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上的人,岁月虽在她的眼角和额头留下了浅浅的纹路,却更添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静与威严。
她的双眸深邃而明亮,尤有余温。
眼眸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光芒,似是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回忆,又像是对当下朝政局势的思索。
她的一头乌发整齐地梳于脑后,头戴一顶赤金镶珠的凤冠,中央那颗硕大的明珠圆润无瑕,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晕。
裴槿妧的坐姿端正而优雅,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手指上戴着的几枚翡翠戒指,色泽浓郁翠绿,通透如水,那是来自遥远异域的进贡珍品,象征着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的神情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亲近的气场。
在她面前,即使是最得宠的宫女太监,也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是,裴云纾小时候经常裴国公府和凤仪宫两边跑,去凤仪宫像回家一样,见到裴槿妧也可以举止自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裴槿妧看着纾儿只守着规矩,没有半分小时候的亲昵,匆匆过了敬茶的环节,首接拉起手说话。
“来,让姑姑看看,二姑娘是清瘦了,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裴云纾摇头:“能再见姑姑,便是纾儿莫大的福分。”
“虽然皇帝对先帝的没有任何反抗,但是皇帝还是看重你的。
可为了大计,只能委屈你,有痴情于你的名头,先帝对皇帝才会放松警惕。”
原来如此,只是不让娶我,怎么会声名狼藉呢。
兄长所言只当是知情人士,没想到人尽皆知。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若是真的爱重,就不会广而告之。
他啃噬我的灵魂,以我血肉为他的大计铺路。
只在他的计划之内,连知情权都没有,多么可笑啊!
裴云纾越想越伤心,姑姑是皇上的母亲,定不会站在我这边。
眸中泪光闪烁,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让美目更显楚楚动人,似蒙了薄纱的幽潭。
渐渐地,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而下,砸落在裙摆上,晕开深色泪花。
于是裴云纾撇过头,裴槿妧见此情景,心疼地用丝绸手帕为裴云纾擦拭眼泪:“纾儿,现在都好了,皇帝不再受制于人,你就不用再受委屈了。”
裴云纾抬眸,很想问问同为女子同出身裴氏,竟没有丝毫反对。
千言万语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裴云纾深呼吸,不能顶撞长辈,不能违逆太后。
“姑姑与皇上知道纾儿委屈,便不算委屈。”
当年的雍王殿下可能早就不是当初的大皇子,当年的姑姑可能也是被先帝逼的,我不该怨,皇后之位算是他们给我的赔偿吧。
在人前裴云纾不愿示弱,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回到凤仪宫,看看西周陈设,不由得深思,自己经历当年情形,会不会也和姑姑一样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这还算是好的。”
内室红烛摇曳,光影变迁,裴云纾慢慢地冷静,重新梳洗。
以菊花煮水,蒸汽熏眼,再用浸满菊花水的丝巾敷眼以消除眼肿。
帝后大婚后三日,皇上得在凤仪宫过夜,不能肿着眼睛接驾。
紫芜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姑娘,勉强无益,比如推拒。”
紫芜只在两个人的时候称呼姑娘,在人前都称娘娘。
“这件事一辈子都过不去,可我己至中宫,不说争宠,至少不能拒绝。
姑姑当年输在恩宠,我决不能重蹈覆辙,至少要保住皇后应有是尊贵与体面。”
“姑娘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只是要提防后宫有人像端贵太妃。”
“只要姑姑在,就容不得这种人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