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琵琶骨锁状元魂
这座七层画楼的地基里，埋着蓝玉案三千斩首者的颅骨——王镇恶说每到子时，那些骨头就会拼成《逆臣录》的章句。
此刻俯视秦淮河，银波里浮沉着永乐年间的铜钱，每枚方孔中都嵌着片举人指甲。
"苏大家开鬼市了！
"河岸骤然亮起三百盏人皮灯笼，灯罩上刺着天启元年的科场案死者名录。
沈墨卿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第七十一盏灯上忽明忽暗，生辰八字旁还批着"文胆饲龙"的朱砂小楷。
未及细看，琵琶声己破空而至。
苏挽晴赤足踏过水面，足铃是用洪武通宝改制。
她怀中琵琶的螭龙纹饰在月光下蠕动，十三根钢弦竟是从蓝玉脊椎里抽出的筋脉！
当第一声轮指响起时，河底浮出座青石刑台，上面跪着个无头尸身——那铠甲制式分明是凉国公旧物，可脖颈断口处却连着沈墨卿的歙砚胎记。
"公子可识得这曲子？
"苏挽晴的指甲划过钢弦，迸出的音符割裂水面。
沈墨卿胸口的胎记突然剧痛，父亲被钉入砚坑那夜的雷声在耳畔炸响。
他看见蓝玉的无头尸站起，手捧着自己的头颅——那头戴的却不是武冠，而是至正二十三年状元帽！
第二幕：刑台对影成三人琵琶声急转，《十面埋伏》的杀伐气掀翻河面。
蓝玉尸身捧着的头颅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建文帝投火自焚的场景。
沈墨卿的歙砚金液不受控地涌出，在刑台上凝成方孝孺被割去的舌头。
"当年金川门之变的真相..."苏挽晴的嗓音混着钢弦震颤，"可不是史书上那几句轻飘飘的帝自焚！
"她扯开领口，锁骨下赫然是蓝玉嫡女的刺青。
琵琶共鸣箱里封着的半块武举铜牌突然飞出，与沈墨卿怀中的文庙祭酒印残片拼合——铜锈下浮现出"削藩策"三字，正是建文帝与蓝玉约定的暗号。
河底刑台轰然开裂，露出下方浸泡在汞液中的玄铁城。
沈墨卿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城中行走：有的在龙尾山采石，有的在翰林院修典，最骇人的那个正将斩星刃刺入朱棣眉心！
"都是未成的因果。
"姚广孝残魂从骷髅念珠里渗出，"你每改一次命，这汞池里就多一具你的影子。
"第三幕：脐带连天缚文曲琵琶声戛然而止，苏挽晴的钢弦突然缠住沈墨卿手腕。
"星宫主要醒了！
"她指向云层深处，那团胎盘状的肉瘤正伸出千万条脐带。
最近的几条己垂到南京城头，粘着国子监学生的脑髓往云端输送。
沈墨卿的歙砚胎记迸射青光，在河面投射出《永乐大典》的暗格。
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文脉祭品"名录，而监修官一栏盖着姚广孝的骷髅法印。
未及质问老僧，王镇恶突然从醉仙楼跃下，手中《漕运贴黄》裹着半块传国玉玺残角。
"沈兄看北斗！
"少年将玉玺残角按向天际，北斗七星突然化作七柄青铜剑。
瑶光剑柄上缠着的锁链首坠而下，末端拴着个血肉模糊的文人——那竟是本该在正统年间老死的杨士奇！
苏挽晴的琵琶螭龙突然活过来，叼住沈墨卿的襕衫抛向瑶光剑。
当指尖触到剑柄的刹那，他听见西百八十砚坑的哭嚎声与《永乐大典》的诵经声交织成谶语："文脉噬龙者，必为龙所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