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盘永远停在十点零七分，泛黄的荧光涂料在黑暗里晕出浅绿光晕。
这是母亲失踪那晚的时间，表带是护士服裁下的布条，二十年过去仍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机械提示音在午夜炸响，林时惊得碰翻蜂蜜罐。
黏稠的糖浆顺着桌角滴落，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琥珀色。
九十九杯波霸奶茶的订单在屏幕跳动，配送地址是仁和护理院旧址——那栋废弃医院早在二十年前就拆得只剩地基。
"又是这个单子。
"她抓起柜台下的防狼喷雾，后颈突突首跳。
连续三个周西凌晨两点十七分，同样的订单准时出现。
上周外卖员小王送完货后高烧三天，非说在废墟里见到穿护士服的女人。
冰柜突然发出嗡鸣，林时的手表毫无预兆地颤动起来。
表盘玻璃渗出细密水珠，在月光下凝成歪歪扭扭的"逃"字。
这是母亲在她十二岁生日时刻的字迹，那年夏天暴雨冲垮护校后山，沈清的白大褂从此消失在泥石流里。
"小姑娘，接单要专心啊。
"林时猛地转身，防狼喷雾脱手飞出。
穿工装裤的女人单手接住罐子，耳垂上的齿轮耳钉闪过冷光。
她指尖夹着根奶茶吸管，管身缠满彩色电线，正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我叫陈枢。
"女人用吸管挑起订单小票，"这地址早改建成垃圾站了，最近有人在废墟里捡到带血的护士表。
"她突然凑近林时腕间，"你这块表，表带是护士服布料改的？
"消毒水味骤然浓烈。
林时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操作台。
九十九个奶茶杯叮叮当当摇晃，杯底残留的褐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渐渐拼成笑脸图案。
那嘴角的弧度让她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给她庆生时，奶油蛋糕上融化的笑脸蜡烛。
陈枢突然掀开冰柜，冷雾中飘出浓烈的茉莉香。
林时摸向围裙口袋，母亲留下的护手霜管体滚烫——这是沈清用护理院后山的野茉莉自制的，铝管上还刻着"时宝防皴裂"。
"杯底有东西。
"陈枢的吸管戳向冰奶茶。
凝结的奶盖裂开，露出半枚暗红唇印。
林时浑身血液凝固，那是豆沙色哑光口红，和她锁在铁盒里的那支一模一样。
警报声骤然炸响。
后厨监控屏亮起雪花点，模糊人影在镜头前闪过。
林时分明看见那人左腕缠着褪色的护士表，表带接口处缝着歪歪扭扭的兔子头——那是她七岁时给母亲缝的生日礼物。
"订单开始配送了。
"陈枢突然扣住她手腕。
冰柜里的奶茶自动封口，吸管齐刷刷竖起指向东南方。
林时的护手霜管炸开，茉莉香雾中浮现荧光箭头，首指护理院旧址。
老式手表突然疯狂震动。
沈清温柔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溢出："时宝，别碰冰柜第三层......"陈枢拽着林时扑倒在地。
九十九杯奶茶同时爆裂，褐色糖浆在空中凝成倒计时——71天23小时59分。
冰柜门轰然洞开，腐烂的茉莉花瓣倾泻而出，每片都印着林时婴儿时期的照片。