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相连的是一条没有硬化坑坑洼洼的沿着河边修建的公路,还有那夏涨秋退交通繁忙的小河。
公路是村民们自己出钱出力修建的,没有通汽车,只有爆发的个体户们买的摩托车,拖拉机,做着与外界相连的拉人运物的生意。
人们出门办事最多的还是坐船。
在涨水季节,小河里一天有西条机动船装客。
船主都是小镇上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弄船人,希望镇的大人小孩无人不认识他们。
小河上空整天都是“嘭嘭嘭嘭,咚咚咚咚”机器的轰鸣声,站在码头,没有看见船的影子,“嘭嘭咚咚”的声音就传回了小镇。
秋天,河水渐渐退去,小河也露出它们美丽的腰身,光滑的鹅卵石一河滩都是,青绿青绿的,大大小小,形体各异,干净无比,蜿蜒的河水像含羞的少女般迷人多姿。
福平父亲母亲都是红橘村的,她母亲大脑有点问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傻傻乎乎的。
父亲家里穷,个子矮,头上稀疏的耷拉着几缕头发,没有读过书,喜欢骂人。
当年花了500元钱娶了傻不拉叽的母亲。
福平出生在1981年,她从小长得也不那么好看,颧骨高脸颊瘪,两只眼睛之间挨得很近,特别是两道倒挂眉毛怎么看都不顺眼。
一到冬天,两个鼻孔的鼻涕一首流到嘴唇上,让人看见心痒痒的难受。
她父亲偶尔也会骂几句:“你个死女娃子,把你那个鼻子揩干净不!
老子捶死你!”
福平就使劲往里一吸,鼻涕瞬间不见,过一会又掉出来,时间久了,鼻孔下面两道红痕己经形成,那种吹弹可破的红痕只有到夏天才会褪去。
红橘村主要收入来源就是红橘。
村民家家户户都有橘子树,懂技术的,勤施肥的人家橘子结得又大又红,酸甜可口,还能卖个好价钱。
福平的父亲不懂技术,又没钱买肥料,结的橘子多半是结痂的,硬邦邦的换不成钱。
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苦不堪言。
福平三岁那年,母亲又给她生了一个妹妹,由于违反了计划生育交不起罚款,父亲变卖了家里唯一一头准备过年的年猪。
母亲一气之下跟别人跑了,撇下年幼的福平和嗷嗷待哺的妹妹。
有人怂恿父亲去找她娘家要人,父亲去了被舅舅狠狠揍了一顿回来。
从此,父亲脾气变得暴躁不堪,一睁眼就开始骂人,骂完就哭,哭完了接着再骂。
福平也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似乎她的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抬起过。
奶奶把借来的大米放到磨子里磨得细细的,用搪瓷碗装半碗开水放到灶火里没燃尽的火星堆上,放两把米面搅匀,再放点猪油,放点盐,半小时后香喷喷的迷糊糊就熬好了。
奶奶一勺一勺喂到妹妹嘴里,福平站在奶奶身边,米糊的香味***着她的味蕾,她不停的吞着口水,“别吃了,该死的妹妹,给我留一点嘛”,福平心里默默地想着。
终于,福平接过奶奶手里妹妹吃剩的米糊,两勺子就吃完了,伸出长长的舌头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福平六岁那年,父亲忧思成疾,没钱医治去世了。
她和妹妹跟奶奶一起生活。
妹妹成长的摇篮就是福平瘦小的脊背,每天背着爱哭的妹妹,她有时也会愤怒地骂上几句:“哭你的死呀,老汉儿都被你哭死了,妈也被你哭跑了,再哭,老子整死你!”
妹妹神奇般地不敢哭了。
福平没读过什么书,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
她不愿去上学,学校里同学、老师异样的目光只能让她的头垂得更低。
在学校她没有朋友,一年到头都交不起书学费,上学总是迟到,教室门口罚站的总是她。
奶奶用桑树条子使劲抽她,她还是不愿去读书。
她喜欢带着妹妹去沟里摸鱼,抓螃蟹,钓黄鳝;喜欢爬树,掏鸟窝。
这些东西都能变成她餐桌上的美食,改善生活。
她喜欢骂人,爱说说脏话;喜欢故意踩踏别人种的庄稼。
她喜欢故意惹奶奶生气,让奶奶使劲抽她。
她还经常掰柑橘刺扎自己的手指,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格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