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懒的靠在那张梨花椅上,饶有意味的开口:“今日,我上天界议事,走时恰巧碰上了机缘宫的玄机仙君。”
他顿了顿,想从桑晚脸上捕捉到一丝不自然。
可惜,等了许久,连一丝丝都并未有。
阶下女子立在那,低头安静的听着,恰巧一阵风吹过,撩起她额间的发,清冷的脸上,她连皱眉都不曾有一下。
司冥有些恍惚,转念一想,她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滴水不漏...
见她无反应,司冥继续道:
“玄机仙君与我说了一桩事。想让我转告与你,若是你想回天界,这怕是最后的机会。”
回天界?
桑晚猛地抬头,眸里的情绪复杂,怀疑、悲伤、喜悦交织,很快全都消失殆尽,眼底化作一趟死水。
她善于伪装,不会将情绪轻易显露,眸底的情绪波动已是极致。
桑晚不禁在想,究竟是什么机会?
桑晚那些微妙的情绪,通通落入司冥的眼里。
他知道。
她,是想回天界的...
——
司冥探出了她的心意,不再故弄玄虚,直接步入正题。
“前些日子,玄机仙君为一仙使布劫时,意外探到人间还残有一缕战神神识,气息微弱。”
桑晚眸光亮了亮,“战神神识?”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缕战神神识意味着什么。
司冥点了点头,“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一缕神识实在珍贵,若是能得到这一缕神识...”
桑晚接他话:“战神归来,指日可待...”
她低声喃喃:“我也可赎了罪孽...”
司冥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战神归来,再加上玄机仙君为你求求情,你便可顺利回到天界。”
桑晚心底激动,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定要好好抓住。
很快,她想到了另外一点,“师傅去,不是更为合适?我的修为恐...”
“战神已因我而陨落,这最后一丝神识极为重要,若是再有差池,恐怕师傅也会被我拖累。”
司冥安慰:“自然是想让你戴罪立功。”
桑晚信了这话,点了点头,司冥说的有理,师傅一向对她不薄。
“司冥大人,我何时能启程去人间?”
司冥早就为她考虑到这些:“孟仙使,切勿着急,你贸然施法去人间,会损不少修为。依我看再等上十几日。七月初七那日,冥界人间通道大开,那时你去人间最是合适。”
如今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桑晚自是恨不得立马前往。
可,现如今她只是小小的冥官,修为对她极其重要,实在没必要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关头,还失掉些。
七月初七也没多远,正好这几日,再仔细问问师傅关于战神神识的事,也好做足足的准备。
“司冥大人所言极是,那我便七月初七这一日出发。”
“多谢司冥大人。”
司冥点了点头,桑晚准备告退。
“孟仙使,请留步。”
桑晚停住了步子,转过身,“司冥大人不必叫我仙使,若是不介意,唤我桑晚即可。”
司冥顺着她,“桑晚。”
随后他飞快唤了决,手在空中一挥,一块通体玄色的令牌悬在桑晚面前,随着法术上下轻微浮动。
令牌四周萦绕着细碎金光。顶端是几根淡青色的羽毛,上面纂刻着两字“司冥”。
桑晚盯着这块令牌问:“这是?”
司冥解释:“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它便可自由出入冥界,顶端共有三根羽毛,如若遇到危险,拔下羽毛便能唤我,也可当做法器。”
桑晚意识到此物的珍贵,能轻易唤动一界之主,她连连摆手,“此物珍贵,我不能拿。”
司冥料到她不肯收,诚心道:“收下吧,你眼下算是我冥界之人,我可不愿我们冥界的人,在外有什么闪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且放心收着。”
司冥神情变的板正起来,像是桑晚不收,他便真的会不悦一般。
桑晚不好再推脱,抬手一挥,将面前令牌收入袖中。
“多谢司冥大人。”
如桑晚之前说的话,司冥将话术改了改,“往后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司冥即可。”
“啊...这恐怕不合...”
司冥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名字而已,你尽管大胆叫着。不必拘礼。”
“是...”桑晚沉沉应下。
不知道司冥是何用意,桑晚并不敢如他所说直呼其名,那两个字的称谓,还是未说出口...
走在回去的路上,桑晚仔细琢磨了一番将才的场景。
司冥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
桑晚走后,司冥将面前那副字帖拾起看,是一副堪称完美的作品。
只是,唯一的漏洞,在最后第三字上,有一滴不起眼的墨点。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这滴墨却真真实实的出卖了他。
司冥将这帖子小心翼翼的折起来,他自言自语:“司冥啊司冥,她好不容易到你身边来,你却又将她亲手送了出去。”
他苦笑两声。
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收拾完,司冥抬头,敛去眸中情绪,朝着桑晚走时的方向。
低声道:
“愿你此去,仙路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