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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30日，星期六。

山河省。

北江市。

凌晨两点半，常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墙上的挂钟，发出令人厌烦的滴答声。

常山已经很久没失眠过了，即使在面对新厅长冯志军无情打压。三个月来，常山也是吃得好、睡得香，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这时，常山仰卧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冷冷地盯着天花板，嘴角微微翘起：冯志军，既然你要斗，老子就陪你玩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嗡……”

常山心中一凛，脑中思绪开始混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灵魂出窍”了。

坏了，老毛病又犯了！

大概十年前，常山得了一种怪病：没有任何征兆的“灵魂出窍”，灵魂脱离身体，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周围世界不真实，像做梦或放电影一般；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后来，常山上网查询，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叫“人格解体障碍”，或者叫“人格解体精神症”。

病因不明，难以治疗。据说，可以用放松法、幽默法进行辅助治疗。

常山没去医院检查过，常山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有这种病。否则，无论病能不能治好，政治生命肯定到头了。

常山自幼性子清冷孤傲，不喜与人交往。自从得了这病，常山强迫自己与别人交往，还养成了爱开玩笑的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身边人一度怀疑常山受了什么大刺激。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接触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也就没人在意了。

而这些年，大家都觉得常山性子随和、爱开玩笑。常山觉得，这也是冯志军敢于不断挑衅自己的原因。

…………

2023年12月29日，昨天上午9:00。

元旦放假前一天，山河省文化和旅游厅（简称文旅厅），正在召开2024年全省文化和旅游工作会议。

常山向他的顶头上司——文旅厅新任厅长冯志军，发起了反击。

这是全省文旅系统最大、最隆重的会议，足有近万人参加。

厅机关全体干部，各设区市文广新旅局负责同志在主会场参会，各市、县文广新旅局全体干部在各市、县分会场参加会议。

主会场里，人群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大家身着正装，表情严肃。常山坐在主会场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

冯志军坐在主席台中央。不得不说，冯志军很有水平。面对将近上万人，讲的头头是道、慷慨激昂、激情四射！

突然，台上的声音停了下来。常山的心跳，也停顿了半拍。冯志军拿起稿子，翻了翻，又朝左右看了看。

冯志军大声说：“你们办公室，怎么搞的。这讲话稿，怎么少了一页。”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常山感到，现场正有无数双眼睛，看向自己。

常山在冯志军身上，已经加了一百个小心。会前，常山专门去翻了一遍冯志军的讲话稿，确定没有问题。至少，不可能少一页。

冯志军拿讲话稿做文章，就是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会去翻他的讲话稿。

虽然冯厅长身居高位，但常山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摆布、随意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