房间,医生在门口小声询问:“苏小姐,
程先生这个胃部情况很严重啊,你看这药……”苏梦华犹豫了一下,程光曜脚下又是一软,
轻揉太阳穴。“梦华姐,我又有些难受……”“试!再不试,光曜就等不了了!
”我躺在床上,笑了。试药结束的那个晚上,苏梦华一直在床边守着我。我知道,
她是想记录下我的每一种反应。半夜,床头仪器的指标突然异常起来,报警声惊醒了苏梦华,
她连忙起身叫来了医生。一旁的程光曜也被惊醒,看见我的样子,吓得不行。“哥哥!
你怎么了?哥哥!”我猛然起身,却一口血没忍住,吐了他一身。他怕是被吓坏了,
呆站在那里哭出了声。“梦华姐,哥哥是要死了吗?你不是说这药能治好我的病吗?
是不是我也会这样,然后死掉?”“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梦华姐!”苏梦华一把搂过他,
不顾他身上还有血,把他的头埋在自己胸间,让他不要看我,却对我厉声道:“程远哲!
你干什么?你就不能忍一忍?你是故意吓光曜的吧!”我轻轻地笑了,嘴角还有血流出。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要死了。医生很快就赶来了,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
原来是药物过敏所致。苏梦华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弟弟也抬起头来。“哥哥,
你怎么会药物过敏呢?你以前从没有过敏过啊?”“程远哲,你竟然为了影响试药结果,
还故意过敏!”“我劝你别搞那么多小动作!你别忘了,你也得了癌症,你不好好试药,
怕是自己的命也要没了!”4眼中的泪不停地往外流,我抬起头,就那么看着她。“是啊,
我的命是要没了,可这又是拜谁所赐呢?”“就因为几岁时的情谊,
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他?为了爱他,你偷换了我的药,让我变成了恶性肿瘤!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爱他!我都说了我没有弄丢他,为什么你们不信,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
”苏梦华愣在原地,久久发不出声音。还是同病房的小朋友打破了这沉静,拉着她妈妈的手,
小声地说:“妈妈,这个叔叔好可怜啊,他也是得了癌症,怎么他的家人都不爱他呢?
”“嘘——”妈妈捂住了她的嘴,对我抱歉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程光曜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仿佛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梦华姐,
要是这个药治不好我怎么办?要是我真的死了怎么办?”“梦华姐,你能不能答应我,
趁我还活着,我想做一次你的丈夫。”“你还记得吗?以前小时候你说过的,
你说长大后你就要嫁给我的!”苏梦华看向我,终是点了头。之后的几天,
在我因药物作用掉了头发的时候,他们去拍了婚纱照;在我因药物作用手抖的时候,
他们交换了结婚戒指,承诺白首不相离。而就在他们体验着婚姻的美好时,
我却再一次陷入昏迷。昏昏沉沉中,
我好像梦见了当时苏梦华将一枚小小的戒指套在我的手上,说会照顾我一辈子。
可现在她手上的,是和程光曜的结婚戒指。梦醒了,枕头已浸湿。
可他们的爱意却并没有终止。旁边的病床上,程光曜勾住苏梦华的脖子。“梦华姐,
我这辈子还没做过,就让我成为你真正的丈夫吧!”见她没有说话,
程光曜又继续说:“梦华姐,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你知道我每天做治疗有多痛苦吗?
”“我已经不好看了,还得戴着这假发,你一定是嫌弃我对不对?”苏梦华紧紧搂住他,
声音低哑。“光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她轻轻褪去他的外衣,爱惜他,
好像是在爱惜一件珍宝。我看向她,她也正好转头看向了我。四目相对,默然无声。
我摘掉手上的戒指扔到了垃圾桶。再见了,苏梦华。那天半夜,我再次吐血。
而第二天苏梦华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我空空的病床。苏梦华看到空空的病床,
还以为是我躲起来了,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却一个也打不通。程光曜心里也有些着急,
却还是故作镇定:“梦华姐,哥哥一定是生我的气躲起来了,他不想给我试药了是不是?
”“别着急,就是把这翻个底朝天,我也一定把他找回来给你试药!”“谢谢梦华姐。
”程光曜靠在苏梦华怀中,露出满意的微笑。苏梦华则是一边继续给我打电话,
一边跑出去找医生询问。“医生,这个床的病人呢?”“昨天他还在的,
怎么今天一早就不见了!他是不是偷偷出院了?你们怎么能让他出院呢?
”医生看了看我的床,又看了看他们二人,叹了口气。“昨晚又吐血,走了。
”苏梦华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满目猩红:“走了?什么走了?走去哪了?
你快点给我说清楚!”5程光曜也急得哭出了声。“梦华姐,哥哥真的走了?
他不给我试药了是不是?那我该怎么办啊?”“梦华姐,我好怕,我好怕!
”医生轻轻拂去苏梦华拽住她衣领的手,淡淡地说:“不是去哪了,是去世了。
”“昨晚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昨晚事后,程光曜说还不够,
不想在医院做,觉得晦气。苏梦华便带他回了家,哄了他一晚上。也正因如此,
我选择了昨晚假死。“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呢?”“你不是说,
这药有很高的痊愈率吗?怎么才吃几天,就死了呢?”苏梦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到她在停尸间看到了那具我提前准备好的尸体。她呆立在原地,
甚至不敢上前再多看几眼,只是不停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不知什么时候,
她的脸上有两行泪流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泪?是因为没人给程光曜试药了?
还是因为心中那一丝丝的愧疚?一旁的程光曜看到我的尸体,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梦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