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洞房里,听着前院传来的喧闹声,手指无意识地佼着嫁衣的衣角。
方才那个乞丐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不能!你们不能成亲!”那声嘶力竭的喊叫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仕卫将他拖出去时,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 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夫君说那是个疯子,可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我站起身,轻轻推开窗。
夜色正浓,月光如水般的倾泻在后院的青石板上。
前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想必宾客们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我脱下繁重的嫁衣,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洞房。
后院的偏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动,我的心跳的好厉害,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月光下,那个乞丐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我蹲下身,轻轻地推了推他:“你……你是谁?”他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丝下,露出一张让我瞬间窒息的脸——那分明是夫君的面容!只是这张脸比夫君要消瘦许多,眼角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阿宁····”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是我,我是你的阿瑾啊····”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院墙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夫君此刻正在前院与宾客饮酒,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狼狈的乞丐?“三年前····”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冒充我····”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三年前,阿瑾确实失踪过一段时间。
等他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连我们之间的私密小事都记不清了。
当时我只当他是受了惊吓····“你····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月光下,玉佩上“瑾宁”二字清晰可见。
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是阿瑾亲手刻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他回来时,说玉佩在坠崖时遗失了·····“阿宁,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城外的桃林····你被蛇咬了,是我帮你吸出了毒血····”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说我要是死了,你就···就守一辈子寡·····”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件事只有真正的阿瑾才知道。
那个冒牌货,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细节····“小心····”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人····”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慌忙将他扶到一旁的柴草垛后藏好,刚站起身,就看见几个侍卫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少夫人?”为首的仕卫惊讶的看着我,“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我强自镇定:“屋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你们这是...”“方才有个疯子闯进来,我们正在搜查。”
侍卫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少夫人可曾看见可疑之人?”“没有。”
我摇摇头,“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等侍卫们走远,我连忙回到柴草堆后,却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看样子是被人用刀砍的。
我咬了咬牙,将他拖到更隐蔽的角落,用柴草仔细掩盖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些伤药来,可是...我环顾四周,这府里,到底有多少人是那个冒牌货的眼线?我蹲在柴草堆后,借着月光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已经发炎化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我颤抖着手,轻轻掀开他破烂的衣衫,更多的伤痕映入眼帘——鞭痕、烫伤、刀疤...这些伤痕新旧交错,触目惊心。
“阿宁...别怕...…”他在昏迷中呓语,“我一定会...回来娶你...”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三年前,阿瑾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他要出远门,临行前紧紧抱着我说:“阿宁,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可等他回来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再像从前那样爱笑,也不再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当时我只当他是受了惊吓,现在想来...…“少夫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浑身一僵。
是夫君...不,是那个冒牌货。
我迅速擦干眼泪,站起身挡住身后的柴草堆:“你怎么来了?”他举着灯笼,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听说有疯子闯进来,我担心你的安全。”
说着,他向前一步,“你在看什么?”“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后退,“就是...就是出来透透气。”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柴草堆上。
我的心跳得厉害,生怕他发现什么端倪。
“阿宁,”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我...我有些头晕,想出来走走。”
“是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那触感让我浑身发冷“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就在这时,柴草堆后传来一声微弱的***。
冒牌货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什么声音?”“可能是...是野猫吧。”
我努力保持镇定。
他松开我的手,举着灯笼朝柴草堆走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在那里!”几个侍卫举着火把冲了过来,“抓住他!”我回头一看,乞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踉跄着朝院墙跑去。
他的动作很慢,显然伤势太重。
“站住!”冒牌货厉声喝道,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剑。
“不要!”我下意识地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他...他不过是个疯子,何必...”“阿宁,”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阴冷,“你为什么要护着一个疯子?”我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乞丐已经被侍卫们按在地上。
“放开我!”他挣扎着抬起头,月光下,那张与冒牌货一模一样的脸格外清晰,“阿宁!他才是假的!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就是他把我推下悬崖...”“住口!”冒牌货一脚踹在他胸口,乞丐吐出一口鲜血,却仍死死盯着我,“阿宁...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桃林...”“够了!”冒牌货举起剑,“你这个疯子,竟敢冒充本公子!”“不要!”我扑过去挡在乞丐面前,“你不能杀他!”“阿宁,”冒牌货的眼神变得危险,“你为什么要护着一个疯子?难道...你相信他的胡言乱语?”我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眼前这个与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阿宁...…”乞丐艰难地抬起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吗...…”我浑身一震。
那天的情景突然浮现在眼前——我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在桃林中采花,不小心被蛇咬了...“是...是淡粉色的...…”我喃喃道。
“对...”乞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当时...还说要嫁给我...…”冒牌货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阿宁,别听他胡说!他不过是个疯子...”“不..…”我摇着头后退,“他才是真正的阿瑾...你...你到底是谁?”冒牌货的眼神变得阴鸷,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阿宁,你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举起剑,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哼。
我睁开眼,看见乞丐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侍卫的钳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面前。
冒牌货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阿瑾!”我尖叫着抱住他倒下的身体。
“阿宁...”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不要...”我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