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咬着劣质香烟，浓重的南方口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在位于地下两层的破旧办公室里，一缕烟雾在日光灯下缓缓升腾。
林默坐在对面的折叠椅上，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这是他逃离楚教授住所后唯一能想到的安全地点。
老陈经营着一家地下梦境交易所，虽然品性不怎么样，但在保护客户隐私这点上还算靠谱。
"奇怪......"林默皱眉盯着屏幕，"最近一个月，高纯度美梦的交易量突然增加了三倍。
""现在谁不做美梦？
"老陈嗤笑一声，"政府监管越来越严，大家做噩梦都不敢说出来，只能靠买美梦来缓解压力。
"林默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继续往下翻看数据。
在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中，他注意到一个反常的现象：几乎所有高纯度美梦的买家都是在交易完成后的72小时内失去了联系。
"你就没发现这些客户都消失了吗？
"老陈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掐灭香烟，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只能待十五分钟？
最近风声很紧，有人在搜集这些买家的下落。
""谁？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梦境管理局的人。
"老陈起身走到一个老式保险箱前，"他们的手段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更私人。
"保险箱打开，老陈取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U盘："这是上个月一个客户留下的，说如果他三天内没来取，就转交给能看懂的人。
""然后呢？
""他再也没出现过。
"老陈把U盘推到林默面前，"我觉得你可能就是那个能看懂的人。
"林默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但让他意外的是，密码提示竟然是："在梦里，时钟永远指向____。
"这让他想起楚教授最后未说完的话。
犹豫片刻，他输入了"3:15"——那个在陈雯雯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时间。
文件打开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实验记录：项目代号：清醒者实验体总数：50存活数量：17特殊标注：E-139号表现出超出预期的适应性，建议转入深度研究。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老陈探头看了一眼屏幕，但很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老板！
出事了！
"外面传来手下慌乱的声音。
老陈拉开门，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又有一个客户出事了，就在半小时前！
据说是在睡梦中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房间里的林默。
老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说下去。
""据说是在睡梦中突然失去意识，现在成了植物人。
医生说他的脑电波活动异常活跃，就像......"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就像大脑被困在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里。
"林默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想起陈雯雯梦境中那个诡异的水晶宫殿，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以为掌握了提取技术，就能完全理解梦境的本质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想知道真相，午夜12点到废弃的和平医院。
记住，只能一个人来。
——17"实验体17号！
林默心跳加速。
这个神秘人物终于主动现身了。
"我得走了。
"他站起身，把U盘从电脑中拔出。
老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小心那些美梦，它们比噩梦更危险。
"走出地下室，林默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潮湿。
他决定在去医院之前先做一些准备。
如果这是个陷阱，他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
来到一家废品回收站，林默用现金买下了一些看似无用的零件：几个老式发报机的线圈、一台报废的心电监护仪、还有一些医用级别的导线。
在普通人眼中，这些不过是一堆垃圾。
但林默知道，只要稍加改装，这些就能组装成一个简易的梦境防御装置。
这是他在梦境管理局工作时学到的技巧——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
现在他对自己的过往经历己经产生了怀疑，但身体的肌肉记忆不会说谎。
他的手指熟练地将零件组合在一起，仿佛己经做过无数次。
临近午夜，林默站在和平医院破败的大门前。
这座建于上世纪的医院在十年前就己废弃，如今成了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墟。
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走廊里堆积着灰尘和废弃的医疗器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默猛地转身，却发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
但那个脚步声确实在靠近，伴随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哼唱声："清醒者啊，你可知道，梦境的深处藏着什么？
当你凝视梦境的时候，梦境也在凝视着你......"声音诡异而空灵，在空旷的医院里回荡。
林默握紧了口袋里的防御装置，警惕地环顾西周。
"别紧张，E-139。
"声音突然就在耳边响起，"我们很快就能相见了。
不过在那之前，让我们先来玩个游戏......"林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手术室里。
但这里不再破败，一切都焕然一新，就像回到了医院最繁忙的时期。
"欢迎来到我的梦境。
"实验体17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